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日与月将晚星熄灭

楼主: cvcon0319 (三月)   2018-12-23 23:37:45
日与月将晚星熄灭
  我与西仓分开之后决定将头发留长。
  看着镜子中自己微长的发披在肩上的模样,想起了高中时同班同学李柔那头又长又直
的黑发,从肩上慢慢滑落的样子像淋在蛋糕上的巧克力酱缓缓滴落。
  还在大考中挣扎与妥协的高中那年,李柔与那个和她一起办了同一家网内互打不用钱
的电信公司的女友分手了,所以当天下午她红著一双眼睛将那头长发给剪了,然后静静地
坐在我身后。
  但与西仓分开之后的我没有剪断头发,反而还出于一种自我意识过剩而蓄起发来,我
花了比以往还要多的时间仔细梳理有着自然卷的头发。
  看着自己的脸映在镜子上,我想起那个下午从背后传来的啜泣声,闷不吭声似的隐忍
却又有着令人不知所措的抽气声。
  我与西仓认识的开头也是关于哭泣,但就算是现在的我却也不比当时高中的我要来的
成熟,以至于我对着西仓的哭泣一样手足无措。
  那是秋冬时期阴雨绵绵的时候,雨下得不干不脆,滴著几滴意思意思似的令人烦躁,
我右手提着伞紧盯着自已的鞋尖瞧。
  那天西仓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毛针织,内里搭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带着黑框眼镜但留着
下巴的小胡子,当然这都是事后正眼瞧过他时才知道的。
  当时我并不认识他,而他红着眼睛就站在我的左手边,他用条手帕抚在鼻子前面,我
并没有抬起头,脑子里只有对台湾铁路的愤恨──无止尽的延迟。
  我已经忘记那天北上的自强号到底延迟了多少分钟,但我却忘不了当时西仓坐在我旁
边时的香味。
  按著车票上的位置我与西仓坐在同一侧的座位,他坐在窗边而我坐在走道,一上车他
马上将脸转往窗户。
  车厢内的时空仿佛与车外是不同的,车内旧式的装潢、褪色的花纹地板与洗过百遍起
了毛球的窗帘,而车外的月台是新颖的现代钢筋建筑。
  走道上挤满了站着的人,一名男性的后背包撞击着我的右侧耳朵,挤碰中我的耳机戴
不牢,拨放的音乐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随着耳机里的音潮昏沉睡过了新竹站后他与我借了一枝笔,也是我第一次正眼看过他
──留着一头蜷曲的黑发,像是奶油狮那种把头包了一圈的那种卷。
  他的中文听起来并不标准,但听者对字句上的理解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从化妆包里
面抽出笔给他,他向我点了头道谢,然后一直到台北之前我与他都没有再接触。
  眼睛起了一层水气,汪汪红著的眼躲在镜片后面,还有让人印象深刻的香味与洁白干
净的指甲,悄悄凿了个记忆种在脑肉里面为这位陌生的日本人留了个位置。
  车到台北站,在我起身准备下车时他也跟着站起,礼貌地将笔嘴握在手心里递给我,
“谢谢。”他说,一样是夹杂着浓厚腔调的中文。
  我们一起在台北站下车,在这过程之中我们对彼此说过多次的再见,但是我们一直在
同一条路上,出站后站在一排悠游卡储值机前他一脸认真地看着中文字说明。
  我从包包里拿出另外一张悠游卡递给他,“用这个。”我不太确定他能听懂多少中文
,所以我翻过悠游卡的背面露出白色蓝色与黄色不规则的图案,还做了靠卡感应的动作让
他明白这与他们的ICOCA用途一样。
  “谢谢。”这是他不知道第几百次的谢谢,但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借你用。”我再
次将悠游卡往他递,腼腆地再说出一次谢谢。
  我们在同一条线上,塞在满满的捷运里面,我抬头看着门上方的萤幕显示数着距离目
的地还有几站。
  车厢里塞满了人,时尚的女子目中无人戴上太阳眼镜背着爱马仕的名牌包、文青系少
女穿着白色袜子搭上一件麻质的浅灰色衬衫长裙,宽松的布料随着行进间的摇动在我小腿
上搔痒著。
  人与人之间在这个车厢里无可避免的接触著,而我左侧的他香味与体温靠在我左手臂
上是陌生的亲密。
  我想不到的事是,日后、从那天之后的开始我与他开始了亲密的陌生。
  我和他的目的地一样,都是蓝色线的国父纪念馆,沿着人行道上走路,他跟在我旁边
一出站就急着把悠游卡还给我,“谢谢。”他说。
  在网络上时常听到日本是个有礼貌的国家,而对我来说西仓的礼貌是多余到让人觉得
不礼貌的程度。
  “送给你吧,你还会用到。”我没有伸出手接过,只是笑着回答他,从闲聊之间知获
他的中文程度很好,几乎与一般台湾人无异。
  西仓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别客气。”在他开口前我率先回答他,他又
笑了出来,嘴角倾了一个比刚刚更大的角度,把笑意倒出。
  他踩着轻松的步伐小心翼翼闪过水坑,冬日连阳都懒,从雨云之中汲了滴答个不停又
不肯做个了结的细雨让石砖地上湿了东一块西一块、又干了再干。
  他踩着优雅有礼貌的步伐闪过一个个水洼,一面与我搭话闲聊,他是来台湾学中文的
日本人,一面学中文一面教日文。
  “哦,文化交流。”我了然于心地说了一句,“欸?”他发出了疑问声,我赶紧摆摆
手,“没事。”我回答,然后跟着他一起转进国父纪念馆。
  水坑洼洼反射天空阴阴灰云,偶尔有麻雀掠过,轻轻地一撇什么涟漪都没有留下。
  有时候我想人大概也是这样,开始思念时,其思念毫无某种标准,一旦意识到这件事
后便万劫不复──啊,这个人是真的离开了。
  否则的话这个人不会在脑海里意象鲜明。
  我们看了音乐剧,他觉得台湾的门票很便宜,“不过是中文字,看得懂?”我拿着音
乐剧的书籍掀开阅读角色的服装意象。
  “可以的,没问题、看得懂,大丈夫。”他连说了几种中文说法,最后还补上了一句
日文,“啊,这个我也听得懂。”我回答他,而他笑不露齿对着我。
  冷天阴里的阳勉强给一抹橘黄做夕色,国父纪念馆前有些青春正在抵御阴沉沉的天空
,虽然冷风难以抵御,潮湿著透过穿着的外套开襟缝隙吹着身体,或是阵阵啾飕吹着内心
勉强的空隙。
  高中女生绑着马尾,她们穿着露出腰的黑色背心与短裤,套著漂亮的NIKE球鞋把身体
扭成多飞扬要人欣羡的模样。
  她们把智慧型手机放在地上,大声播放快拍子的韩国流行乐,数着拍子而散场的观众
聚集越多,她们胸口的起伏越是激昂成瀑。
  她们追求众生聚焦,眼里或赞叹或惊艳都成了投入帽中的硬币,一眼眼闪亮成对她们
的喝采。
  夕阳一路撒下,替灰色的阶梯彩上微微金粉,绑马尾的女孩子一个拧过细洁的白颈,
在音乐下最后一个重拍时停顿。
  她小声喘著,端着她优雅的结尾迟迟不敢放松,直到确认观众的手拍著鼓舞的浪潮后
她才弯下腰拾起手机,然后笑着与其他同龄抢眼的女孩子说笑。
  一时之间我竟回想起李柔顶着一头及肩短发坐在被夕阳余晖映成橘红色的水泥阶梯低
头啜泣的模样。
  当时的我却与现在的我一样,一样空着空气对着李柔沉默,而我内心焦急窘态,仅能
理解哀伤深沉的痛与攀梯时跌跤的擦伤一样令人难以忽视。
  夕阳太美,有几只结队的鸽子往阳的方向绕了一个圆滑的圈,我拿出手机点选歌曲,
再从她的书包里摸索扭成结的耳机塞入音源孔。
  我所唯一能做的事是只剩下一件仅有我知道的事。
  残裂逼人的光把李柔的睫毛映成眼泪似的阴影,凝聚在眼睛上结成痛的白霜,我想起
《春琴抄》中佐助为了春琴拿针刺瞎自己双眼的片段,拿过火的凌迟当爱的病态。
  *1“佐助,你说的是真的吗?”听闻佐助拿针刺入自己眼球的春琴仅仅只有这句,然
这句却是唯一整本小说中最糜烂的爱的具现。
  爱是消瘦的。
  爱是饥得像皮掩骨那样残忍不可直视却又沉溺其中。
  越是如此越把人养成贪婪的狂饿。
  列车披着夜色靛靛开着回到台中,途经几个下雨的城市,风往后吹着把雨都沾在自强
号的过往,如果前进是未来,那么每一次的前进都衍生了过多不忍卒睹的过往。
  闪著平交道黄红色的警示灯在玻璃窗上把过往渲染成黄红色的缤纷,勉勉强强忍成善
意当作谎言说个故事。
  我与西仓回到台中,才知道他住在台湾已经有一阵子了,“在台湾教中文很有成就感
。”当我知道他在台中长住并且做日语老师时他这样说。
  “在台湾习惯吗?”我站在他待着的补习教室里面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问,与西仓渐
渐相处下来学最多的不是他突然夹杂的日语,而是明白有些东西能不碰触就不要碰触。
  “很放松。”西仓说,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派轻松端了杯热水给我,“这里只有咖啡与
绿茶。”他歉然地说。
  我手握著咖啡杯从七楼的玻璃窗远眺,这里其实不太像是正式的补习班,严格区分起
来这儿比较像是读书会的场合,铺了榻榻米的教室摆了两张木制茶桌,温馨又令人感到放
松。
  从七楼眺望,被玻璃隔着的景观一片灰雾,压低着天空像一只手盖了下来,西仓将手
覆上我的肩膀,在转过头之前我将手贴上玻璃,手指不可思议的感觉到冷。
  然后嘴唇也是冷的,西仓好闻的香味透著空气稀薄的侵略,却让我想起了行车穿夜般
的惆怅过往。
  第一次被李柔亲吻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嘴唇的冰凉,像是没有体温的人型模特儿,但
柔软的触觉又与她身上的洗发精香味随着身体熨了过来。
  在晚自习结束后搭上公共汽车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时,李柔不知道说了什么而我回过
头,她的唇在刻意安排之下让我一亲芳泽。
  我学会脱女人的衣服,颤抖着手像毒瘾发作似,青涩而且愚蠢,甚至与色情片上的完
全不同,什么情欲或是爱那些都还不够凌驾理智上的恐惧。
  但我该恐惧的是在那个当下,十八岁时的我早就被套上某种无可奈何无法逃脱无可避
免的陷阱。
  那是现在的我,关于我彻底变成一个受害者之后才可以对李柔血淋淋的指控,指控她
对于我,从以前到现在过了十年之间辗转成了她的艺术牺牲品。
  李柔吻过我的脸颊,她很香,在女校的三年我不曾闻过汗臭味,女孩子身上的乳液、
洗发精,或是再装成熟些的香水味,和着体温暖热蒸散著香味,变成细微却比直接更诱人
的蛊惑。
  “我好喜欢妳。”李柔说。
  在我的房间里开着一盏星空形状的小夜灯,让星星与月亮的图案映在天花板上,转着
转着像是我们所处的现世安稳如万花筒般,只有我们。
  “我好喜欢妳。”西仓说。
  我们在西仓所教授日文的教室里双双坐在榻榻米上,西仓面对着我看,但房间幽暗只
有窗外映成点点车水马龙与建筑、路灯等等把我们照得徬徨。
  我们看不见彼此,太过于遥远了我们的距离到底多遥远无法得知,也许是很久很久,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这个距离不间断地且残忍地无限扩大。
  西仓划开打火机,皱着眉头将叼在嘴上的香菸点燃,星火照亮他的脸庞,火光摇曳把
他的脸孔扭曲化成抽象。
  “我也喜欢你。”我回应西仓,西仓惨然一笑,像是我宣判了他的死刑,迫于无奈的
被动接受。
  菸头上的火随着呼吸烁烁亮着,映着他的脸庞有别于人种不同连睫毛的阴影都不同,
像粉色初春时瘦弱的樱靉靆成盛。
  我们在黑暗中聊天,没有什么主题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西仓的中文很流利,几乎与
台湾人的惯用说法一样,“欸,你是怎么学中文的?”我好奇问他,看着他将菸夹在他手
指上,火光忽明忽灭,就像我与他的关系那样似依存似挣扎般,不是我灭便是他熄那样两
端摇曳。
  “大概就跟台湾人学日文一样吧。”他皱了个眉头,然后开始亲吻我。
  西仓送了自己一份大礼,用红绳包裹住的大型礼物,西仓将菸叼在嘴上皱了个眉头,
双手用力地将我拖往最靠近窗边的一面镜子前。
  就著月光看见西仓精心包裹住的礼物──关于我自己,病态的红绳从我的脖子绕着,
缠过胸前将女性的乳房框在绳圈之中借此凸显两团肉。
  西仓在我身后,藉著镜子看着我用手背抚过我的脸颊到我的颈肩,“妳变得好美。”
西仓说,像在欣赏一件了不得的成果般,他不疾不徐将呼吸吐纳在我耳朵旁边。
  绳子一路从我的身体蔓延,只是条绳子却像被火纹过那样在我心上留下不可逆的痕迹
,西仓不断地改变姿势,从我的其他角度欣赏红色的绳子被月色染雾。
  他将我的头发拨在耳后,让我的耳朵露出来并用舌头舔过,双手放在我肩上让我无法
脱逃,但其实我没有想要动的意愿,因为他的左手手指上夹着那根香菸。
  我闭着眼睛无法观看西仓的动作,从镜子中照映出来我明白真实的那部分在镜子里面
活生生,关于西仓粗鲁的舌头与激烈的动作,还有我的红晕与微启的嘴唇都不是故事。
  他让我跪在镜子前,将我的身体拉起后镜子已经照不到我的表情,然红色的绳子像疾
病红斑蔓延到我全身,而我的手被绑在背后无法动弹。
  西仓先是从左侧推了我一下,让我往右边倒去,右侧的脑与耳朵大力撞击铺了榻榻米
的地面,虽有缓冲但还是感受到一阵脑麻窜起,耳鸣阵阵,就连西仓的说话的声音都被掩
盖了一层膜似的听不大清楚。
  他跨过我的身体跪在我被绑成ㄑ字状的身体,短发散开盖住了眼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他说了几句日语完全听不懂,可是他也不在意,毕竟不是说给我听的。
  从认识他开始我与他保持着听不懂看不懂的距离,从文化开始从国籍开始从性别开始
,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然而却在那个阴雨绵绵把冷雨下在我身上的那天懂了一瞬间,
仅一瞬间。
  他温柔替我将发往后拨开,露出了被月光照出的一眼视线,他正拿着手机对着我的身
体,我无法出声,来不及说不要或是其他的,因为我嘴里有他绕着的红绳,抵住了嘴压住
舌头,空气从嘴的缝隙进入惹得喉头干痒想呕吐。
  他用镜头对着我的身体边用他的左手搓揉我被绳子勒出来的浑圆乳房,非常粗暴大概
就像以前看过的日本色情片那种感觉。
  他从五花大绑的绳子里边挤出衬衫的扣子拆衣服,我衣衫不整大概就像被迫不急待急
著被拆开包装纸的礼物那样破碎。
  直到他把手机放下耐心拆解衣服,从绳子与绳子的缝隙中把布料推出,绕过肩膀直到
露出整个穿着内衣的正面,再将我翻正让我平躺面对他。
  月光直直毫不转弯,照着他的样子瞬间有种面目狰狞的可怕感,但最可怕的大概是他
跨间鼓起的裤子,直挺挺地其可怕程度不亚于对着我拍摄的手机镜头。
  他俯下身来抱住我,只是静静的,瞬间让我想到负伤的熊、或是其他大型、残暴、肉
食的动物。
  事后我才明白原来他绑住我的原因,大概是希望我不要用手去抱他,因为在那个当下
,确实只剩下把手伸出来努力把他怀抱在中这种虚伪却又理所当然的动作。
  就像是──有个人正在哭泣,所以会递出善意与安慰,其原因不明,大概就是身体本
能,或是道德教育的洗脑。
  事实上西仓的哭泣真的有值得我在乎吗?或者说他是为了在乎所以哭泣吗?
  真要追究起来,哭泣、伤心、难过等等的情绪显露只是极为自私自利的行为罢了,不
只是获得个人宣泄满足之外,也求别人把难得的温柔慰藉奢侈给那个伤心的人。
  他就这样趴在我身上,听着彼此的心跳声,还有教室内挂著的时钟走动的滴答声,在
无人的日文教室里格外地响。
  直到西仓下一个动作把我们之间静谧突然打破,他拉起绑在我身上的绳子,红绳抽紧
瞬间让我的身体好痛,被绑成龟壳状的绳子在我背后网住我动弹不得的身体。
  西仓把手绕道我背后替我解开内衣,将内衣的罩杯掀开真实露出我的肉体,寒冬汵汵
的空气让我直竖寒毛起了疙瘩,乳头也跟着挺立且开始疼痛。
  大概是连身体都知道本能的机制,胀红的乳头不只,还有开始溽湿的下体也是,阴道
里面布满黏稠的液体。
  他开始舔我的乳头,边用手揉捏我的胸部,用舌头还有牙齿逗弄乳头,反正做爱也就
那回事,就与爱差不多是那回事,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睡觉,还有分享那些可有可无的心
事。
  但真的在乎吗?还是单纯套入一个两个人可以不被唾弃的洁净式上床的借口呢?
  除了呻吟之外嘴巴里大概就是说好舒服之类的,但真的舒服吗?也是真的舒服,那是
身体上的欢腾,赤红色的身体赤裸裸把火燃了烧一片骨灰灰飞烟灭。
  可是死不了的、来不及死去的还有更多更多,包含心底那一池小小的期待迫切跳动,
*2终究是渴望的,渴望整个世界都漂亮,渴望寒雨下下,再寒都愿意承担,下在巨大的海
洋身上。
  我的身体更加凌乱,在他受情欲控制如照了月亮那样的野兽胡乱拉扯绳子把我的四肢
从绳子各种空隙中拉出,手臂、手腕与腿还有脚踝之处被烙上红色的绳印,但并没有挣脱
这淫乱的模样,只是更陷其中。
  当他把手指伸入我的阴道时我身体止不住发颤,有股陷入癫狂之中的垂危感,阴道里
的黏液确实紧紧包覆住西仓的手指,吸吮著,一抽一抽的饥渴着,用阴道内壁凹凸崎岖的
肉壁团团包覆住伟大的旅人。
  那瞬间我想起手指放入李柔体内的感觉,但只有一瞬间,内头窄挤。
  “好痛。”她吃痛地说,就算是在黑暗的房间中我也能准确知道李柔皱着眉头如捧心
西施那样的美貌。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喜欢李柔,喜欢她的长发在阳光之下熠熠著黑色的光,也
喜欢她的眼睛闭着然后在靠近的时刻感受到睫毛刷在我脸上的感觉,还有很多,包含午后
躺在有阳光瘫痪的窗前,她用手指头从我的脸颊画到脖子上时的搔痒感。
  但真正喜欢的……
  
  李柔细白的皮肤、还有一头长发,披在绿色的制服上虽然无法搭配却带有浑然天成的
美,毫不作态的那种青春的味道,在我将手伸入她内裤时总是闻到。
  那是女体养育性欲的成熟气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但却诱人丧志的味道,私处混合著
尿液的味道还有汗与沐浴乳之类的香气,再将手指碰上那块柔软到几乎下陷的阴处时,把
湿黏的绕在手上。
  *3“这个世界烂透了。”李柔说,闭着眼睛侧着身,我躺在她的床上,墙上贴满了许
多照片,一张张拍立得还有萤光星星贴纸,在曝晒过日间的光时在夜晚不得安宁地叨扰个
人空间。
  “这个世界一直都很烂,哪轮的到妳说。”我平躺着,任由她的气息吐在我颈肩上,
热烘烘一团燥热,像亟欲殆尽的一片森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与李柔突然之间有这种令人心惊胆颤的关系。
  在这个溽暑的夏季里,吹着电风扇哀怨地转动的风还有从李柔房间窗外传来偶尔呼啸
而过的摩托车引擎声之外,剩下的就是李柔微微喊著痛的声音了。
  事过境迁我还记得,连星星在天空的位置都记得那样异常可怕的清晰记忆,我有足够
的勇气在这个时候说故事给西仓听,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覆蓋住太多呛人的灰尘,
这时候说起来却有种创作般的虚假。
  但我却没有勇气提起嘴向李柔确认她是否曾经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过,即便那念头像鹄
鸟掠过池面般轻轻一点,我始终不敢也不想。
  我害怕的是,有那么一瞬间李柔的脸上会出现一丝丝迟疑,就算温柔如她也会快速闪
过那一瞬间的表情牵动,但我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过往紧系着我与李柔之间一点点的亲密与作恶的病态被否认。
  从月光把星都熄灭时西仓进入我的体内,挤进我与李柔之间,用阴茎卡住她的手指,
在进与出之间就这么僵持着。
  红线都乱了,在我身上只剩下一个个空洞的结,西仓在我腿间把我的腿抬得老高,大
力用勃起胀红的器官进出我的阴道。
  能暂时拥有一个人的体温在体内进出至少是勉强接受的。
  在西仓射精之前我情不自禁竟然就这样抓住了西仓抱住我时露出的背部,只有一秒我
马上放开,在掌心的温度真正贴熨到他的裸背前提前收回。
  完事后我们没有离开,西仓靠在有窗的那面墙上坐着让我枕在他腿上,我侧躺着头朝
外面,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复杂而我被他的阴影挡住,正巧是个适合两个人各自沉沦各自毁
灭正好相约作伴的姿势。
  我与他都安静著,西仓又点了一支香菸,燃烧过的菸味刺鼻,令我感到不悦,却又眷
恋一个暂时让负伤的我有所栖息的地方。
  “我想回去日本一趟。”西仓说,把夹了菸的那只手搁在我手臂上,“好啊。”我回
答他,“然后我还会回来。”他又说,再把手举起抽了一口菸,“好啊。”我还是这么回
答他。
  “じょさん没有对象吗?”西仓突然一问,他只称呼我的姓,“你的名字怎么写?”
我跳过他的问题反问他。
  他声音里有低低的笑声,我以为他没打算回答我,于是与他延续不讲话的默契,直到
后肩处一阵刺痛,西仓把菸头往我后肩处一点。
  “啧!”我发出吸气声,莫名的疼痛虽然只有一下,但那热辣的感觉像是水倒了那样
漫漫沿着,沿着我全身的神经攀爬。
  过后他用手指抚过我的伤口,一遍一遍在我背后画著,过后好久好久才终于感觉出来
是什么字。
  “にしくら”他说,然后他问我要不要陪他一起回日本,“不要,我干嘛去。”我回
答他,边在心里多念几次西仓的名字,我怕有一天不知不觉就忘记了。
  今年十一月的时候李柔跟我说她要离开了,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有那么一天,从十年前
高中开始,我与李柔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对于她历任的男友来说我只是李柔的亲密挚友
,对我的历任男友来说也是如此。
  但我一直将李柔放在这些位置的边边角角,我无法随随便便为了方便与解释而替李柔
圈进挚友的空间,只因为我不会与挚友上床,尤其挚友与我是同一种身体。
  有过几个李柔不在家的夜晚我曾经想过,是否有过很多次她都是害怕失去我的?或是
说她其实是害怕我忘记她的?
  但我不确定,无法肯定答案,却也没有勇气确认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就我们两个过生活就好了?妳在意的我在死之前都会给妳。
”我们在家里争吵,开着电视看着市长选票一张一张地开着,名嘴与主持人大声谈论著选
情激烈。
  “妳以为我在乎遗产、在乎签署重要医疗文件、甚至是我她妈的生殖不生殖,”她顿
了一下把那头长发往额头后拨去,但头发太美太柔,一束束又披着肩膀沿着头型滑落,有
那一瞬间我想跟着坠落。
  但还有谁可以接住。
  “我在乎的是我能不能像一个普通人。”李柔说,坐在沙发上,一瞬间她的力量好像
全都掏空了,像一具美丽的假人娃娃。
  “我们分手吧。”她说,一点也没有犹豫这句话比开票结果要令我难受。
  敏锐如我马上听出来面对李柔我从来都只有答应的选项,只是迟早。
  迟早我也知道李柔会离开,我不是一辈子都能如此顽强抵御,直到有天我也会受困地
疲乏不振干脆妥协,例如十一月底时我也想说出:“这世界烂透了”这种自以为是的中二
言论。
  “这个世界烂透了。”我躺在西仓的腿上轻轻地说,好像难得这个时刻西仓是听得懂
的,世界暂时倾颓而人暂时挣扎,挣扎久了就习惯了。
  月色无暇,最美丽的都无法遮盖这世界最丑陋的,可是丑的必然存在,否则怎么知道
美叫什么美。
  后来李柔急匆匆地搬离我家了,我没有挽留,还特地为她留了一天的时间让我在外游
荡,直到李柔把她的东西都从我们的家净空,只留下一个摆满我的东西的我的家。
  没有太久,几天之后收到李柔寄来的小包裹,里面是三把我大学时打给她的钥匙,我
握著上面有着刮痕的钥匙想像起李柔关上门、把我上锁的模样。
  今年的冬天不冷,台湾像是被自然递嬗给抛弃的小岛,李柔搬走后我一个人的时间突
然多了出来,一时间找不到事情或是人可以塞满或是支撑,只剩下我一个人像逐渐凋萎的
枯叶。
  西仓的提议突然变得非常诱人,短暂的离开似乎能当作疗愈伤口的方式,以此洗褪固
著在身上的寂寞。
  西仓说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他在日本有个已经分手的女朋友,这次他回来是
为了追回她,“加油。”我笑笑说,站在等车的月台上。
  已经过了通勤高峰时段月台上的人潮不多,西仓将他自己的红围巾拿了下来挂在我脖
子上,“很冷吧?”他看着我把手死命插在口袋里笑着说。
  我没回答,愣著让他把围巾绕在我脖子上最后替我在脖子后面打一个结,“你要北上
不冷吗?”我问他边把刚刚在便利商店买了暖暖包塞进他的口袋。
  “我习惯了,但妳不习惯。”他微笑着替我把大衣开襟拉紧,“我一辈子也不会习惯
吧。”我翻了个白眼,已经习惯了台湾的气候,“但我习惯一辈子了。”西仓说,推了一
下低着头而滑落鼻梁的黑框眼镜。
  冬日的阳光妩媚,柔嫩的像艺伎颈后露出的皮肤,裸露的一点点比毫无遮蔽的更令人
遐想无限。
  光线从月台与月台间的屋顶穿过,把影子轻轻放到了地板上,此刻有种陌生的安心感
,而西仓在我身旁对着我说了一些关于那个在北方的女孩子的事。
  “我想带她去台湾。”新干线进了月台,在整齐排列的队伍中我在他身边而他对我这
样说,“欢迎。”我笑着说,对他伸出了手彼此握了一下。
  “等我回去。”最后西仓这么跟我说,然后他上了开往北边的车,一下子想起了初次
遇见西仓时的情景,也是在铁路上,被双生的铁轨延伸到现在,而今送走了他却有又只剩
下自己一个人的触景伤情,情不自禁之下竟矫情地拿出手机拍下目送新干线离开的照片。
  然后我回到台湾,西仓要我等他回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不断思考西
仓为何用“回来”这个字眼,是认同这里吗?还是只是单纯中文顺口用法呢?
  我不知道,也或许是如果他带上了他的爱人,那对他而言无论是哪个岛国对他来说都
是*4此心安处吧。
  那对我而言呢,我是毫无形状的雨,等下在海洋上的瞬间,只剩下漂流,还有等待,
我不知道哪一项之于我而言比较痛苦,无论是漂流或是等待,两者我都不断穿梭。
  这是一种习惯,习惯了把时间停止在最好的那一刻,身不由己不断回放,直到画面破
碎再也拼不起一丝值得回味。
  西仓离开之后我花了更多的时间发呆与看书,渐渐忘记我在等待,我不确定我心里是
否真的想等到,虽然等的结果也不是我。
  可是日子一天天还是在走,我与西仓瞬间痛快的都被停止在那间被月光上了锁的教室
里面,而我没有气力再从任何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出发。
  直到日文读书会的主办人联络我,告诉我西仓不会再回来了,那瞬间我明白了主办人
的意思,不需要把话说实了的丑陋,我能明白西仓没有选择“回来”,但也没有选择“回
去”。
  一瞬间我有脱口而出的庆幸,我等不到的、习惯不了的终于都消失了。
  可是只剩下我还在原地。
  西仓没有回来影响不了我的生活,现在活的不是活着,而未来的死才是真的死,我心
中仅有这种感慨,可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无力、匮乏,还有所有悲惨的负面都像补丁那样
一块块缝在我身上。
  西仓离开前给了我一本书,“我看到妳在看《春琴抄》,妳对这个有兴趣吧。”他用
纸袋包著书要我马上拆开。
  书标写着《日本近代文豪一百年》,内容是中文与日文对照的作者生平事蹟简介,“
满有趣的。”我随手翻着边谢谢他准备的礼物。
  “呐,为什么这些作家不是自杀就是发疯?”我随手翻过书上某个作者生平的段落询
问,“哦,大概是活到没对手了吧。”他一脸正经喝着刚泡好的绿茶说,热杯子的蒸气袅
袅盖住他的镜片起了雾。
  随后我们捧腹大笑,为了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捧了场,至少在我们植栽的一点点
停缓之中养一个可以笑出来的回忆。
  日文读书会主办人问我是否要与他一起去西仓的租屋处整理东西寄回去日本,我摇头
拒绝,毕竟一个已经决定不回来的人我并不想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事实。
  太过于残酷的东西都会使我将自己撕成一个又一个裂缝,然后望着自己残缺的裂缝把
一样又一样我所曾经珍视的都抛入其中。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夕阳,在李柔离开之后我几乎快要忘记夕阳照在李柔头发上的那
种光泽,让我对什么都存在着爱情的模样,然后可悲地向往著。
  李柔曾经说过悲剧有两种,其一是悲剧的本质并非不幸而是残酷的现实使然,“那第
二种呢?”我的手指在李柔的体内焦急着问。
  “其二是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悲剧都可以归咎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李柔翻过身将我
压在身下,用手指点着我的嘴唇。
  “第一句是废话,第二句是惯老板。”我回答,“为什么是废话?”李柔在一片柔美
的萤光星星中这么问我。
  “所谓的不幸大概也能归咎于残酷的一种,在幸福的状况下──例如被爱,我们不会
说:‘我被爱得很残酷’吧?”我说,“所以这句话跟废话没两样。”我挑了眉把李柔的
手指含在嘴唇。
  “那第二句呢?”李柔问,眼里含笑。
  “惯老板不是常常说:‘你们只值22K的薪水是自己不争气’的吗?”我理所当然的
口气。
  可是在这个西仓离开的夜里却又让我再次清晰地回忆起关于被离开的事,若说造就一
切的“我”并非是我本身的不幸,而是“我”所在的这个时空太过残酷,那么残酷的怪罪
可以都赖给离开的西仓与李柔。
  而第二个却可以说这一切的一切的全都是“我”的不幸,以至于过度庞大的“我”的
不幸压垮了整个“我”所在的时空,导致了西仓与李柔对我的残酷。
  但是呀,我爱得幸福,却同时也爱得残酷。
  走在夜晚今天的云厚,原本星稀得可怜更完全熄灭,一点光亮都没有只剩下一路尾随
的街灯,夜空如巨大的海洋,而我是唯一一个被排外的形状。
  巨大的海洋上一点星星也没有。
  可是这个世界却漂亮地让人无法直视。
https://imgur.com/a/Vjxmauo

*1“佐助,你说的是真的吗?”
引用于谷崎润一郎著《春琴抄》中春琴对佐助的对话。
*2“你是巨大的海洋 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引用五月天《爱情的模样》歌词
*3崇仔:“这世界烂透了。”
 阿诚:“这世界一直很烂,哪轮的到你说。”
引用《池袋西口公园》中主角安藤崇与真岛诚的对话
(但出自哪集忘记了,不是恨意游行就是国王诞生。)
*4“此心安处”
引用苏轼《定风波》“此心安处是吾乡”
  先谢谢看到这里的各位
  感谢中秋征文中投票给我的九位,一直在思考如何回馈,也因为是第九名,从这篇文
开始到其他人发满第二十三篇创作后,会从中随机抽出九位创作帐号送出200P币当作鼓励
与回馈创作。
  因圣诞征文活动,所以分类须为创作,创作一篇完结,一个帐号一次。
再次谢谢大家
又想到,之前也有写感想回馈给我的一些信件
若这次也有的话随即抽出一个再送200P
第三次谢谢大家
*原计画为三十三篇,但觉得有点太多,所以更改至二十三篇,希望能让更多人创作。
第四次谢谢大家
作者: adaplant (阿达 不累)   2018-12-23 23:43:00
还没看完 先推 O_Ob
作者: hua6 (滑滑滑滑滑)   2018-12-23 23:46:00
推推三月 不参加圣诞征文吗OuO
作者: lonkeyhomgun (印地安假懒趴功臣)   2018-12-23 23:56:00
先推
作者: angenieux (Charlotte)   2018-12-23 23:58:00
推三月
作者: imjun0104 (jun)   2018-12-24 00:03:00
好好看QAQQQQQQ
作者: musso (P)   2018-12-24 00:25:00
昨天听完爱情的模样后也好有感...
作者: jwind3 (接风哥)   2018-12-24 00:49:00
推 可惜我不是鸣人
作者: lonetwyl (Elmon)   2018-12-24 02:52:00
你真的很厉害。这样的文笔,是我想要学习的!谢谢你愿意放作品在这边,真的太好了。
作者: NotYou   2018-12-24 06:34:00
妳的套路越来越深了呀
作者: zx198987zx (陈桥)   2018-12-24 07:26:00
推~
作者: quintis   2018-12-24 09:43:00
每次我都很惊讶你能引用这么多作品
作者: Csir (张胖胖)   2018-12-24 10:56:00
呜呜呜呜
作者: Snowyc (一色。)   2018-12-24 11:38:00
推,一直很喜欢你的文字
作者: MissEscape (椰果青小姐)   2018-12-24 16:13:00
真的喜欢三月的文章♥期待妳的更多创作
作者: aaagun (A枪大叔)   2018-12-24 20:16:00
push
作者: stw0975 ( )   2018-12-26 18: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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