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川
　　好友潘在我结束第四任感情时大胆下结论：在感情之中我永远学不会教训。
　　夏季炎热那时我汗流浃背，正好因收发文件偷小闲溜出办公室顺道去转角的便利商店
外带两杯冰拿铁往她新开的店里坐坐。
　　她的店虽然布置时髦但用色柔浅，浅灰与淡蓝交错的单人布沙发、大理石白的纹路桌
面与鹅毛黄色的壁纸，营造出即使待久了也不会给人有压迫感的舒适空间。
　　潘是我大学同学，毕业之后摆脱与金融毫无关联的工作考取美容执照，她说女人的钱
很好赚，于是毫无悬念选了与女人、女人还有女人们的男人为伍的工作。
　　她刚睡醒开门，染浅焦糖褐色的长发随意盘起，她正对着放在桌上装饰精致的粉色圆
镜上妆，程序繁琐涂完唇膏后放下她的一头焦糖色的长发正对镜编发。
　　女生之间的话题很难有些什么营养，毕业之后我们鲜少谈论社会议题，即使是就学四
年期间，我们除了必要时候讨论分组报告、毕业论文等，大部分时候我们只是各自说各自
的心事，通常与感情相关。
　　明知道我们不会采纳对方的意见，也觉得自己的心事与对方相比之下要重要地多，但
我们还是会忍不住与对方倾吐，像是确保这世界上有人与自己一样都在对生存这件事挣扎
。
　　我一进门时潘抬眼看了我一眼，也不太意外我的出现，她的美甲工作室就在我收发文
件的单位附近，偶尔带杯咖啡或是点心来晃晃，毕业之后不像学生时期那样天天都见面，
不知不觉我与她也有了些距离。
　　几天前我与潘两人在通讯软件上聊地不欢而散，就在我结束与第四任男友的感情之后
，她对我说了那句：“在感情之中妳永远学不会教训。”语气似上对下对我说教。
　　与阿四（姑且先称第四任叫阿四）分分合合几度，这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摆脱（是的
我用摆脱）这段一点也不健康的关系，那时我正烦躁，虽不至于有多少私人物件待整理，
但思绪是千丝万缕急需埋厘，于是在社群软件上发表情绪贴文。
　　女人大概就是这般情绪掌控作祟，或者说只有我啦，当下唯我的感情最为重要，潘看
见了也来关心几句，反反复复也就说烦了那些，与阿四交往的那段日子潘劝告我的也都是
那些旧话我听也听腻了。
　　于是我对潘说：“分都分了，少把妳的优越感放在我身上。”在把文字打在讯息框上
时我的心跳加速，我后来体会到把实话脱口而出时的冲动快感令人兴奋，比做爱的高潮还
要让我雀跃。
　　所以潘对我说了那句：“在感情之中妳永远学不会教训。”潘会这样说是言之有据，
而且预言了我往后的感情世界。
　　那天我与潘两人相处十分尴尬，虽然我们都避谈讯息上的不愉快，但所谓成长就是这
回事，没有人需要为不舒服的事低头，因为自我的生存与生活都是极其辛苦与痛苦的事，
之所以我与潘能在毕业之后还持续当朋友到今天之前也是因为彼此都抱持此种观念。
　　于是为此我们也有默契不该为这种无聊的小事委屈道歉，更何况往后的人生将会失去
更多，若在这时候学不会对“失去”一事抱持乐观与妥协，未来要如何习惯更庞大的失去
呢？更何况往后的失去更由不得我是否同意呢。
　　但潘的那句话却始终萦绕于我思绪之中，每当与恋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恋之时就会
窜出，试着想像标楷体在妳与男人肉体相交之时就会像是被键盘敲打出浮现在脑海中：在
感情之中妳永远学不会教训训训训训在感情之中妳永远学不会教训训训训训训训在感情之
中妳永远学不会教训训训训训训训训在感情之中妳永远学不会教训训训训训训在感情之中
妳永远学不会教训训训训训在感情之中妳永远学不会教训训训训训训。
　　即使是现在的我、恋人绰号已经标到小九、魅力不如办公室新进的大学生妹妹的我，
我仍会忆起那天那个拿着咖啡进入潘的店门口、然后试着延续与潘的对话最后却败兴而归
、结束女性友谊的我。
　　就来说说阿四吧，我在上上周日收到阿四的讯息，结束关系多年却在台湾疫情肆虐的
二零二二年五月二十二日凌晨收到他的讯息，与其他男人分手之后的来讯大意相同，开头
皆是：“妳最近好吗？”显然创意与勃起的能力一样，过多的要求就过分了。
　　阿四的年纪大了我一轮又多一些，那时我大学，阿四都已经四十岁，起初他问过我会
不会嫌弃他又老又丑，我说不会，现在的我则想两手掐死当时脑袋进水的自己，四十岁满
脑肥肠的老男人，勃起时阴茎与肚子角度大于一百三十五度，阴茎的手感握起来像极了已
经退冰了的三层肉，用力时手指微微陷入茎体里。
　　他喜欢与我做爱，这句话有语病，更正说法是他能给我的时间只能来一场实体上的爱
与被爱。他与我见面，拯救荒芜爱海里的我，在他驱车开往汽车旅馆的时间里用右手偶尔
拥住我的肩膀。
　　而现在我依然想掐死我自己，我竟然奇幻期待当时永驻，像是他粗鲁指尖、平扁指甲
与干燥唇皮，那些异常丑陋的时刻我记得莫名清晰，像是那日晚上，他与女友“又”吵架
，于是面色难看，对我也不是太温柔，一到我家巷子口就冲著电话喊我下楼上车。
　　相处久了他像是领养收容中心的浪犬般对待，知晓我也不会离开所以起初的温柔也就
鲜少，明知他有各方面皆与他相当的女友，年纪相当又见识相当，但怎么办我就是离不开
呀，所谓知道就是这么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别误会我不曾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该怎么说呢，其实我并不觉得痛苦，在感觉上有
点类似小时候被规定写完作业才能去看电视的那种感觉，必须与阿四的女友共同拥有阿四
是拥有阿四的规定，被规定并不是太糟糕的事。
　　我扯地太远，台湾夏季入梅时节反反复复，那日白天艳阳顶辣而傍晚后下起大雨，我
正开窗收拾衣物，却见阿四的电话焦急地打来，不如以往松懒，我若没接听便急促促地重
播过来，想也没想就丢下剩余没收的衣服接了他的电话。
　　他说他就在楼下巷子口，就在我租屋处外的巷子口那里，平常他不靠近那儿，多半要
我骑车往外停放后再上他车，这是第一次他直接来我家接我，像一般男友接送女友那样。
　　我在话筒那听到阿四那端有与我相同的雨声与合伴唱烂悲伤流行情歌，是我那个年代
下雨天时广播绝对会拨放的华语歌，我拨了拨刚刚收拾衣物被淋到的些微雨水，阿四语气
不耐，这也非第一次如此。
　　我十分重视每一次与阿四约会的残存机会，每一次绝对都精心打扮，但自从阿四会与
女友吵架后就突然来找我后，总是让我措手不及来不及整理自己，我只能换下居家上衣、
短裤，以最快的时间搭配玫瑰色连身洋装与凉鞋，尽量整理头发不以邋遢见他。
　　踩过水漥阿四坐在车里，车牌号码反复背诵与冷银色车身，副驾驶座的安全带护套是
他女友最喜欢的Hello Kitty图案，每次入座时我总要小心翼翼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
总免不了恶意地想，女人之于女人心里是多少有数的吧，大概也如我一般爱不释手，要是
不这样安慰自己，当时的我是没办法支撑当时的自己。
　　阿四见了我也不说话，车门关上不等我系好安全带，放下手煞车就驶离我住处的死巷
，车灯拉远照亮我住处斑驳公寓的红漆铁门，铁门锈蚀框架上卡了几张广告纸张，被雨淋
湿后糊住铁框恶心地不得了，最后载不住重量纸浆坠落柏油地上啪搭啪搭地晕开成白色的
恶烂东西。
　　那晚阿四射精在我身上的东西也恶心地不得了。
　　像是出气般，也像复仇，进了七期附近装潢华丽的汽车旅馆他拽着我的手臂就要从车
库里把我往楼梯上拉，啪搭啪搭我的凉鞋在车库里发出回音、啪搭啪搭我的鞋音踩踏在楼
梯上、啪搭啪搭我踩进里面的磁砖。
　　那晚阿四压在我身上，阿四是个中年男子，肚肉肥厚、胸乳也有些下垂，阴茎面对我
时力不从心令我挫败，老是要我把它吹硬，而不是我在说，那时我才大学，胸部挺立乳头
粉嫩，阴部、阴唇与阴蒂都是健康的鲜粉色，容易有性欲，即使是帮阿四这样恶丑的肉块
口交，也能够让阴道自然分泌潮湿体液，那是天生。
　　阿四说我是天生喜爱性交、或是生来给他干的，我并不否认，但这时候的我又想掐死
那时候的我，如果是现在的我会回嘴：闭嘴你这个软茎天，老娘不湿你怎么干。
　　阿四先是坐在床沿享受我的服务，他没洗澡阴茎闷在裤子里一天，有汗液与其他尿臭
味，尤其是龟头，阴毛也杂乱不修整刺得让我想打喷嚏，他大爷般压着我的头要我投以享
受表情，像是AV女优那样，但AV女优有钱而我有爱，于是我抬眼盯着阿四，投以爱意、希
望隽永、期望他珍惜。
　　但阿四浑然不觉，闭着眼幻想我是哪部片的京香Julia，我却想起有次他与我哀伤似
地说起心事，阿四说他从来不敢这样那样对待他女友、男人内心有许多绮丽世界、多采多
姿粉红瑰丽，“妳也有吧？”当阿四这么说的时候他粗鲁的黝黑拇指正插在我阴道里边口
齿不清舔着我右边的乳头。
　　我幻想阿四是因为爱我，好比是因为亲近亲密所以把他最赤裸的信任让我收拾残局，
似他溺爱的母亲、女人、渴信可信的母爱大爆棚，于是任由他把粗喘阴茎塞入我嘴里要我
用舌头缠绕好让他射精，那到底有什么难度。
　　我的意思是，他并没有延迟射精的问题，只要缩紧上颚与舌头，或是用舌尖拨弄龟头
与马眼，喔，还有系带，与边帮他口交边自己用手指自慰给他看，阿四很快就会沉溺于言
语羞辱我之中边射在我嘴里。
　　但那并不值得，扣除成就感，自慰带给我的肉体十分空虚，虽与阿三分手（阿四的前
一任）但阿三让我体会到肉体高潮的快感，攀爬巅峰、空白、还要等字眼的适时摆放，但
阿四不是，若是可以，能把阿四舔硬之后再放入我体内深处是最好。
　　于是那晚也是这样，阿四终于硬后挺著硕肥肚腩掀翻我的裙䙓、拨开我的蕾丝内裤，
伸出手指确认我的阴道是否溽湿，他又是用性爱影片那套淫荡言语欺凌我，这次是“欠干
的婊子”，但为了爱有什么不可以，我可以是，不是也可以是。
　　于是他的阴茎放入我的阴道，里面湿透了，我能感觉的到，毫无障碍，他插入又退出
，再撞击：啪搭啪搭；我发出呻吟：嗯啊嗯啊，有时我喜欢他那样：粗鲁、丑陋、没有秩
序、掀翻一切、凌乱不堪，内裤卡住彼此勒得彼此有些疼痛，但我们也像这样，勒得彼此
有些疼痛，也苦于放手所以有些疼痛。
　　疼痛，阿四要射精时会先抽出阴茎、抽开保险套，接着扣住我的髋部，黝黑、宽扁、
修剪不齐的拇指会压进我的肉里，痛得不得了有时会压出瘀痕青斑，然后另只手开始抽动
他那根软垂的茎肉，开始前后、前后、前后抽动，接着从那漆黑缝口射出乳白的液体在我
的乳尖上，然后他喜欢看我用手指自己玩弄那些精液，涂抹于自己的乳头、乳房，画圆，
再让那些多余汁液随着躯干折陷流淌滴坠，啪搭啪搭，那也同样是呕恶概念。
　　阿四通常没办法硬第二次，年龄使然又或是他的女友精神上迫使也说不定，但我知道
他的女友给阿四很大的压迫，要他听从像狗一样，也像我这样，起初我不明白，想破柙而
出让他做自己的兽、又或者我想孕育孵化自己的丑陋的兽，成为我的雏鸟使他初眼是我，
丑陋到只有我容忍去爱。
　　我们一起在浴缸里泡澡，靠在他软烂的脂肪里更显我碧青的肉块，像是修整过的毛发
、有弹性的大腿与上手臂、线条温润的小腿与乳房，还有始终对着阿四湿润着的阴道。
　　我丝毫不以为然也不带有一点愧疚，对于阿四女友，仅像故事般存在的角色，阿四提
起的频率增加，最多时刻是倦慵，像是叠成一沓的恼人，时不时见着我的脸叹气，然后揉
着我的乳房要我蹲下去吸他的勃起。
　　他的勃起有些不堪入目，阿四对他女友说谎、我又对阿四说谎，某次他快意射精（是
时间上的快而非情绪上的快），挥汗后圣人模式理智也回来，这才知道他比一般来说更快
了些，于是讨好似的问我：“有没有舒服、跟前任比起来谁比较棒”
　　“有、有舒服”、“你比较棒”，而这时候的我又想掐死以前的我，一到九任比起来
就阿四的棒子最不中用，不中看也不中用，外型斜垂黑皱、囊袋缩成小球，像是以后的我
留腻了剪去的长发。
　　但过去成就现在，那时的我对阿四爱地不能自我，像极了他养成的荡妇，又例如他受
了那女人的权威羞辱，气急了总要扒了我的内裤、长了粗茧的手抓着我的乳房要我趴跪在
沙发上用背后式进入我的体内。
　　也不管他体型肥厚于是阴茎不断从我溼滑的阴户滑出，他则像努力不懈成了使人怜悯
的那种人，起初我想笑，而后我却满满同情，使我即使从来没有得到肉体快感也心生同情
出口安慰。阿四的汗滴在我的背脊之上，被晒黑的手覆蓋在我肤白色的乳房上，我想像他
疲于努力把我弄得高潮的画面埋头蛮干让我觉得异常兴奋。
　　他用没有齐平的指甲挤捏我的乳头让我快意上升，近乎凌迟似的曼妙潮意随之蔓延，
人体实在太神奇，竟然可以感觉的到性高潮，不仅只为了繁衍而做爱，可以是为了享受，
还有爱，与征服，与喂养慰藉而做。
　　他撞击我的身体，努力把他的阴茎塞进去、再抽出，我感觉的到我的体液流出、从我
的阴户流出、太多了，他越是用这种方式对待，像是他女友对待他的方式就越让我兴奋，
因为他仍然离不开她，像我、像他，像爱。
　　爱让我们在一起，也让他们在一起，纠缠着、偶尔吵架，他睡我这里，夜里因为他们
吵架让他焦躁不安睡不太著，我则睡得安稳，于是阿四闷住我的嘴，“别吵，妳这里的墙
很薄吧。”我点点头，“难道妳要让隔壁的大学生知道妳很淫荡吗？”我摇摇头，但内裤
包覆的肉缝开始渗湿。
　　我钻入棉被里替他含，之后让他用侧躺的方式进入，我观察到阿四住在我这里时虽然
情绪上会焦躁不安（我猜是因为他女友不痛不痒）、进入我阴道时却会发出一种放松的叹
息声，比起让他射精，这个反应更让我有成就感。
　　我伸出脚往后勾着他的，边用手掌握着他的手，要他用手摸我的身体，感受我的体温
，温暖与热意，像晒过的棉被或是烤过的吐司，也像任何一种阿四喜欢的老派食物，咸豆
浆与热稀饭。
　　然后他深深埋入，手掌覆蓋在我嘴上，他的嘴在我耳边说话，他说：“喊给隔壁的听
，让他们知道妳有多骚，让他们知道是谁在干妳。”
　　于是我回答阿四的名字，是他在干我，其实我无所谓被谁知道，但他要被谁知道就被
谁知道，只是他要知道是我在爱他。
　　我的举止无不告诉阿四我在爱他，他也享受我的爱，让他享受我用爱变成的躯肉，爱
的形状，会湿会对他反应的爱。
　　对他而言我是份让他感受安稳，他只是需要肯定我的存在（与爱）不会因为任何挤压
而扭曲变形，同时他也在肯定他自己即使受推捏、暴力也不致毁坏他对女友的爱。
　　结束后我替他洗澡，用许多汽车旅馆附赠的香味浓厚的沐浴乳，些许故意带着坏心，
使今夜他不能回去，那时已经四十岁的阿四身上若不运动只要天气一热、流了汗就有一身
酸恶臭味，他不只一次告诉我女友讨厌他那身气味，其实我也讨厌，老是要我吞含闷臭整
天的恶烂鸡巴。
　　但我总告诉他没关系、会有人爱，因为爱就是无条件包容、与宽容，阿四的眼神里像
极了迷路的幼兽，带有迷惘与受伤、还有一丝倦意，我用手臂圈抱他，我的手臂纤细，而
他肥硕、背部宽厚，我得费力伸手才能拥他入怀。
　　那晚我是我第二次在他面前自慰，第一次时他十分愤怒，前面提到或许是他女友始终
比他更有威严，于是他的阴茎比起听令于阿四更忠实他女友的命令，他们不曾有第一次过
后的第二次做爱，但我以为是男人都会喜欢第二次，或是女人演出、真的，的放荡。
　　于是那次我在他面前自慰，躺在床上张开双腿、曲起膝盖，用手指拨开阴唇，开始挑
弄阴蒂，而且放浪地因为阴蒂的高潮而浪叫给他听。
　　我很敏感，也很喜欢做爱，但这件事的前提之下要是阿四，只要是阿四，说不定要我
换妻或3P我都会答应，可是第一次在阿四面前自慰他打了我一巴掌，格外愤怒、抓不住自
己的手那般。
　　与潘互相说实话那晚我体会到冲动的快感，直到现在我也能体会那晚阿四当下甩我巴
掌时的真实的快感，痛辣畅快的反应，毫无保留地毫无隐藏，但旋即他马上对我道歉与忏
悔，嘴里说著对不起、抱歉与不是故意的，我却看到阿四的肉棒硬了，马眼上渗出透明的
液体。
　　硬是硬啦但阿四却不曾与我做第二次的爱，他的鸡巴在那之后不曾在我面前硬第二次
，我恳求我落泪，女人就是这般没有理智的贱物，嘴上说自己没有魅力却边脱衣服边含阿
四的阴茎，但它是软的，无论我帮他用舌头也好、用手打也好、想塞进自己阴道也好，它
都是软的。
　　于是阿四也急哭了，泪水无声、面红耳赤大概觉得十分没有尊严，少了阴茎干物等于
阉割的废物，于是说：“不如用手指吧。”，便把长相粗丑的手指套上保险套用力塞进我
阴道里面，转了转，像是在掏掉进沟里的硬币，过没多久他就边看汽车旅馆的电视边帮我
自慰，听着电视节目上政论上大谈太阳花学运与我的呻吟还有阴道发出的液体水声当背景
音，他则气吼吼地觉得那些学生与王金平都在乱搞。
　　结束后他送我回家，雨夜过后夏热消散，红漆剥落的铁门上塞附着的广告宣传单经过
一阵大雨后都被刷洗掉了剩一地烂浆，啪搭啪搭；我踩踏楼梯上楼，啪搭啪搭；又经过邻
居的门口，啪搭啪搭；夜早就深了我也没打算要放轻脚步。
　　开了灯后我才想起来挂在阳台上剩余那几件来不及收拾的贴身衣物还挂在那里空荡荡
地淋了一晚地雨，只为了接一通阿四的电话，再更正，是接一通阿四要跟我做爱的电话，
蕾丝内衣肩带在滴水，样式有些成熟，是深蓝色的集中款。
　　阿四在送我回家前在车上接到他女友的电话，他的语气说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但话
筒里传来的却是咆哮女声，我却幻想着这样的女声是如何与阿四上床做爱，阿四温柔又有
耐心、善意地说谎，说他在外面等等就会回家，之类之类。
　　我默不作声，心里想：啊啊，阿四果然还是需要我，正因为他需要我让我给他不用说
谎的空间，例如，我不会逼阿四给我证明，何时何地何人，因为阿四是我的兽，我做他永
远的主人，我是自由。
　　“嗯哼，妳有上过选修的国文课吧？在说阿Q那课。”潘说，那时我们正值大四暑假
，学分已经修完我们认份地找工作面试边修改自己的履历。
　　“有啊。”我回答，皱眉头不懂潘这时候提起国文课做什么，天气很热，我们窝在不
能开冷气的电脑教室里使用免费的电脑修正毕业缴交资料。
　　“阿Q就是在说妳这种人啦。”潘对我翻了白眼，边晃着她漂亮性感的小腿，对比毕
业即失业的我她没有特别惊慌失措看起来游刃有余。
　　我懂她的意思，潘在指我的以上都是自我荒谬安慰，但是亲爱的，阿Q的世界里面没
有爱，至少没有我对阿四这般浓稠爱意，纯澈而干涸过后甚至龟裂，无止尽地蔓延开来，
像场灾难。
　　后来我与阿四分手，而后的五至九场恋爱潘也没也机会参与其中，我想潘的预言是精
准的，正如她所说的，其实我根本不是学会什么教训，只是我厌腻了要继续爱阿四这件事
，换句话说，若我还爱阿四，那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继续做爱、听阿四的抱怨与对女友的
谎言。
　　每当我谈恋爱时我都会想起潘、想像与阿四交往时那样告诉潘说我与谁交往了，但自
从那次喝完冰拿铁、离开她的个人美甲工作室之后我就再也没与她连络过了。
　　再后来我辗转被动听到潘的消息，她结婚、她怀孕、然后她又离婚，独自带着孩子、
住到高雄、最近又搬回台中，那些都是听他人口中叙述。
　　半夜时分我与小九（因为年纪比我小嘛）看怀旧电影、上绵长的床时，难免会又想起
她那轻蔑口吻对我的那句话：“在感情之中我永远学不会教训。”
　　可是潘，什么又是学到教训呢？是像今晚那样卑微地、衰老地、厚颜无耻地（通常这
种人活地较久）看着自己已经五十岁了还得打上近百字的讯息给当年劈腿的我的阿四那样
。
　　还是像她这样无端无辜地活在各种人各种版本里面呢？有人说她身上刺了青变成那种
别人最看不起的八家酒妈妈、有人说她整天都在贴各种不同玩乐的照片，每个人谈论她的
嘴脸都是不屑表情；又或是我呢？始终定不下来漂浮于这种被看轻的性关系之中。
　　这段日子我很常想起潘，但日子久了想念也被稀薄成必然的疼痛养分，没有什么哀伤
是不能习惯；如果有那就再多哀一次，于是挨着挨着也就习惯，过多了那也成了勋章，成
了下一次喝酒的配料，互相评比不够痛的没有资格拿来说嘴，于是生存不只比较优也比较劣。
　　亲爱的潘，我想她多少也能明白那时为何我的生气从何而来，我对生存的努力一直都
不亚于她。
　　今晚我与小九窝在家里看老电影，我对老电影的兴趣浓厚，小九却始终不能理解我的
兴致昂然从何而来，但若我在电影中后段愿意钻入棉被堆中替他的阴茎戏谑地吸几口他便
没有意见。
　　小九很可爱，脸颊上有酒窝、近年风靡健身房保养文化，他也兴冲冲地报名课程，增
加了我与他上床的意愿，他与阿四不同，经常整理自己的体毛也注重清洁卫生，是个非常
体贴的人。
　　所有阿四没有的小九通通都有，例如绵长如巧克力酱的吻，他总能先用吻开拓一条指
南，与自私无关，是成为无私的共同喜爱，从耳朵开始以吻摩娑、蜿蜒而下顺着颈，来到
胸前、性征，他会令我不被物化，不成为某部色情片里的人型TENGA。
　　使我在这段时间里物理受爱，把灯关了没有沉沦，他不急着在里面，光裸在外、顺着
肌肤纹理缓缓推移，有许多的时间，是夜晚与白天，直到光熄灭或是想走。
　　有酒的气息，混合香氛蜡烛的味道，他不用靠我的手掌拉引也能明白我的渴求，我期
望的而他让我顺从，也非依靠爱或其他，只是顺从想要，他从我的阴道牵出黏腻的一丝道
路，阴茎贴肚、坚挺、龟头饱满、色泽红润干净。
　　他拉开我的腿然后前进，深深埋进，也不用管有谁会突然来电、有咆哮女声、对谁愧
疚、谎言堆沓，夜晚要安安静静、只有肉液香臊。
　　但唯独今晚我会想起阿四、想起阿四那封讯息的后半段，他说这段日子他的不顺心、
他说他遇到了一些烦心事、他说他想找我说说话。
　　我让小九继续努力在我身体里动作，那是很简单的推进动作，一旦进入状况简直比婴
儿学爬还要简单，那是本能，好比呼吸、吃喝，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性器官高潮
。
　　小九结束之后我抚摸着他的头让他入睡，而我清醒著还在想阿四，我在想现在他在想
什么、他想跟我说什么，他是否也与我与潘一样，说教训其实都只是徒增年纪，根本一点
意义的教训都学不会，只要遇到一点点该痛的同样也痛不欲生。
　　毕竟生存以上生活以下。
完

很像散文，是我喜欢的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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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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