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苦艾
她连续打了几十通电话给他，他都没有接。
当天十二点多，她只能只身到达了他的家门口。
恩诺家境不好，一直过著清寒的生活，大学是就学贷款，然后兼著打工，才能够养活自己
。因为成绩优越，毕业之后考上了司法考试与司法官考试，马上就开始工作。
他还住在这间小套房里头，每个月薪水的一半都交给妈妈。
他的这一生都是简约而谨慎，正直而耿节的，从来没有出格，没有疯狂，也没有犯过什么
错。
他对她十足温柔，即使是没有钱的时候，他也会存下积蓄，一次又一次的带她去剧场学习
，只为了她一天到晚哭闹著说想要放弃。
他会替她按摩双腿，会替她敷药，会给予安慰和鼓励，给予所有身为圈外人男友能够做到
的一切事物。
虽然不了解她的生活，不了解她的苦，但是他是个一百分的男朋友，没有任何不耐烦或吃
醋。
他唯一做错的事情，大约就是太相信她了。
太相信她的能力，太相信她真的会成功，太相信她面对诱惑和威胁，还能够秉持着自己的
意志，抬头挺胸的走下去。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很自私，既想要成全自己的梦想，又想要他留在身边。
她以为自己只要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以为她不说，她就还是那个清纯可人，整个世界
只有华恩诺一人的陈湘玲。
当初她暗恋他多年，怎么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十几岁的她为了他的夸奖和称赞，努力念书让成绩进步。为了他曾经说过姊姊长发好看，
她也蓄了好几年的长发，想让他注意到她。
明明比不上姐姐湘晴，她还是告白了。自不量力的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想让暗恋了
多年的自己，就这么白白的失去那样的机会。
那是五年前的八月七号。
他和几个暑期实习的同学正在讨论这个月的课程，他连暑假都是排著满满的行程，总不让
自己休息，为了手头的经济也为了未来，他很认真规划，也一步一脚印的实行，恩诺哥就
是这么认真的人。
她冲进了他们学校，问了人找到了学校的法律学院霖泽馆，那栋巨大的建筑物在校门口左
手边，她从没来过。
她到了会议室，从众多人头中找到了他的身影。就算有再多的人在他身旁，就算大家都穿
著一样的西装领带，她就是能够一眼找到他。
就像是黑白电影的世界中，只有他是彩色的。
不管她过得再苦再艰难，他的眼神都能成为拯救她性命的一片湖泊。能够随时滋润她干涸
的心。
他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就算只有侧脸，一小块镜框，一点点微笑，或是头顶可爱的发旋，
叶凌都能够轻易的认出他来，这个人就是她喜欢了四年多的恩诺哥。
“恩诺哥！”她叫住他。
那时候的自己，青嫩而丑陋，不仅脂粉未施，满脸痘痘，走路还歪歪斜斜，弯腰驼背，身
上仅穿着老旧的T-Shirt和牛仔裤，看起来又土又丑。
即使如此，他却还是对这样的自己堆著笑脸。“阿玲？怎么过来了？”
等待着他走出教室，阿玲的眼中已经满满的泪水。
“我考上了！我考上北艺大了！”
“真的吗？是真的吗？”他抓住她的手，开心的陪着她又叫又跳。“太棒了！阿玲！”
“……还有一件事……”她涨红了脸，说话含糊结巴的：“恩诺哥，我……喜欢你。你愿
意跟我交往吗？”
他似乎是吓了一跳，于是她马上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直到他伸手捧起了她的脸，眼神中的微微惊讶已经转为温柔的笑意。“明明是告白的人，
就这么不想听回答吗？”
她的脸一定是红得不像话。“我……”
“好啊。”他笑。
“什么好……”她皱起眉头，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真的吗？”
“嗯，好啊。”恩诺笑着看她傻呆呆的反应。“我们就在一起吧，阿玲。”
“真的吗？真的吗？”阿玲哭得满脸泪水。她没有想过像她这样的人，有可能得到恩诺的
喜欢，他是这么美好，这么英俊温柔，她以为这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以为她根本不配
。
结果终究她还是，不配。
要是那个时候没有告白就好了。她就不会辜负他的喜欢，他的温柔，他的怜爱与忠贞，还
有他所给予的全部的美好。
一旦如此，她就还是那个他熟识的邻家小妹妹，不管这份感情如何烂在肚子里面有多闷多
痛苦，也不会让她成为那个背叛他伤害他的贱货。
为了梦想，她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不该奢求她这样的行为会得到恩诺的理解。
她就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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