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早安,您今天的体温是36.7度,确认没问题请在这边签名”
警卫在登记表登入今日体温后,我旋即在旁边签上姓名
从第一起案例爆发至今,已经过了一年四个月又六天
在全世界失去了三成人口以后,仍然无法治愈的各个国家逐渐找到了新的相处之道
更加高压的管理方式,永无止尽的消毒与量体温
走在路上,再也看不到路人的脸庞,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防毒面罩
还以为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末日一般的景色,已然成为日常
出门在自家大楼一次,公司玄关一次,路上随机临检再一次,量了三次体温以后总算进到公司
换上室内用的外科口罩,进到嗡嗡作响的办公室
四台巨大的空气清净机放在四个角落全力运转,起初听着不太舒服,久了似乎也习惯如此的声音
我向旁边的同事打声招呼,提振精神一天的工作才正要开始
虽然规定上要求员工都得在公司餐厅用餐,我还是偷跑着到外面的拉面店享用午餐
以前嘲笑着某连锁拉面店一人一隔间的边缘人式座位,谁想的到如今这种配置已经成为所有餐厅的标准
我打了个饱嗝,微微油腻的蒜味在防毒面罩里弥漫
赶紧回去,或许还有个十五分钟的午休时间可以休息
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撞上我,一把扯掉了面罩
空气倏地清新同时,莫名的恐惧随之而来
望向那撞到我的人,是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似的存在
在半年前政府主导的不稳定因素控管计画中,任何像他这样的流浪汉早已集中控管
特别这样的,没戴面罩的流浪汉,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
他也是一脸惊恐地望着我,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冲
“砰!”巨大声音响起,流浪汉刚往前跑几步随即倒下
他的身体微微抽蓄,血液泊泊流出染红了人行道的红砖
几个穿着防护衣的政府人员从后走近,手上的枪还冒着因击发而产生的硝烟
更多人紧接着出现,将流浪汉的尸体装袋、清理血迹、喷洒消毒水
如同机器人的极高效率与一丝不苟,说明了他们早已熟悉如此的作业模式
周遭行人有的望向这里几秒,随即不感兴趣的继续往前走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看着我并收走我落在地上的面罩
然后从工具包里拿出应急用的,上面印着政府印记的N95口罩
“这个先拿去用,晚点记得去专卖处买一个新的面罩”
我有些僵硬的点点头
“所以你就来补货了是吧”
在近一年每周都来的高频率下,专卖处的专员也开始一派轻松的调侃
“别开我玩笑了,妈的今天真倒楣,面罩明明消毒之后就可以继续用,干嘛直接收走不还我”
“这样我才有生意啊感谢施主”他笑着向我合十
干
“总之给我老样子,6800+6006+502+2097,还有补充组合四组”
咒语似的组合在覆诵多次下已朗朗上口,这也是一年前的我绝对想不到的状况吧
“总共六千五百元谢谢惠顾~”
他的口气还是一样轻佻
回到家里,妻已煮好晚餐
在这个不用继续遮蔽脸的空间里,我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看着在流理台前的妻的背影,紧实的臀部轮廓清晰可见
我脱掉一身衣服,从后环抱着她
“欸你先去洗澡!想做什么吃完饭再做”
妻娇嗔了一声,声音中却没有不悦
我笑嘻嘻的亲了她一口,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浴室
夜深了,妻赤裸著躺在旁边,深沉的鼾声显示她已进入梦乡
经过一阵冲刺之后的我也感觉到疲惫,昏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
妻一直想要有个孩子,如果照这样的状况,或许再过不用多久即能成真
但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让孩子来到这样的世界?
胡思乱想的我,也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