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齿
　　原先这群人是为了躲避战争所带来的损失而“离开”卢昂的，为了他们的财产与自由
，当中的一些人们甚至打定主意不如直接前往远国。
　　对他们来说这不是叛逃，祖国的血仍流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为了保有名誉与人身自由
而不得不的离开，就像是一种牺牲似的。
　　在郊外的旅馆内众人各自靠在交谊厅舒适的扶手椅上各有各的思绪，就与外头的雪那
样越积越深。
　　而厅内的壁炉正烧着橘红色的火来温暖被滞留在这儿的旅客──两名修女双手交叠握
著而嘴里振振有词地祷告著；而三位男士们围在最靠近壁炉的一张沾了一层油垢的木桌上
玩牌，偶尔发牌的声音低声谈论著政治时局；男士的夫人们则围在一张摆了钟的写字台边
快速但安静地说话，除了珂柯特小姐则因为身分特殊因此并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团体之中，
仅是站在一片沾满尘污的玻璃窗前看着雪一点一点地堆积。
　　她身材高窕而且纤细，身上穿着的服装并没有遮掩她的身材反而更凸显她曼妙的曲线
，有她在的场合总能让这群道貌岸然的绅士们坐立难安像只公牛那样斗角急于表现自己。
　　她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之下让她深邃的眼眸更添神秘气息的阴影，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
与水润的嘴唇还有一抬手一挪脚都飘散著香味的身体，这些美好都能让已有妻子的男士们
马上忘记现况。
　　现况是──他们花了一大笔钱财与辗转的人脉中才从总司令手上替自己与家眷们拿到
离境准许证，但现在他们却连人带马一起被那些他们嘴中恶魔般的敌国军人们留在这间破
旧的旅馆中动弹不得。
　　这件事让众人焦躁不已，伯爵们抽著菸斗还显为稳定，但他们的夫人们可就不一样了
，被经商与从政的舒适圈惯坏了的女人们无法接受现况，把忧虑表现在行为举止上，她们
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让刀叉把餐盘用的铿将响、时不时一阵惊慌把酒杯里的酒洒出来之外，
她们对珂珂特小姐说话也渐渐失去了刻意装出来的礼仪。
　　起因于当这几名旅客即将离境前在这个早就被敌国士兵们搜刮一空的小镇做补给时被
这群配枪的敌国军官给拦了下来，当时的情况使马车上的乘客们惊慌不已，只有瓦尔特伯
爵挺起胸膛率先下车。
　　他牵着瓦尔特伯爵夫人一同下车，面对敌军军官下巴抬的老高，而这种根本毫无用处
的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只是更凸显伯爵与其军官之间的地位悬殊。
　　军官显然根本不在乎这车人的地位与头衔，比起这些人身上挂著的勋章，这名军官更
在意他们从哪里来，于是待这些人战战兢兢地从马车里下车后便仔细地检查了他们行李与
准许证。
　　珂珂特小姐的身分是城内的交际花，也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乘客，她态度轻蔑且漫不经
心，仿佛这名揹著长枪且在枪口前绑了刺刀的军官不过是这间旅社所雇用的马伕，一点也
不把这群人所凝滞的紧绷情绪放在眼里。
　　但她的美貌就连这名军官也都时有所闻，打从她一下马车站在众人身后侧着脸等候盘
问时，这年轻且覆着浅色头发的敌国军官时不时注意珂珂特小姐的举止，在这群紧张兮兮
如惊弓之鸟的伯爵与伯爵夫人，她的从容不迫更凸显她的魅力所在。
　　他朝珂珂特小姐点了点头，她的名声远播，无论是上流社会或是政治社交都知道她─
─一个年纪尚轻却又有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与男人的交际手腕的女人，再正经八百的人也无
不受她吸引。
　　不过是个不正经的女人竟能与他们平起平坐，这让那些夫人与修女无法接受，板著脸
不给珂珂特小姐好脸色看，但又为了自身的地位犹如施舍般不得不摆出礼仪对待她。
　　在他们又累又神经紧绷的夜晚他们挤进这间被敌国占领的旅店用餐休息，原先一群人
还犹豫着不知是否要如此轻率地进入敌人之处享用餐食，但珂珂特小姐却毫不犹豫地率先
进入点了昏黄灯光看起来非常温暖的屋内。
　　比起外头冻得连空气都锋利地可以刮开人的咽喉，旅店里壁炉正熊熊燃烧着热，气马
上让人温暖了起来，珂珂特小姐先解开了身上穿着的皮草再将藏在衣服下的小暖炉摆在桌
上。
　　修女看了她的轻佻举动皱了个眉头，双手交握著像是在驱逐地狱使者似的唸著圣经，
事实上她们也被这突然的温差给闷坏了，她们从几天前的夜晚开始一路颠簸在马车上冻得
瑟瑟发抖，在被盘查时更是站在雪地泥泞中好长一段时间，早就冷的毫无知觉。
　　但她们碍于地位与形象坚持不肯在敌人面前脱下衣服，藉著一件花饰繁杂的大衣来遮
掩她们这种毫无存在必要的自我坚持，有一度众人僵在厨房，除了珂珂特小姐从容地坐在
厨房靠窗的位置之外，其余的人对此有着满满的困惑。
　　直到旅店的主人端了鸡汁冻与热汤上桌，众人才被食物的香气唤起饥饿的感觉而羞耻
地入座，她们一脸嫌恶并不认同珂珂特小姐这位身分特殊的女子能与她们一同共餐。
　　女人们自身带有一种如宗教似的光环，身为一位妻子她们以贞洁作为贵贱的区分，一
名女人可以与称为丈夫的男人有合法的性交，而未婚的女性若与无冠名的男子上床便是一
种作贱。
　　她们眼中的理所当然是这类风尘女子自甘堕落的选择，为了那短暂的愉悦与恶魔打交
道，由这样一想，她们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名军官面前表现出祖国女子的洁身自爱。
　　珂珂特小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从她们嫌恶的表情中明白自己不受欢迎，她当然知道
这群女人心里想些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看着窗外又下起的雪，轻柔的像是羽毛柔柔地飘下
，把这个被掠夺一空的荒镇装饰的不那么悲哀。
　　直到最后几瓶葡萄酒都摆上桌了，众人才开始动起刀叉吃饭，珂珂特小姐一脸微笑着
让那些人先行享用，自己则托著脸颊看着窗外自己的倒影。
　　其不开口的美貌更使众男士为之倾倒，明知道身边有着自己的妻子却又可惜了身边不
是这位美艳动人的女子，他们打着主意盘算著过了午夜就前去她的房间敲门。
　　尤其是单身的杜瓦先生──一位善于经商的年轻人，风流倜傥与好口才兜售酒品进而
致富的酒商，进而挤进名流之中占有一席地位。
　　祖国的上流地位比什么财富都要好施展，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脉。杜瓦看着珂珂
特小姐，觉得她必定与他同样，为著挤进这花花世界享受物质才不惜牺牲女人最为重要的
节操。
　　他优越地想着，在场之中除了两位修女就属他未婚，即便与交际花有过一、二个晚上
也不算什么花边新闻，尤其是与珂珂特这种花名远播的女人更显金钱、名声、地位的崇高
。
　　“谢谢。”珂珂特小姐在用过一小杯葡萄酒与一只冻鸡翅后便优雅地起身离开，手上
挂著那件被雪给沾湿的皮草大衣与小暖炉往楼上旅社所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她才一离去，同桌的辛诺夫人便开口高声阔论起来，发表了一长串妇道人家该有的道
德观，瓦尔特伯爵夫人点着头附和，“依我看她恐怕是与我们同车的魔鬼了。”修女说，
闭着眼似乎快要昏厥过去的下了结语。
　　肚里的食物让他们昏昏欲睡，但他们享受这种饱餐一顿撑著胃的消化不良，上一次吃
饱喝足仿佛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了，于是他们打算早早就寝，期望明早雪能把地上冻得僵
硬些好让他们的旅程加快。
　　抱着这种满足的飘飘然，他们一个个往楼上的房间走去，不消多久整个廊上便静悄悄
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几只老鼠从天花板上的木头横梁跑过。
　　杜瓦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珂珂特小姐曼妙的身材，一对浑圆的胸脯与巧笑玲珑
的嗓音，他多想拥她入怀，好好亲上她几口再与她度过夜晚，不，若只能有几个小时也甘
愿。
　　想着想着杜瓦还没有意识到他正披上外衣、穿上皮靴子，他正悄声蹑着脚深怕一点木
头地板的吱嘎声吵醒了同一廊上的旅伴们。
　　他正开心着心头狂喜，其他老头们必定料想不到他比他们都还要早行动，他能想像那
群人若看到自己一早与珂珂特小姐共眠一个晚上而早晨又一同出席的话必定能让那些人吹
胡子瞪眼睛。
　　轻手推开门之后他往房外探了探，却撇见珂珂特小姐散著一头妖艳的鬈发，如团开得
繁茂的红色茶花尽让杜瓦眼底如焦。
　　珂珂特小姐双手交叠在胸前，另一名与她站着面对面的竟然是那位淡发色的男军官，
他覆在珂珂特小姐的耳朵边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她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并且带上了门，仅留
下了一脸错愕的军官。
　　杜瓦先生随即明白这名军官也是垂涎珂珂特小姐的美貌，尤其她似乎有什么“过人之
处”，否则在旧城怎么有人不惜万把子的法朗、埃居也要把她栓在家里做个迷人的情妇呢
。
　　他带着一种骄傲的神色与窥探的满足感回到自己房间，心脏突突跳着几乎要炸裂这个
秘密，在黎明之际他抵不过阳光融雪时的低温与睡意便沉沉熟睡。
　　而这也是为何这群人被滞留在这间破旧旅社的原因──军官在珂珂特小姐同意与他共
度一个晚上之前是不会同意放行他们的。
　　“先生，已有人下达命令我不得替您与同行的人们套上马车。”车伕拿着铲子铲雪，
边对着气急败坏的辛诺伯爵回答。
　　“这是怎么了？我们可是有离境准许的啊。”他气得脸颊胀红，似乎下一秒便会气急
攻心似的倒下。
　　“我仅仅是收到命令，并不知为何。”车伕欠了欠身不再多说一句就牵着马回到马厩
里了。
　　“早，先生，”杜瓦脱下帽子向伯爵道早，“我正巧得知为何那些蛮人不肯让我们启
程的理由。”他抬眼瞟著附近，当确定没人之后才娓娓道来昨天看到的情况。
　　所以这群人被强迫留在这间旅馆，而杜瓦先生这个秘密老早就传遍了众人耳朵之中，
修女一听到这个秘密时双眼紧闭着还得靠同行的另名修女搀扶才能勉强站直身子：“啊，
神与我说得准没错，她果然是恶魔啊。”她悄声说著神给她的旨意。
　　大伙儿一听到这番言论胆小些的夫人打了个寒颤，似乎壁炉里的火歇了似的直透骨的
冷意席卷而来。
　　这种情况下他们仅只能坐在交谊厅里，每个人都群聚在一起唯独珂珂特小姐一人被排
外，但她显然毫不在意，一下子翻起了几本书一下子又俯在桌上拿着沾水笔写字。
　　伯爵们与杜瓦先生边抽著菸斗边发著纸牌，他们像是在压抑什么般执拗著玩着一局又
一局的纸牌，没有人站起身来喊停止，也没人讨论稍早从杜瓦先生那儿听来的“秘密”。
　　到了下午珂珂特小姐又起身往壁炉旁一角摆放的钢琴走去，拉着衬裙像个孩子般淘气
的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弹起了《马赛曲》，如此激昂的曲调在珂珂特小姐的琴键奏曲
下显得娇柔婉约。
　　但这举让众人箭在弦上的神经断裂，“珂珂特小姐，在这种时刻该是在敌人的据地随
意弹奏的时候吗？”首先发难的是瓦尔特伯爵夫人，她严厉地站直身体，挺的就像根老朽
的木头那样。
　　珂珂特停下琴键，转身仔细听着夫人们说话，“夫人，我听说您被邀请，但您却拒绝
了。”瓦尔特伯爵起身将纸牌一推，顺了顺身上的衣服往珂珂特小姐看去。
　　视线落在珂珂特娇美红润的嘴唇，她可以想像这个女人日日夜夜多让男人魂牵梦萦，
他真的能理解这名军官为什么会做如此下流的举动来箝固他们。
　　雪下了一段时间到下午总算停了，一点点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透出稀稀疏疏的，“是
的我被邀请了。”珂珂特小姐笑了出来，好像伯爵说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并无意去追究
秘密从何而出。
　　“亲爱的，”辛诺夫人也跟着起身，亲暱地牵起了珂珂特小姐的手，于心中却发现这
名女子的手柔嫩的像是玫瑰花瓣而感到忌妒，“多么伟大的情操在敌人阵营中仍心系祖国
。”她发出至今最诚恳温柔的嗓音说著。
　　“是、是的，这是多么纯洁的心灵，但亲爱的您想想，我们即将拥抱自由，得以在没
有战乱生烟的地方高谈阔论与弹奏国歌，却因为……”瓦尔特夫人停下了说话的声音，原
因在于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说明军官的“邀请”而又能不失了礼节。
　　但接着是修女开口了：“却因为个人短视的逞强而使所有的人都无法获得最大的利益
。”她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这样的艰难是针对她的言论还是针对她必须要与珂珂特小姐
说话而来。
　　“亲爱的修女，这么说就是因立场上的不同而使得人跨越了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跨越的
界线了。”珂珂特小姐笑着说话，她似乎完全能明白众人意有所指的是什么。
　　“是的，正如杀人是不对的，但若是为了荣耀国家我们就该勇于拿起武器攻克敌人。
”伯爵擦了擦眼镜这么回答珂珂特小姐。
　　“这与神所不允许的杀戮不同，人因私利而所为的称为谋杀，若是为了大众利益所牺
牲的是奉献。”修女将挂在脖子上的银链拿了下来，转而挂在珂珂特小姐的脖子上。
　　“这样呀……”珂珂特小姐并没有反对，任由修女将项链戴上她纤细的脖子，小小的
坠子在她胸前晃呀晃的，把壁炉里的火光映的乱窜。
　　众人觉得壁炉里的火焰更加炙热了，浑身都发热了起来，他们成功说服了珂珂特小姐
答应军官无礼的要求，并且在晚上便由著仆佣领她往军官所住最大的房间去。
　　男士们无不想像珂珂特小姐当晚会怎么被对待，但比起怜悯他们心里所想的完全是男
人的淫思，曼妙的体态与硕大的乳房还有其它等著被男人一一捣入深掘的诱人。
　　清晨来了没有人熟睡，待天一亮便提着行李往马厩前的空地等待，他们期盼珂珂特小
姐一晚的“牺牲”必定能让他们平安顺利的离开。
　　也果真如此，一早车伕便把马给栓好马车等待众人，然而待要离开时士兵却又再次出
现在他们面前。
　　“辛诺伯爵与瓦尔特伯爵还有其家眷暂且留步。”士兵顶着一把长枪与帽子，清晨的
空气冷如针毡哽在喉头，一呼吸都能呼出白色的雾气。
　　“军官听闻两位伯爵于卢昂的事业，因此希望能一同共进午餐，餐后便会派车跟上。
”小兵客气地说，对着伯爵等四人施礼。
　　辛诺伯爵一听到有人提起了他的事业版图，仿佛听见军官为了他的地位与声望打算接
待他是何等光荣，只见他拉了拉那件黑色羊毛大衣挺起胸膛，这当下他觉得自己与那些修
女、卖酒商甚至是高级交际花都区别开了。
　　夫人们更是骄傲不已，也觉得自己为丈夫守贞是件荣誉的事，正因为社会上有珂珂特
小姐这样的女人度过淫乱的夜晚，而她们的纯洁却能受到礼遇，所以她们觉得自己的存在
更加重要了。
　　但她们似乎全然忘了昨晚用道德劝说与祖国骄傲等话语要求珂珂特小姐为她们牺牲作
为奉献的事。
　　于现在她们来说，似乎没有比被提起身分而被款待更为重要与殊荣，就算那个给她们
特殊待遇的人是敌国挂满战果勋章的敌人也不重要了。
　　“那么就后会有期了。”伯爵转过身来与杜瓦先生、两位修女与珂珂特小姐做个告别
，瓦尔特伯爵夫人甚至哭哭啼啼地握著珂珂特小姐的纤纤玉手嘱咐务必保重自己。
　　而两位修女绷著一张脸，旁人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没有受到隆重邀请而感到愤怒
亦或是必须与一位市侩的商人还有受人欢迎的交际花同车而感到不自然。
　　剩余的四个人很快的出发了，雪已经停了，而前几个日子的寒雪把雪地冻的非常坚固
，这对现在出发的四个人是个好消息，若是在前几个下著大雪的日子启程必定延宕日期。
　　雪还没融，隐隐约约的白日阳光把雪映得发白闪著车伕的眼，一路上他们沉默，珂珂
特小姐非常愉悦地哼著歌。
　　他们非常早就启程且马车少了四个人的重量更为轻盈，推估在半夜前应该能到达港口
，于是众人决定除了在驿站换马之外，其余的时间他们都拿来赶路，最终在晚间还仅存一
、二间旅店亮着灯的时候到达港口。
　　两位修女一到达港口连声道别都没说出口，一下马车就提着行李便草草离去，只剩下
珂珂特小姐与杜瓦先生两位。
　　港口停了几艘大船，燃著煤炭让船呜呜冒了团团黑烟，海边的空气与卢昂战乱时相比
更加混浊，但是有着自由清新的咸味。
　　也有许多与他们一样透过金钱与人脉签准离境证的人们，携家带眷紧张兮兮地看着四
周，深怕在港口游荡的渔人与流浪汉来抢劫。
　　珂珂特伸了个懒腰，胸部随着她的举止晃动，她正郑重地谢谢车伕赶路送她到达港口
，她拿出了几枚法郎给了车伕当作小费，跟着也提起了行李准备离开。
　　许是已经安然度过那段危机重重的日子，杜瓦的心也随之放松，更能欣赏眼前这位美
女，尤其是那美丽的淡色眼眸。
　　他鼓起勇气邀约珂珂特小姐，认为这样的女人不是金钱就能打动，而是需要很多很多
的金钱才能一亲芳泽。
　　“珂珂特小姐不知是否有荣幸与您共进晚餐？”杜瓦先生询问，而她只是以一贯迷人
有礼的笑回应。
　　当晚珂珂特喝了几杯酒，在一间开到深夜的旅店里用了美味的肉酱凉菜与酒，一切都
依杜瓦先生的安排，他终于与珂珂特小姐同眠。
　　他终于亲吻著珂珂特的嘴唇，那润嫩的唇带着葡萄酒的芳香，还有替她脱下衬裙时珂
珂特发出的娇嗔都让杜瓦先生兴致高昂。
　　就著房里的夜灯，杜瓦先生将珂珂特小姐压在身下，与那些未经人事的少女们不同，
珂珂特小姐完全明白男人所爱的细节，杜瓦先生这么想着。
　　“珂珂特小姐我必须向您道歉，我非常抱歉是我将您与军官的祕密告诉其他人。”或
许是酒喝多了，也可能是离自由的空气不远了，杜瓦先生就这么将那天早晨的事给说了一
遍。
　　“噢亲爱的，我当然知道是杜瓦先生透露的，您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呢，若有人走过
来我必定能看见的，但当时并没有人离开房间，那么便是杜瓦先生偷偷在门边看见的吧。
”珂珂特小姐只剩下亵衣在身上，一件黑色蕾丝有着羽毛边的性感亵衣。
　　当珂珂特小姐回答时并没有不悦，她的语调听起来像在谈论与她无关的八卦，于是杜
瓦又再次欺上珂珂特的嘴唇。
　　她的身体如羊脂那样轻盈透白，吹弹可破那样激发男人打从心里与生俱来的占有兽性
。
　　珂珂特一丝不挂，杜瓦先生则早把礼教给抛到酒精里浸过一遍，他伸出舌头舔着她的
乳头，用手拨弄着她的乳房，那么的有弹性，用双手大力揉捏著使之美好的形状改变。
　　他用那张软趴的舌头舔过珂珂特的全身，连私处都不放过舔了一遍又一遍，“告诉我
，”杜瓦跪在她的双腿间用近乎膜拜的神色与语调说著，“告诉我，珂珂特，昨晚妳究竟
是用什么样的技巧让那名军官飘然欲仙的呢？他必定要了您一遍又一遍吧。”他说。
　　杜瓦将手指伸入她的私处里，那里黏稠且潮湿又温暖，他能想像这个性器让那名军官
必定弃械投降。
　　“哦……，”珂珂特小姐优雅地呻吟起来，“我昨晚什么都没做，只是陪了安德里─
─就是那名军官的名字，我陪他玩了一整晚的纸牌，还从他手中赢得了一埃居呢。”珂珂
特小姐淘气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鼻子。
　　“就只是这样？他只是要您陪他玩纸牌？我以为是那回事呢。”杜瓦先生显然有些失
望，插入的阴茎显得有些疲乏不振，他以为是那些腥羶色的才让他如此执著珂珂特小姐。
　　“喔，你是对的……”珂珂特小姐随着杜瓦先生的频率晃动着身体，两个乳房在杜瓦
先生眼前晃动着。
　　“安德里确实要我陪他一个晚上，可我的信念让我无法跨过那条线，但是前晚──正
是你们打算说服我的那个晚上，辛诺夫人与瓦尔特夫人显然非常愿意为了国家荣誉而牺牲
自己，于是晚上我便去说服军官，说我这样的女人也是无趣，不如让两位伯爵夫人服侍他
更为妥当。”她如吟唱诗篇的声音轻柔地说著。
　　“于是我替他想了个办法，若提及到伯爵们的生意必定很愿意留下来的，至于会怎么
样呢，我也不知道了呢……听说敌国的人可是非常粗暴的……”她说著，而杜瓦先生却阵
阵晕眩了。
‘
此篇故事为改写：
取自莫泊桑《脂肪球》一短篇小说，小说名称又译作《羊脂球》。
交际花女主角因为拒绝与普鲁士人上床，所以包含她在内的几名上流地位的伯爵被滞留于
旅馆中，最终这些人用道德劝说女主角牺牲奉献，但事后却又用妓女的眼光看待她。
另黄愿所著小说《羊来了》说明被欺凌的“羊们”有天也会发狂向“狼们”报仇。
珂珂特小姐，
莫泊桑的短篇小说之篇名，这个词在俗称里可指“举止轻佻的女人”
（于书中注解）
杜瓦为《茶花女》中男主角的姓名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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