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琦,怎么又跟妳哥吵起来了?”
冷不防的,一道含笑的温和男音介入了江自流两兄妹的争吵,周沁晞得救般的往那人
看去,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带着清浅笑意的黑眸,而对方见她目光朝自己投来,在笑着揉
了揉江欣琦的头发后,朝她抬了抬下巴道:“妳没看妳朋友表情这么为难吗?怎么可以把
人家晾在一边,只顾著跟妳哥吵架呢?”
“煦阳哥,你以为我愿意吗?那是我哥找我碴。”
不知是不是周沁晞的错觉,她竟觉得江欣琦喊著来人名字的声音里带有一丝害羞意味
,而且江欣琦的双颊也微微泛了红,向来大剌剌的一个人此刻看起来却好像带着几分羞怯
。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不久前江欣琦说的那句──她比较喜欢太阳。
她唤他煦阳哥……难道……
有个念头隐隐约约在脑海里成形,周沁晞还在思忖著,那个被江欣琦称之为煦阳的男
孩则已转头朝江自流笑道:“阿自,怎么又在欺负你妹?大庭广众之下,好歹给你妹留点
面子。”
“煦阳,你别理她,她哪需要我帮她留面子,她连面子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好吗?”
江自流撇了撇嘴角,深不以为然。
江欣琦听了立即朝江自流扮了个鬼脸,嘲讽道:“江自流,你看看人家煦阳哥,如果
你有煦阳哥的一半好,我就算天天被你霸凌我也甘愿。”
“被虐成像妳这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江自流一脸不敢领教。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眼见两人战火又要延烧,煦阳再次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然
后转移焦点似的,将视线往周沁晞身上投来,朝她微笑道:“妳好,妳应该是琦琦的同学
吧?我叫顾煦阳,我是她哥的好朋友兼同班同学。”
“顾学长好。”周沁晞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闻言,顾煦阳扬了扬眉道:“不用叫得这么生疏,妳可以叫我煦阳,或是跟琦琦一样
叫我煦阳哥就好。”
“唔……煦阳学长你好,我叫周沁晞。”虽然顾煦阳那样说,但周沁晞想了想,还是
决定有些礼貌比较好,毕竟她和他们也不是很熟,很怕自己若真的顺势那样叫了,会让人
有装熟的不好感觉。
“呃,好吧!妳要这样叫也可以。”顾煦阳莞尔一笑。
“煦阳哥,你别在意!沁沁她就是这样子,然后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江欣琦一见
两人讲完话,马上便松开本来勾著周沁晞手臂的手,改去拉住顾煦阳的手臂,神情兴奋的
叽叽喳喳起来。
“梁以时!”
周沁晞微笑着站在一旁,本想认真听他们说些什么,但身旁不远处却突然有人开口喊
了梁以时的名字,让她猛地想起方才自己是被江欣琦抓来福利社偷看梁以时的,心跳一时
间不由得加快几分,下意识的将注意力往一旁声音来源看去。
不用多加寻找的,周沁晞一眼就瞧见了被人喊住而停下脚步微侧过头的梁以时,以及
一个绑着马尾样貌清秀满脸通红的女学生。
他们二人离她并不远,她不用挪动位置就能很清楚地看见两人面上神情,以及听见他
们的对话。
梁以时没有出声,女学生则扭扭捏捏的迟迟没有开口,气氛霎时有些僵持,使得一旁
的周沁晞看了都感觉有些尴尬,然而当事人之一的梁以时却是面色不改,始终用冷冷淡淡
的疏远神情瞅著女学生,既没有丝毫不耐烦,也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就像是……根本不是
很在乎的模样。
周沁晞实在不能想像,怎能有人可以把‘满不在乎’这样的形容词,以实际行动表达
得如此丝丝入扣,半点都不显得突兀。
大概是没想到梁以时竟会就这样一语不发和自己耗著,让唤住了他的女学生脸上的羞
怯一点点儿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额上冒出来的冷汗,而就在周沁晞觉得那女学生的勇气就
快要用光了的时候,对方仿佛豁出去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对上梁以时的目光,开口问道
:“梁以时,那个、那个我送你的玩偶吊饰呢?怎么、怎么最近我都没在你书包上看见?
”
话落,周沁晞愣了一愣,随之浮上脑海的是那天在校门口,梁以时解下书包的玩偶吊
饰哄著小男童的画面。
想到这,她转移目光看向那女学生,见女学生那掩不住困惑的神情,又思及方才女学
生所说的话,霎时明白过来当初梁以时拿来送小男童的玩偶吊饰应当就是这女学生送给他
的。
心里想通了来龙去脉后,周沁晞不免好奇的又朝梁以时看去,她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那女学生?是实话告知呢?还是想个借口打发?
才刚如此想完,下一秒周沁晞就亲耳听见梁以时轻描淡写地朝女学生说了一句……
“我送人了。”
“啊?”
女学生一脸愕然,周沁晞也瞬间怔住,她没想到梁以时会答得这样直接,连找个委婉
的说法都没有。
兴许是看到了女学生错愕的模样,向来很少表情变化的梁以时竟蹙起了眉头,淡声又
道:“多少钱?我给妳。”
原本还处于惊愕状态的女学生一听到梁以时这句话,顿时像猛然顿悟似的,回过神来
,急急地应道:“不!不用钱!那是我送给你的,既是送给你了,你就不用给我钱了!”
“喔。”梁以时闻言淡淡应了声。
周沁晞仍是讶然的看着他,无法从刚刚的震撼中走出来。
无论是刚刚的那些话,还是此刻的这反应,这态度也太平淡了吧?尽管是别人送给自
己的东西,自己要怎么使用都跟别人无关,但面对着送东西给自己的人,就这样毫无顾忌
坦然的回答了实情真的好吗?真的不用掩饰一下吗?
在周沁晞还在反复想着这问题的时候,那女学生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问著梁以时:“
那……那个、那个……我可以知道你是把它送给谁吗?”
梁以时一听,眉头轻轻地皱了皱,还没出声回答女学生的话,那女学生一看到他皱眉
头,立时就连连摇着手补充道:“那个……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就只是好奇问
问而已。”
“喔。”梁以时又是冷淡的应了声。
正常来说,一般人都会知道女学生那话只是场面话,其实心底还是希望知道答案的,
而多数人也会选择继续把话说完,但梁以时没有,他就真的照女学生所说的,在云淡风轻
的应了声后就顺势没再说了。
周沁晞不禁觉得梁以时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霎时间,梁以时和女学生之间的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正在周沁晞想着这两人又要僵持多久时,上课钟声悠悠响起,让学生们放松休息的十
分钟就这样结束了,而梁以时一听钟响当下也没再理会那女学生,转过头迈开脚步就作势
离开。
周沁晞看见那女学生望着梁以时的背影而颓然垮下的肩膀,一时不免有些同情起她,
可却在这时,本以为要离开的梁以时,竟又冷不防的回过身来,唤了那女学生一声:“我
说妳……”
那女学生一看到梁以时回头跟自己说话,立刻又挺直了背影,语调难掩雀跃的回应:
“是!怎么了吗?”
只可惜,下一秒梁以时所说出口的话便让周沁晞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想如果时光可以
回溯,那女学生应当会宁愿梁以时不曾回过头,因为他对她说的是……
“请妳以后别再擅自替我系上那样的东西了,我不喜欢。”
话一讲完,梁以时举步就走,毫不在乎他的话会给对方留下什么阴影。
调转目光朝女学生望去,周沁晞瞅著女学生那泛起水光的眼眶,不禁暗自心想,她的
心理阴影面积应该是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