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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陈嘉光不断向妈妈保证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妈妈还是硬要他跟学校请了一
个礼拜的假在家好好休息。
　　在家的时间，妈妈是要他床也不要下，就躺着好好地休息。但陈嘉光哪里耐得住无聊
，除了上网找那天的劫持事件新闻外，他更想要弄清楚那条红蛇与自己身体的变化到底是
怎么一回事。
　　除了找资料之外，陈嘉光只要妈妈一不注意或一出门，他就趁机跑到顶楼去测试自己
脱胎换骨的身体。
　　刚发现身体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陈嘉光非常慌张。他甚至想要逃回医院，请求那边
的医疗设施给自己做更完整的检查，看看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变成这种人不人
鬼不鬼的状态。
　　但他后来转念一想，连公共汽车上出现红蛇的新闻都已经被窜改成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了
，会不会现在他选择检查身体的异样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他很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现在身体的异状更是证明了他绝对不只被刀划伤而已。
　　谁有办法在网络那么发达的时代封锁消息？封锁的原因是什么？陈嘉光完全没有头绪
，但他确信倘若现在回到医院，很有可能就是自投罗网。
　　那么在清楚状况之前，他也只能去适应现在这个身体了。
　　这几天在房间中，他不是在跳下床时用力过猛撞到了天花板，不然就是不小心把门把
扭断。
　　一觉醒来，他就仿佛换了一副身体，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陈嘉光一边坐着暖身，一边感受着整个身体的不同。身体变得极具弹性的他，原本在
体育课坐姿体前弯甚至不能做超过二十五公分，现在则是轻轻松松的就能趴下与地面平行
。
　　每个动作他都能感觉到身体蕴含着满满的力量，在开合跳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每次都最
少跳起五十公分高。
　　为了要熟悉这样陌生的身体，他应该要做什么事情？
　　陈嘉光看着自己的拳头，回忆起了小时候在空手道道场的回忆：“那就从空手道开始
好了。”
　　他扎紧步伐，用他脑中仅存的记忆，确实地演示练习空手道的基本型。正拳、追击、
回旋踢，就有如回到第一次去道场接触到空手道一样，每个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
　　那时候，他天天往道场跑。
　　他喜欢做出标准的动作的时候，老师投过来的赞赏眼光，他也喜欢在组手练习时，那
种针锋相对的刺激感。虽然他知道，道场里面有许多跟他同年纪的孩子打得比他好，但他
还是乐此不彼地投入空手道的练习。
　　伴随着级别越来越高，训练的难度以及强度也慢慢在提升，陈嘉光很快地就碰到了难
以跨越的门槛。伴随着升级考试一次次的失败，他对于空手道的兴趣也很快的被这些失败
给消磨。
　　当同期进入道场的同学们都升到了更高的阶级后，在道场的练习也逐渐变了调。陈嘉
光所在的空手道门派，在进行组手练习时规定必须要寸止，也就是在真正击打造成伤害前
停手，点到为止即可。
　　当然在练习时偶尔会发生意外，陈嘉光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他某天突然发觉发生自
己身上的“不小心”与“意外”也未免太多了，而且还有与日俱进的趋势。
　　于是在某一次的练习后，他叫住了平时常与他对练的同龄门生：“可以稍微注意一点
吗？最近你好像很常打到我……”
　　那个男孩不发一言，用肩狠撞他一下，头也不回地去跟他的朋友们聚在一快。
　　第二轮的组手练习中，陈嘉光再次被安排与同龄的门生对打，然而这次练习不到十秒
钟，他就被对手的回旋踢狠狠踹中头部，他一阵晕眩，倒了下来。
　　老师见到这边发生的状况吓了一跳，赶紧过来了解状况。
　　“老师，对不起，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全部的学员动作都停了下来，眼光都移了过
来。
　　陈嘉光躺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的听觉反而
变的更加敏锐，自己的心跳声、其他门生的讨论声、老师的叫唤声，以及那个对手朋友的
讪笑声。
　　这时候他才惊觉，这些日子以来，那些看似无意的殴打，其实都是故意的。
　　他听着对手一声声的道歉，觉得虚伪无比。
　　“他才不是不小心的，他是故意的！”陈嘉光大声的吼了出来：“他绝对不是不小心
的！”
　　“好了，嘉光，人家不是都道歉了吗？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朋友，你就原谅他嘛。”
老师把陈嘉光搀扶起来：“来，你们两个握握手，以后要多注意一点，大家还是好朋友喔
！”
　　陈嘉光心不甘情不愿的与对手握手，接下来的练习他也没再遭受到意外。
　　“或许人家真的是不小心的吧……”正当陈嘉光带着这种想法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在
准备回家的路上，一群同门挡住了他的道路。
　　“你们要做什么？”陈嘉光见他们面色不善，向后退了几步。
　　“干，你这个废物，升等升不上去，还跟我们在同一个道场，根本就丢我们的脸。”
带头的是道场里面升等最快的男生，小学三年级的他却有着比同龄还要高大的体型，活脱
脱就像是个国中生：“你知道为什么练习时你会被打到吗？因为你太烂了，连练习时我们
的拳头都闪不掉！技术烂被揍你还敢告状啊！”
　　“所以你们真的是故意的？”陈嘉光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你们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
　　“哪里过分了？”带头的男孩推了陈嘉光一下：“我看你就是练习的不够，才会那么
烂。我们是好同学，今天我就代替老师，来教你什么是空手道！”
　　几个人围了上来，把陈嘉光推入旁边的小巷，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虽然陈嘉光
想摆起架式，但是在围殴面前，他的空手道架式根本不堪一击。而出手打人的小朋友也没
用什么空手道的招式，他们人多势众，没多久陈嘉光就被一阵乱拳乱腿揍倒在地。
　　他们大笑着离开，留下陈嘉光趴倒在柏油上，方才被殴打造成伤口接触到柏油粗糙的
材质，刺痛不已。他勉强站起身，到附近找了间有厕所的便利商店，把脸和伤口洗一洗，
才赶紧回家。
　　回到家面对妈妈的质问，他也是用练习分量加重、同学不小心这样的理由蒙混过去。
自己是被送去学空手道来防身的，却被几个同学被揍倒，如果被爸妈知道的话，一定会不
准自己去道场的。
　　下次打赢就好，他躺在床上这样想着。
　　接下来每次在道场练习之后，他都会被同一伙人堵在同一个地点痛殴。
　　陈嘉光每一次都尽全力地反抗，但没有一次有造成效果。练习时被有意无意的小动作
殴打，练习后被堵在路上围殴，变成了他的日常生活。
　　跟着他的伤口愈来愈多，他也慢慢地抓到了如何在围殴时被打比较不会痛的方法，但
是每天回家躺在床上，他还是不止地掉眼泪。
　　他觉得自己好窝囊。
　　慢慢地，他在道场里收到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友善。讪笑、敌意，而老师一开始还会
关心他练习所遇到的状况，并会喝止那些人有时过于夸张的行径，但随着时间一久，老师
也见怪不怪、视而不见了。
　　他有好几次想跟妈妈说他不要上空手道了，但莫名的自尊心阻止了他这么做。他心中
还是有着一个画面，他穿着白色的道服、黑色的腰带，那些欺负他的人被他打倒后向他道
歉。
　　然而这样的生活，没想到竟很快就到了尽头。
　　那一天是升级考试，陈嘉光终于通过了卡关很久的检定。虽然练习时不时被欺负、打
断，但通过检定的那瞬间，他还是觉得前面的痛苦与辛苦都值得了。
　　但就在他正要兴高采烈地要跑回家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时，那帮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欸，你们又要干嘛？不要再骂我废物了喔！这次我过了喔！”
　　“哼，过了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早在两个多月前就过了，就算过了检定，也是一个通
过检定的没用废物而已啦！”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嘲讽著陈嘉光，一边走向陈嘉光。
　　陈嘉光看他们这阵仗，知道今天又不能善了，但他今天通过了检定，自信心正高涨著
，看着那群人走过来，他摆开了架式：“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们，我没有通过你们也要扁我
，今天我通过了你们还是要扁我。”
　　带头的男生停下了脚步：“老子今天没过，一定是太常跟你这种低端废物练习，害我
的水准变差了。你今天通过是因为老子平常陪你练习，你看到我是不会跟我说谢谢、对不
起吗？”
　　“哈，原来你没过啊！”陈嘉光听到他没有通过检定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你不就和
我一样，在同一个段位上了吗？”
　　“干你娘，陈嘉光，你真的以为我们两个程度一样了？我跟你说，你就算再练一百年
，不对，一千年，你也打不过我！”
　　“我们段位一样不就代表我们程度一样吗？”陈嘉光没有注意到那男生已经握紧了拳
头，仍就自顾自的说著：“凭什么我们段位一样，可是你一定比我强啊？”
　　“干！”那男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挥拳就要往陈嘉光的脸上揍。
　　面对同学突如其来的发难，陈嘉光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闪掉了
拳击，接着一记下段扫腿，从侧边踢中了男同学一种中尚未站稳的小腿。
　　男同学没想到陈嘉光会反击，在没有做好准备的状况下，他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摔了
个四脚朝天。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幕，都静了下来。
　　“干，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男同学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还不给我上去揍
他！”　
　　大家一拥而上。
　　那天的围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长，他们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要用力。陈嘉光护着
脸、缩著身体躺在地上挣扎着。有几次他胡乱踢了几脚，好像踹中了人，换来的是力道更
重的拳头。
　　他那天不知道挨了多久的打，那些同学散去后，他躺在了一个鲜少人经过的角落，动
弹不得。好几次他想撑起身子赶快回家，但只要一用力他就觉得他的腰间、腿、肋骨都传
来剧痛，好几次都险些将他痛晕过去。
　　时间慢慢地过去，他慢慢适应了原本觉得又硬又粗糙的柏油地面，但他觉得自己就好
像被遗弃在路边的垃圾一样，没人看得到他，也没人在意他。或许，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他倒在这里了吧。
　　今天不是本该是个开心的一天吗？
　　如果，没有练空手道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痛
哭失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