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在那之后没多久,我又收到了威胁信,虽然没有署名,但我很清楚这封信来自何玮妮
,当我打开它时,里头除了难听的字眼外,和上次一样留有个随身碟。不想让林真希他们
担心,于是趁著午休时间再一次跑到图书馆借电脑。
进到图书馆时,有许多学生看见我纷纷避开来绕路走,然后低下头窃窃私语,应该是
认出我就是那个前阵子在学校吵着要跳楼的人。没有想太多,我往最里头的电脑走去,接
著将随身碟插上去。
里头依然有着以前的照片,只是影档变成了录音档,我插上耳机低下头将档案打开来
,一开始是风吹的声音,接着是女孩子的笑声。
“哈哈,杨语珊,妳一定没有想到自己消失这么久,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吧?只能说网
路太发达了,我竟然能在无名……”
一边听着音档一边握紧拳头,这是陈品萱的声音,她和何玮妮通过电话,为了让我消
失在这个班上,她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好击垮我。确实,我的情绪开始不稳定,就算在刚
才已经先吃了镇定药,但胸口还是觉得好痛。
没有很认真的听里面的内容,但很明显的她现在依然很讨厌我,甚至在最后还说要不
要见一面,这让我非常的害怕,最后只能一边发抖一边将档案关掉,然后离开图书馆。
一路上陈品萱和何玮妮的声音不停在我身边响起,就算摀起了耳朵还是能听见,不想
带着这样的情绪回教室,因为若被大家看到了,林真希绝对会去找何玮妮算帐,到时候一
定会引发战争。
暂时不想让他们找到我,于是这次我选择到体育馆附近的角落,度过这痛苦的时期。
上次和林真希他们一起来时,注意到停车场旁边有个小凉亭,虽然长满藤蔓,但那里有石
椅也有遮蔽物,应该是个平静情绪的好地方。
我弯著身子穿梭在车子间,不时有老师经过,毕竟是午休时间,但最后还是安全抵达
目的地,我用手拍掉石椅上的灰尘,然后坐下来闭上眼睛慢慢喘气。
感受四月有些微闷的天气,汗水不停地从我的脸颊上流下,然后滴落在手臂上,之前
的伤口虽然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感到疼痛。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引起了许多
学生的注意,虽然事发已经快过半个月了,但自杀事件确实成了校园内的热门讨论话题。
只是在这世上,大家讨论的永远都是那个要自杀的人,而不去探究原因或者找出凶手
,班上还是有人和何玮妮保持着友好的态度,我不晓得是怎么办到的,只能说她真的很厉
害。
“冷静。”看着手中的随身碟,我说服著自己。
我想过要开口跟何玮妮说清楚讲明白,但往往都会被林真希阻止,她告诉我这样很危
险,若有必要就大家一起摊开来讲,不要冒然行动。
突然间又感觉到一阵不舒服,我抚著胸口开始干呕了起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于
是只能弯低身子喘气。
口袋里传来震动的声响,我拿出手机查看,是傅建宇打来的,但不想接起就这样把手
机放在石桌上,然后继续找其他方法恢复平静。
深呼吸对我来说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不想再拿锐利的东西伤害自己,因为我已
经答应过林真希她们,不在伤害自己了,所以只能安静地开始哭泣,把胸口那股烦闷给宣
泄出来。
突然间,有人拨开藤蔓走了进来,看见我时发出了惊呼的声音,我抬起头查看,发现
是之前和我们一起订外送的学长。
“妳……”徐胜谚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妳怎么了?要不要送妳去保健室?”
“不……要……”我伸出手阻止他,并要求他不要靠近。
只是这学长的个性似乎跟傅建宇一样,不听我的话反而更加靠近,接着坐在旁边的石
椅上开口说:“跟着我一起做。”
“什……么……”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看着他问。
“像这样,用腹部深呼吸——”感觉像是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来似的,徐胜谚做
出了深呼吸的动作,接着大口地吐出来。
“跟着我一起做,深呼吸——然后吐气。”徐胜谚一边看着我一边做着。
他的方法和医生教的一样,于是我也只能照做,只是不同以往,这次有个人在身边陪
着我做这能减缓情绪的动作,让我不再只是胡乱的快速呼吸然后吐气。
“妳做得很好,来,继续。”他说著。
没有想到做了大约十次之后,干呕的症状消失了,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不明白为什
么他看起来好像很擅长做这种,能让情绪恢复平静的事情,我惊讶的看着他。
“好点没?”他低头查看。
“谢谢学长……我好多了……”我点头回应:“只是你怎么……”
“妳等我一下,不要走开,看着这条毛巾,直到我回来为止。”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学长将自己带来的毛巾留下后,便往停车场跑去,消失在转角。
我看着桌上的毛巾许久,担心他是去找老师,于是慌张的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这里,只
是才刚拨开那些藤蔓,就看到徐胜谚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上还多了两罐矿泉水。
“不是要妳好好坐着等吗?”学长一边喘气一边说著。
“对不起……”我低下头道歉,接着学长要求我坐下。
“喝点水吧,妳会好一点。”他将其中一瓶水的瓶盖给打开后递给我,说:“妳应该
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需要补充水分。”
“你是怎么知道?”我接过宝特瓶,提出疑问:“关于缓和情绪的方法。”
“这应该大家都知道吧?”他坐在其中一个石椅上说:“谁紧张的时候不是透过深呼
吸跟吐气来缓和情绪?”
“不,你知道要用腹式呼吸法。”我摇头:“你呼吸的频率不同,而且知道要跟着做
,对方才能真的稳定下来,甚至你还知道,要让患者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个地方,这样才不
会在做其它傻事。”
“所以呢?”徐胜谚挑起眉问著。
我瞇着眼睛说:“你知道我跟一般人不一样?”
“依妳刚才的状况来看,再加上手上的那些伤痕,我确实是这么评断的,但到底是什
么样的精神疾病,我没有办法肯定。”他耸肩。
“你照顾过这样的人?”我再次提出疑问,因为他刚才的动作真的看起来非常的熟悉
。
接着徐胜谚陷入沉默,然后喝了几口水后回答:“嗯。”
谁不想有个无忧无虑,毫无一丝缺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