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琴伤(5)

楼主: dragonman527 (天乐-咻!-)   2016-03-24 23:27:09
  我们做了,做了那样的事情。就算在可以掀开,一条条仔细比对的法律之中,我们
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我们活着的世界并不只是因为那样的东西而存在,没有那么简单。
至于动摇根本的关键,是雪。她怀孕了。
  “没关系,真的不用担心。”我们牵着手走在学校附近的公园河堤,脚步是难以移
动的缓慢。雪直挺挺地望向前方,手却微微地颤抖著。老实说,我其实分不太出来到底
是雪的手还是我的手,在发抖。“虽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事,但我家的经济环境还算称得
上余裕,扶养小孩应该绝对不成问题。”雪没有回话,继续向前走着。仿佛要用脚步测
量河堤的长度般,仔细地走着。
  夕阳即将沉入地面,靠近之后原来也没什么改变,大小依然跟天台上差不了多少。
我停下脚步,手腕稍微出了点力阻止雪继续前进。她转过头,小嘴微张地看着我,在残
阳的逆光下雪依然美得惊人。“走,跟我回家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很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还不够成熟,在绝大部分的
角度之中我们都不够成熟。要是用这样的脑袋去思考,就算是我和雪加起来,也无法解
决任何问题。更糟的情况是,一切无法遏止地朝再怎么做也挽回不了的方向错误地歪斜
下去。我要阻止,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爸!妈!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你们发出求救
讯号,也是我一辈子唯一一次的请求。拜托。
  电梯里我握著雪的手,轻柔地扶着她的脑后,像捧著一只易碎的无价骨瓷,极其小
心地珍惜著。“不要担心,我爸妈人都很好,等等我来开口就好,妳不用害怕,有我在
。”雪点头,眼睛像止水的平波,看不出任何一点晃动。但心脏的害怕颤动,却被狭窄
的电梯不断放大。
  推开大门,我从来没发觉家里的门原来如此沉重。不花点力气实在无法顺利开启。
妈罕见地在厨房忙着,这代表今晚爸会跟我们一起吃饭。也好,一次解决,干净俐落。
妈!我回来了!我吼著,却拼不过抽油烟机高速运转的马达,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将
雪安抚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一人朝厨房走去。
  “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等等爸会回家吃饭喔,快去洗澡把脏衣服换掉。’妈努力地拿铲子翻弄
著锅中的肉块,一时之间我无法认出那是怎样的食物。
  “嗯,不过,我带了个朋友回来,等等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说。”我靠近,顺手接过
妈手中的铲子,熟练地添加调味料,调整火力大小。
  ‘是喔,啊同学呢?怎么没看到人?’
  “不是同学,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她正在客厅里休息。”差不多了,我关上
火,将糖醋排骨盛入碗中。
  ‘喔,走啊,带妈妈认识一下。’
  我端起碗,跟妈一起走出厨房。将菜放到一旁的桌上,妈堆起和蔼的笑脸先我一步
走向客厅。放好了碗抬起头,正打算开口的时候,一片极其诡异的画面就这样突然冲击
着我的双眼。就像转错频道的电视,完全预料之外的情节。
  雪站了起来,努力对妈挤出勉强的笑容。妈双手摀著嘴,眼珠不断晃动,身体开始
颤抖,从左右微摆到整个人蓦地瘫软在地板上。不知道是谁安排好了一切,爸也在这个
时候扭开门走了进来,完美的时间差。爸先看着妈,看了看我,最后看见了雪。也一样
不按剧本脱序演出的爸,皱紧著眉贴靠在门上,惊愕的表情略嫌浮夸,几乎有种开玩笑
的不真实感。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雪看着我,我看着雪。我们就像闯入热带雨林的草
食性动物般慌张,不知所措。但不知怎么地,我清楚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氛围。就在
爸开口后响起巨雷,打开了暴风的塞子,一切即将被摧毁。
  ‘芯!是妳吗?芯!’
  夜好黑,所有事物全都紧紧黏成了一团,浓稠得令人窒息。不是有开灯吗?怎么我
的眼前看不见任何的光?一丝也没有。有的只是感受得到重量的灰,而且色调也逐渐偏
向毁灭。
  雪,原来不只是我学姊。还是我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亲姊姊。爸从雪眉心那条硬
币大小的疤做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宣言。因为有这个,所以是我的女儿。如此坚定而不
容质疑。就是她,没什么好说的,这根本不用费力气多说明啊。就算没有疤,我也能很
肯定的说,她是芯,是与我有紧密关系的女儿。仿佛雪的身上就贴著那样的条码似的东
西。只要一扫描,就能知道许多切却的背后资讯。哔!一共二十块钱,谢谢。
  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某些记忆层还无法任意运作的时候。从在这个世界上哭出
第一声开始,雪就是我的姊姊。跟爸一样,坚定而不容质疑。是事实,也是事情的真相
。仍是婴儿的雪…或者应该说是芯,在一次超商抢劫案中被当成了人质。劫匪一把从背
着我的妈手中抢过了雪,拿枪抵着她小小的脑袋。借由那样的动作控制群众的秩序与情
绪。原来雪小时候就这么伟大。
  最后,劫匪与警方交涉破裂,他们带走了雪。从妈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下跪哀求,
涕泪纵横的她,硬生生将雪与妈之间的羁绊撕裂。只留下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鼻息,
灵魂之间联系般的东西。此后案子一直没有进展,雪也因此不知去向,连看得见光的缝
隙都没有。而妈为了紧紧抓住那样的东西,开始不断地弹琴。用家里那架海洋生物,几
近疯狂地叫喊著。因为妈经常这么做。这架钢琴原本就是爸妈为了雪而准备的,他们期
望拥有一位琴艺精湛的女儿。所以在我和雪还能安稳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时,妈经常这
么做。弹著琴,哼著歌,微笑地看着毫无杂质的我和雪。
  爸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妈从那架就快把她吞噬的巨兽嘴中抽离,覆蓋上厚重的绒毛
封印,并立下不可违背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再接近或触碰那架钢琴。之类拥有最高权
限的条例。我想是因为在爸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也确信着自己的女儿还好好地活在这
个世界上吧。只是他将那样的东西堆得很远很远,在门口摆上许多杂乱的纸箱,完美地
将它挡住。
  爸妈激动且兴奋地描述这一切,有好几次甚至已经伸出双手想要拥抱住雪。但因为
雪的退缩而作罢。他们开心,却也深深感到内疚,对于这么多年来无法亲自照顾雪,还
让她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而感到自责。雪握着他们的手,说了些体贴的话,那依然是新
闻播报式的语气。她温柔地安抚著脆弱的爸妈。我的,还是我们的爸妈。但他们的情绪
却仍久久无法平伏。
  而我呢,我坐在一旁握紧了拳头。现在可不是破镜重圆,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
啊!应该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吧!我在心中呐喊著,喉咙却怎么也没办法发出实在的声音
。乾乾瘪瘪的反向抽蓄,恶,好想吐的感觉。
(待续...http://www.popo.tw/books/558199/articles/6610892)
作者: benson820827 (班森宏)   2016-03-25 15:39:00
怎么说得出口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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