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市唸书的日子,
她的海马回里没有植出多数人灿烂又向阳的花,
青春长期浸泡在眼泪里无论身心都斑斑驳驳地发霉。
最低温的那些时日,
四片阴绿的墙养著潜伏的白鲸,
湿气从象牙白冰凉衔着脚底板把所有光亮美好都卷进深沉的海。
经常被褥冷湿的程度仿佛还夜尿的孩童,
无法辨别真的物理所需或因对金钱没有实感而学会奢侈,
除湿机一桶又ㄧ桶的倾倒换一室干燥,
泪水仍以连日倾盆的劣势摧灭了对曙光的想像。
天候以外的一切都潮湿难耐。
男人在她体内像雨天大片蜗牛团结了黏膜体液,
交感神经全都敏感起来,
最后濡湿大片啊她被谓之淫荡的下体她潸潸的泪滴。
整个世界都在反复地潮湿发霉。
最低温来了像末日大家戒备地准备抗战,
她像是从风里听驴耳朵。
最低温分明是男人身躯抽离后的冰凉、
醒后意志的清冷。
过程明明暴烈近乎炽热。
以过剩的阳气直逼她未经人事的甬道,
任何姿势角度都发疼的不协调。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再以木然姿态佯装是盛绽的花。
她曾想恋爱要是一株被剪下的玫瑰,
插进质感玻璃瓶里,喂养纯净的水,
尽管寿命有限也证明爱恋灿烂灿烂。
事实她是被折毁的桂花,
裸著身子蓄潮湿的忧蓝,
一片片被侵踏而过的残败。
她在那样的濡湿上发霉了好几次,
好几次好几次的濡湿让她彻底的发霉。
她终究衰败成一朵被不闻不问的腐臭,
夜里看不见的清香全是妄想。
最后她搬离,
想像住进了艳阳就能将侵进骨子里的腐烘干。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她一个又一个寻找合适的床榻,
没有潮湿忧蓝没有豢养白鲸没有阴郁惨绿,
她纯净白的底裤灰透着体液,
嚷嚷着情啊爱啊何以用咸水灌溉?
能吗能吗?
像他们只体液交换。
连日大雨又来了,
以极不协调的丑态。
太潮湿了的原来是她,
走到哪全都是斑驳斑驳的霉。
“有些时候,
我也会带着点忧伤感触看这世界。
有时想想,就是因为这岛屿太潮湿,所以四季都适宜发芽。”
《燕子》/朱少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