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阳光,阴影就会落在背后。
但,那种耀眼我无力承受,
只想背对着阳光,躲在阴影中。
一阵震动声把我叫醒,
我移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臂,
他翻身变成大字型仰睡,
我伸手往床边柜上捞手机。
“Millie怎么啦?这么早打来”
我声音带着浓浓睡意。
“唉唷听起来昨晚很累哦?”
电话那头的Millie咯咯笑,好想巴她头。
“对啦对啦,想打晨炮结果被妳的电话打断了啦”
我没好气地回答。
“蛤!歹势歹势,那妳结束再打给我”
她突然一个惊慌失措。
“哈哈哈,没有啦!妳要补充昨天还没讲完的吗?”
我转身帮他盖好棉被,动作轻缓的下床,
打开落地窗,到阳台跟Millie讲电话。
“那个男的在妳旁边吗?”
Millie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我现在在阳台,不想吵醒他”
我穿着oversize的上衣,坐在阳台的小藤椅上。
“靠北哦!妳不要在阳台啦!我对妳那个阳台很有阴影”
她激动的大叫,我的耳朵差点爆炸。
“没事啦我现在好好的”
我把手机换另一边的耳朵听,一手揉着刚刚受虐的耳朵。
“幸好我有打那通电话给妳,不然我只能跟妳观落阴了”
犹记当时,
每晚总裹着棉被,缩在床角,
夜半深更,一幕幕回忆汹涌袭来,
每一幕都是万针扎心的痛楚,
每个曾经的承诺化为尖锐的箭矢,
想起一句,锐利的箭头便如有生命似的,
钻入伤口,却不见伤痕。
我想结束这一切,
我好痛...
好痛...
我看着落地窗,
窗外的月亮那么明亮,
但人在异乡的你应该早已忽略,
我抱着怀里似乎勉强能温暖我的棉被,
走到窗边,
是不是只要踏出去就能除一切苦?
我打开落地窗,
跨过窗槛,冷冽的风迎风撞上,
低头看着马路上所剩无几的出租车上像蚂蚁似的行驶著,
是不是下去了就无伤无痕、无病无煞?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入冬的深夜,单薄的睡衣、赤脚踩在阳台的藤椅上,
冷风狠狠一耳光搧在脸上,
像是讽刺我那毫无意义且被践踏的信任,
一阵痛楚猛地重压在我胸口,
好痛!
我蹲在藤椅上,双手用力摀住左胸口,
真的好痛...
我看着栏杆外的风景,
一跃而下看到的应该更美吧?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心如刀割的痛稍稍舒缓后,
我站起身,一脚踩上栏杆,
下去了就感觉不到痛了对吧?
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痛不欲生呢…
好想解脱啊…
“妳是白痴陪着我讲梦话~妳是先知我心魔被解放~
妳是嫁妆是我最宝贝的收藏~妳不点头的男人我不嫁~”
在房间里的手机突然大声的播放这首歌,
在安静的深夜,郭静的歌声显得突兀。
我转头看着房间,思绪停顿,
这首是Millie拿我的手机设定的,她的专属铃声,
平常她都打赖给我,怎么今天突然打电话?
而且这么晚打来,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离开栏杆、离开藤椅、离开阳台,
奔回房间赶紧接起电话…
“我真心谢谢妳那天打给我,不然妳只能烧个肌肉男给我了”
我站起身,趴在栏杆上看着今天的太阳,
依旧耀眼,
即使这个城市的太阳时常若有似无。
跟Millie讲完电话,我大大伸了个懒腰,
深吸一大口气,
虽然空气品质一直都不怎么样。
看着楼下车辆络绎不绝的马路,
有些茫然,
当时的我是不是生病了?
身为相关职业的人却没有病识感,
真糟糕呢!
我伸手轻摸著种在阳台的蔷薇,
那是我刚在这住下的时候种的,
蔷薇花语是爱的思念,如同我对他的归来望眼欲穿。
在跨洋视讯中我开心的分享著,
告诉他,他回来的时候就会开花了,
如今,花是盛开了,还有几朵含苞待放。
鼻子突然有些痒,
可能是花粉或是各种悬浮微粒,
万年过敏儿的我打了个喷嚏,
我揉揉鼻子,
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温暖,
他帮我披上一件他的外套,
从背后抱着我,
然后他大大打了个哈欠。
“在外面吹风还不穿件外套”
他用他的下半身撞了一下我的屁股,
不意外的有被硬物顶到的感觉。
“想说一下下就进房间了嘛”
我转身抬头看他,他双臂仍然环抱着我。
“刚刚在那边打喷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他伸手打了一下我屁股。
“嘿嘿,早安”
我心虚的朝他笑一下。
“早哦,回房间啦”
他蹲下把我整个人抱起来,
我双手环着他的颈项、双腿夹着他的腰。
他把我放在床上,我双腿张开M字坐着,
我的oversize上衣下摆落在我大腿根部,
丁字裤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要打晨炮?”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我。
“呃,没有啊,你听错了”
我把上衣往下拉,遮住丁字裤,翻身逃跑。
“回来!”
他伸手一捞,把我拦腰抓回。
“干嘛啦哈哈哈”
我大笑着挣扎不让他抓住。
“打晨炮啊,没看到我那么硬了吗?”
他把我压在身下,抓着我的手去摸他硬挺的分身。
“哦我以为你把上班那把带回来了哈哈哈”
我笑着握住他的坚挺上下滑动
“我带这把回来就够用了”
他把我的上衣掀开,
把耳朵贴在我左胸口上。
“怎么了?”
我低头看他
“妳心脏痛的症状现在还会发作吗?”
他抬头看我,右手覆在我左胸口上
“一阵子没发作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困惑地看着他
“刚听到妳在讲妳差点跳楼的事,怕妳讲一讲会发作”
他伸手整理我额前的发丝
当时,
每天浑浑噩噩的下班后,躲回自己的小窝,
电视和音响都一定要打开,
我无法处在一个安静的空间,
包含睡觉。
与其说睡觉,
不如说是眼睛闭着听电视和音乐声,
逃避著那份孤独感,想要有声音陪伴着,
却让自己更害怕在独自一人的空间。
夜晚总是缩瑟著,
忍受着椎心般的痛楚,
紧抱着棉被,仿佛裹得越紧就能舒缓这种痛苦,
咽喉里的酸楚让我无法出声求救,
我很害怕,但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坐在床上却觉得自己一直往下坠落,
四周的黑暗像极了嗜血的兽类正虎视眈眈想吞噬我,
日复一日。
重训一片片杠片的增加,
试图让肌肉酸痛去转移伤心欲绝,
但睡眠不足、食欲不佳、心理因素,
终究压垮我的身体。
在重训后我的心脏痛到我起不了身,
生理上的痛,胸口像是被大力重压,
脸色发白、喘不过气,
像心脏病发作,但我并没有心脏相关病史。
我瘫软的躺在病床上做了各种心脏检查,
检查结果都是我的心脏很健康。
我曾经以为心痛只是个词,
没想到真的有个“心碎症候群”,
心痛是真的会心痛呢…
“没事,医生都说没事了”
我拍拍他,给他一个灿笑。
“妳那时候吓死我了,虽然妳还能发限时”
他轻拍我的额头。
“发限时是已经快打完点滴了,就叫你不用跑一趟急诊”
我起身,坐在他腿上,双手环着他的颈项。
“当然要去啊!吓死我了好吗!我沿路飙车欸!”
他用力打了一下我屁股。
“你这样还不是超危险,你又不是叫同僚帮你开路”
我笑着打他胸肌。
“没事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他抓着我的手搁在他胸膛上。
“我知道我那时很有事啦,背杠背到送急诊”
我笑笑的捏他胸肌。
“妳是那天知道真相的吧?”
他伸手把我的头发拨到背后。
“对”
我低头,不想直视他的眼睛
“其实那天去医院找妳,我有看到妳的手机讯息”
他双手揽着我的腰,抱着我。
“我不是故意看的”
“我知道”
我也抱着他。
“他朋友说看不下去他骗妳,才跟妳讲的”
“但那个朋友又千叮咛万交代说,不可以说是他告诉妳的”
“他朋友还被下封口令哦?”
“我不在意了,事实就是那样”
我肩膀有些无力的瘫了下来
“那个朋友说,那个渣告诉大家说你们六月分手”
“但是妳九月时还陪他去应酬啊”
“嗯对”
“然后说六月跟那个女生认识,十二月跟那个女生交往”
“十二月他还送妳一大束花跟礼物欸!”
“嗯”
“而且他明明隔年四月才跟妳提分手,绿妳那么久!”
“嗯对,我是浩克”
“他连自己的朋友都可以骗哦?干真的很渣欸”
他忿忿不平的说,我轻抚着他的背。
“那天早上看完他朋友传给我的讯息之后,心脏就不太舒服了”
我抬头看着他。
“那妳还去重训”
他捏一下我屁股。
“我以为重训能让我忘记那个压抑的感觉”
我的确以为能转移注意力。
“我有看到他回妳限时,好像很紧张,还问妳怎么了还好吗,恶心”
他假装干呕,还翻白眼。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偷看我手机的吗?”
我拍他后脑勺。
“就刚好看到嘛”
他一副很无辜的吐舌头。
“我要去冲个澡,要一起吗?”
我起身,脱掉上衣。
“当然要”
他的谎话很动听,
打动了我整整一个曾经,
而他绘声绘影的未来,
并没有到来。
被摧毁的信任感,
导致疑神疑鬼的毛病时常伴随着,
不知道该怎么复原,
也不想修复了,
就这样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嗯,其实也不一定,
毕竟粗细长度总有差别(?
注释:
人在伤心过度、极端愤怒或是兴奋等情绪高涨的情况下,
会感受到胸口疼痛,前往就医却又可能检验不出来。
这就是俗称的“心碎症候群”(Broken Heart Syndrome),
学名“章鱼壶心肌病变”(Takotsubo Cardiomyopat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