之二十八:麻源比
闻得君的四个直传弟子各有所长,虽然都会除魔退魔之术、卜签之术等,但还是有熟练与
不熟练的分别,叶川葵和叶川奈,一用符术较为上手,而令一用卜签较为熟练,琴月夜则
是什么都会一些,但是碧眼让她占了很大的优势。
麻源比却是使用古老的咒印之术,那是一种念咒结印之法,配合手印、加上咒语,达到除
魔的效果,然而,咒印伴随着风险,因为古老咒印当中,有一种是可以加诸在自身的法术
,藉以强化自身的机能,让自己比一般人的体力、耐力、速度都还要高出许多,但效果过
后,咒印便会反噬己身,因此是把双面刃。
闻得君一开始并不想教导她这样的咒印术,但在一次无意间,麻源比翻越到了一些古老书
籍资料,并且非快的学会使用咒印,并且相当熟练,一般人使用咒印,会让法术过度反噬
,轻则昏睡数日,重则永远残废,但麻源比却只是身体虚弱便可恢复,是相当适应咒印的
体质,因此闻得君才全数教了她咒印之术。
而那天救下了柏村忍和清泉沐的,便是麻源比本人,她无暇管重伤的他们,追着鱼魔而去
,但鱼魔狡猾、一入水中速度飞快,瞬间就没了鱼影,麻源比见状,单手结印、嘴里念念
有词,接着中指戳在自己的胸口,她提上一口气,接着身体轻盈、脚步飞快的跟了上去。
只见鱼魔在水中东窜西游,而水上的余波也让视线更加不良,麻源比甩了张符过去,但完
全无用,她在河边时而跳跃、时而奔跑,一会儿又窜到河中央的几块石头上,谁之鱼魔一
个遁潜,深入河中消失踪影。
“该死!”麻源比用脚踹了几下河面,但只有水花飞溅,丝毫不见鱼魔身影,只道是河流
底下有个暗坑,鱼魔对此相当熟悉,所以一个溜烟跑了。
这时咒印效果已然过去,原本大气也不喘一下的她,心跳忽然变的飞快、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坐在河岸边,脑中头昏眼花,这时太阳大的很,她半走半爬的走到一旁的树下稍做休
息。
过了许久,她握了握拳头似乎恢复不少,于是她站起身子往来时的路上走去,片刻后便又
回到了清泉沐他们的马车所在,只见她正照顾著昏迷的柏村忍。
“你是谁?”麻源比走到马车一旁问道,地上还有三具尸体,严格说起来,是三个皮囊落
在那儿。
“我…我叫清泉沐…。”她见柏村忍呼吸急促,进气多、出气少,知道他中毒已深,再不
治疗可能就这么去了。
“初生的祝女?怎么会在这儿?”麻源比一点也不管柏村忍是否会没命,而是更为在意眼
前和她同为祝女的清泉沐。
这会儿清泉沐眼中泪水打转,虽说和柏村忍只是一面之缘,但刚刚的生死交关,让她极为
担心,“我…我…是闻得君大人派我和小玄来除魔的?请…请你救救他、不能让他死了。
”
“除魔?”麻源比看了看四周,“呿、就凭你?”她对于这个初生祝女竟然会是闻得君派
来的感到怀疑,但转念又想莫非是有什么顾忌?她皱了皱眉头,手从袖中取出了一小木盒
扔了过去。
“这是可以暂时中和毒性的草药。”
清泉沐大为惊喜,赶忙转开药盒,用指头沾了些许后,喂给了柏村忍,休过片刻他的呼吸
渐渐缓和下来。
“有效了!有效了!谢谢...请问你是?”清泉沐这才想起,眼前这位祝女不知道是何许
人也。
“麻源比。”话毕她转身便走,看来是要继续去追踪鱼魔。
清泉沐听到她的名字大惊,“啊!是麻源比大人!”因为她也是闻得君的直传弟子之一,
所以基本上与那国岛的祝女都会知晓她的名字,不过,个性上似乎让人不敢恭维。
麻源比不想和一般人套近乎,因为她认为,一般人都不能理解祝女的退魔、除魔、仪轨、
法术等,这些都似乎在说明著,自己是和平凡人是不同的,与神更为接近、而非一般平民
老百姓,也许是因为这样子,所以有一种平常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除魔可不是儿戏。”她边走边抱怨著,身为闻得君的直传弟子,更是让她自觉是被认证
的祝女,和其他祝女可完全不同。
说起来,为什么闻得君会选择她呢?这四位祝女,除了琴月夜之外,其他人都是在上课时
表现出了超乎预期的专注与记忆,而琴月夜当然是因为有着特殊能力碧眼的缘故,并非其
他祝女没有天份,选择她们几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刚好在自己满六十岁时,这四
位祝女也会年满十八,便可以参与闻得君的选拔,当然,另一份心思是,若其中一人继任
的闻得君,至少还会跟自己比较亲近。
麻源比和其他三位直传弟子的关系也并不好,她独来独往,不喜欢与其他人交流,这样的
个性,让闻得君认为更接近为合适的人选,因为身为闻得君,本就不好和其他一般人拉近
乎,这样会有损自身的身份。
不过这会儿,鱼魔钻入了河里不见踪影,这倒是去哪儿找才好?麻源比想了想,估计鱼魔
不会离开金武,因为这里有大量的“食物”,于是便往金武去了。
她来金武几些天了,自然也知道金武的命案,她很确信命案就是鱼魔的手笔,而且案发现
场都离不远,亦是靠近河边,于是她便沿着河岸寻找。
沿路上有许多金武百姓,见她穿着祝女服,很是讶异,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祝
女,更不可能会想到她是来除魔的,而魔物便是犯人,许多民众和她擦身而过时,都会很
有礼貌的打招呼,但她却都是视而不见。
这会儿,她来到了第二位受害者妇人的地点,只见这时接近黄昏,河面闪反射著橘橙橙的
光芒,好不耀眼,而河边有些许妇人正洗着衣服,她想了想,有些不甘愿的走了过去。
“请问,这河的源头在哪儿?又往哪儿去?”她必须得搞清楚这边的环境,和河流的走向
,否则抓到鱼魔根本是天方夜谭。
虽说是当地居民,在这生活了也许久,却不见得会知晓这些地下水脉的流向,除非是专门
研究的人员,只见那名妇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思考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哪儿来不
清楚,但会通向村子口那儿。”她比了比麻源比来时的路。
她心想,这不废话吗?自己就是沿着河岸过来的,于是转头就走,继续追踪著鱼魔,而她
刚转头,就在不远的桥边,见到一男子蹲在桥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啥。
麻源比走了过去,是一个穿着白袍子的人,他正用木头刮刀,刮著桥边的碎屑,而这儿有
一些液体干掉的痕迹,和前一阵子受害人的指甲抓痕,再一旁还有锐利的切割痕迹。
她在一旁看了许久,只见那人将收集到的碎屑小心翼翼的装在小竹筒内,并放入怀中。
“你在做什么?”好奇心使然,让她不由自主的问了出口。
那人抬头稍微看了她一眼,便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这让麻源比心中有些不满,要知
道,本祝女大人和你说话,你却一点也不回答,那是多无礼的事。
“喂!在问你呢!”她又说了句。
“喔?原来是没礼貌的女人,还以为是祝女大人呢。”男子边干活边说道。
麻源比一听,更是怒火上心头,“我的确是祝女,什么叫没礼貌的女人?!”
“嘿、你心火燥热、肝胆如煎,还是别发火的好,以免你背脊和脑勺的疼痛更剧。”男子
笑了笑,手上没停歇过,这男子便是尚三傅,他一眼便看出麻源比身上的病痛。
麻源比这会儿有些震惊,抚著自己的后脑,“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尚三傅将最后采集到的碎屑收进一旁的木箱子里,站起身子,“我不就是医生吗?不然呢
?”
“医生?我看你倒比较像是形迹可疑的诡异分子。”麻源比被这男人说中病痛之处,有些
又惊又怒,但听他说的如此准确,又心中有些顾虑,就怕如他所说,动怒的话可能会让病
痛更为严重。
“不知道你平时为什么常常阻断气脉,否则不会有这样的问题,若我给你来上几针也许会
好转,但依旧不能太过如此行为。”尚三傅说著从怀里拿出针灸用的针来。
这时的琉球并未有人知晓针灸之术,因此看到他拿出针头,麻源比退了几步,“你、你,
你说什么?才、才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救命、救命啊!”不远处,一匹马缓缓步行而来,马背上趴着一个人,驾马的则是一位
穿着祝女服的女子,她不熟练的拉着缰绳,马匹被轻拉又轻抽著,一时左拐、一时右斜,
相当危险,而路边一名中年男子见状,好心的替她将马匹安抚好。
“有没有医生!拜托帮帮忙!”这女子便是清泉沐,她不会驾驶马车,虽说在与那国岛有
学过骑马,但并不熟练,眼见柏村忍可能随时会死,她便硬著头皮将其中一匹马给解下马
车,用尽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将柏村忍给抬上,独自骑马前往金武,就是要找人救治柏村
忍,这会儿尚三傅便走了过去。
“喂、你…。”麻源比叫着他,但对方也不理会,她怎么会想到,有一天遇到和自己同类
型的人,会让人那么的不悦。
尚三傅凑近一看,只见马背上的男子被合力抬下,这不就是柏村忍吗?!因此他窜到了前
方说道,“我是医生。”
“拜托!拜托你救救他!”清泉沐泪水打转的说道。
“咦?又一位祝女大人?”尚三傅有些疑惑,怎么一天来了两位祝女呢?虽然如此,他手
上还是赶紧替柏村忍把脉。
只听他脉搏异常,眼青舌黄,“他中毒了?!”
清泉沐点了点头,“是、是中了鱼魔的毒。”
“鱼魔?”“什么?那是什么?”“是鱼吗?”一旁的人听了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麻源比这时也走近了人群,赶忙说道,“是蛇,他被蛇咬了,我也是来找医生的。”清泉
沐一听有些疑惑,明明就是鱼魔啊,但这时候救人要紧也不多说。
尚三傅掏出针头扎在了柏村忍的几处穴道上,“这会暂时缓解毒素,虽说他刚刚不知道吃
了什么缓解了毒,但毒依旧会跟着血液流往心脏。”
清泉沐听这人医术似乎相当高明,赶忙道谢,“谢谢、谢谢这位大人。”
“莫要客气,祝女大人,我是奉行所的医生,先赶紧带着他往奉行所吧。”尚三傅这时已
经自许为奉行所的人员之一,清泉沐点了点头,一好心的男子替他拉着马车,往奉行所去
了。
麻源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在了后面,一方面,她对于尚三傅这天差地别的态度,心中
有些恼火。
到了奉行所,尚三傅喊道,“快来人帮忙!副所长中毒!”大家一听柏村忍出事,一溜烟
的都跑出来了,丰岛立刻将柏村忍抬起。
“放到后边去,我得替他解毒。”尚三傅指挥着,众人见柏村忍确实受伤,也不计较这些
,赶忙将柏村忍给抬了进去。
“好了,都出去、出去。”尚三傅将大伙儿赶了出去。
丰岛着急的说道,“医、医生,你救的了他吧?一定要救他,不然我跟你没完!”
尚三傅不耐烦的说道,“知道!赶紧出去!再拖下去他就死了!”丰岛一听,不甘不愿的
抚著脑瓜子走出房门。
“那么,祝女大人,他是怎么中毒的?”眼见没人,尚三傅正准备着草药,又再度问道,
他聪明的很,知道事情必有隐情。
这时候,麻源比也站在了门口,其他人则被赶了出去,清泉沐看了看她后说道,“是…是
鱼魔…。”
“鱼魔?”尚三傅手停了下来,想听清楚她的说话。
“其实…其实…。”清泉沐犹豫了一会儿,便简单快速的把魔物的事情给说了,包括刚刚
在路上遇到鱼魔的偷袭。
“啊?!魔物?!原来如此!怪不得!”尚三傅大感惊讶、却也豁然开朗,因为他怎么也
想不通这些被害人到底怎么死的,这会儿终于有了解答。
“嘿、哈哈哈,我们尚三氏的祖训果真是千真万确!”尚三傅大笑道。
清泉沐见这医生怎么和一般的医生不大一样,便紧张的说道,“医生、医生,请您赶紧救
他吧。”
尚三傅这才回神,“啊、对啊…这个,鱼魔中毒,有什么症状?”
清泉沐想了想说道,“会从伤口处开始麻痺,然后渐渐扩散到全身,中毒者还会有呕血的
症状。”
尚三傅边听边思考,接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便是神经毒了?”于是,他开始混合
药草,速度很快,一般人压根儿看不清楚他丢了哪些药草,没多久就调配好了,接着,他
将药草分成几份,先敷在了柏村忍的伤口处,清泉沐也在一旁帮忙取药,而麻源比则冷眼
的看着。
“若你只是观赏,那有没有什么评价?”尚三傅出言讽了几句,他倒是不介意有人参观他
的医术,只是个性使然,喜欢讽刺看不惯的人。
“哼!”麻源比没有说话,哼了声,但脚步未动,清泉沐则是心里暗暗的紧张,就怕他们
俩有什么冲突,但话又说回来,麻源比怎么跟他关系那么差呢?他们认识?
尚三傅将剩下的药草喂食到柏村忍的嘴哩,接着小心翼翼的拔出刚刚所针灸的针头,这才
松了口大气,“呼、好了,应该可行。”
柏村忍本来皱着眉头、不住的冒冷汗,这会儿似乎舒服了许多,呼吸也正常了许多,看到
如此,清泉沐悬著的一颗心,终于松懈下来,眼泪也得到释放。
“莫哭、副所长没事的。”尚三傅坐在一旁擦著汗水。
柏村忍有些恢复意识,嘴里喃喃念道、“刀…刀子…。”
清泉沐一听会意,赶忙出去从马鞍旁解下刀子,但那把刀很重,她半拖半抱的很是吃力,
还是丰岛替她取了进来。
“刀、刀在这儿。”清泉沐说道。
柏村忍放心的点点头,“副头儿!别有事啊!”丰岛趁著帮忙取刀又跟了进来。
尚三傅摀著一边耳朵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他得休养,给你这么一吵,等等又死了。”
丰岛有些不满,还嘴道,“你、你才死了呢!”
清泉沐怕他们俩吵起来,半劝半推的将丰岛请了出去,但丰岛还是对着尚三傅挤眉弄眼。
“大人,您好好休息吧,别担心。”清泉沐在一旁说,替他把额头上的汗水给擦了。
“我…我叫柏村忍…。”
“咦?我叫清泉沐。”清泉沐这才想起他俩根本还不认识,赶忙自我介绍。
“谢谢你救我、谢谢。”她想到这儿,泪水又开始打转,不过柏村忍已经闭上眼睛,看来
是睡去了。
“好了,祝女大人,我们去外面说吧。”尚三傅走出房门,清泉沐和麻源比跟了出去。
奉行所内除了中山镜以外,其他人都听闻柏村忍受伤,便都赶回来了,主要是藩村、丰岛
、真治、岛田、宇佐以及大岗、这些从小如亲兄弟般一起长大的几位,其他几名新进人员
都被外派出去巡逻了。
“那么,祝女大人,再请您和其他人说一遍吧。”尚三傅知道自己并未得到奉行所的其他
人信任,再者,魔物之事说出去,任谁都不会信,但由祝女来说可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
两位祝女。
于是乎,清泉沐又大略将魔物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王城的雾魔,以及金武出现的鱼魔,
大家听的是一愣一愣,但被害者的尸体,似乎在说著这并非是常人所能办到的凶杀案。
“那么,二位祝女大人是来除魔的囉?”藩村问道。
清泉沐有些心虚,看了麻源比一眼,只见她把眼神移开,一脸轻视,“是…。”她回答道
。
“敢伤了副所长,管你是什么,和你没完!”丰岛愤愤的说道,其他人都搭腔著,“是、
就是!”“杀了他!”
清泉沐赶忙说道,“各位大人冷静,魔物…魔物是很恐怖的…。”
尚三傅也说道,“祝女大人说的不错,武艺如此的副所长都受重伤,你说你们…。”
被他这么一说,虽然众人心中不满,但却也无力反驳,的确,在八人之中,中山镜和柏村
忍的武艺最好,若是他们都对鱼魔束手无策,那凭他们又怎么能办到呢?
“不…不过祝女大人会有办法的吧?”真治问道,他主要负责奉行所的伙食。
清泉沐惭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又看着麻源比,只见她双手盘于胸前,略显不耐
烦说道,“鱼魔精通水性,又了解金武的水道,不让他现身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水道嘛…,我倒是挺熟的。”大岗的身材很壮,虽然还比不上丰岛,但因为长期在外协
助建筑百姓的房舍,所以身强体壮,对金武的地形也略有研究。
“喔?那倒好办。”麻源比在心里想了想,若是有人了解水道流向,应该就可以抓到鱼魔
,并且消灭他。
她看了看清泉沐,从袖中拿出了几张符递了过去,也不管她会不会,“这些符可以除魔,
你带着吧,看也知道你不会画符。”
清泉沐有些委屈,但还是接下了符,因为她知道毕竟麻源比等级高出了她太多,而符术她
也不知道会不会,不过依样画葫芦却是会的。
“嘿、能力可能不错,但品性却是低等。”尚三傅笑了笑,麻源比瞪了他一眼,“啊,祝
女大人,当然不是说您了。”他装傻的呵呵傻笑,麻源比哼了声,不想跟他计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