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停,绿灯行。
对于一般人是再平常也不过的常识。
在我的世界当中多半是颠倒的。
当挟有万钧之势的车水马龙停下,我就开始穿梭在车阵当中。
一串玉兰花只赚10元,这是我精打细算之下的利润。
透过大小不一的玉兰花串联在一起达到香气平衡,
数量也受到我严密的控管。
我的玉兰花根据不同的车型有着不同的应对。
但仍然只是一串20元的玉兰花。
玉兰花…就只是玉兰花,不会变高贵的蔷薇。
每天大概可以赚得到两百多块,够补贴我吃饭的钱。
但光是如此还不够。
这样不够去找我的阿甯。
‘要再来找我喔!’
她甜腻的话语与温柔的吻印在我黝黑的皮肤。
光是为了这一句,就值得我拚死拼活的挣钱来找她。
阿甯是茶街里一间小吃店的小姐。
对我来说…
她的美丽是世界上仅存的光芒。
她的温柔是末路中稀有的特质。
一个月顶多一次的见面,
即使要我将上一个月的积蓄都用尽都值得。
看着她在我身下闭着眼浪叫。
她的乳头因为我的抽插而摩擦着我的身躯。
即使保险套是廉价的
即使塑胶味再重,阿甯仍然会将我的阴茎含入嘴中。
而我也最爱搓揉她的乳头,她皱着眉的样子好美。
我那有着厚茧的双手在她身上抚摸,在她阴唇上轻触。
她的快感因我而来。
我知道她喜欢,一定是这样的!
‘你真的是我最爱的客人,看到你都让我心情好好。’
她是我的,我是她的…救赎。
我们彼此救赎著彼此,在这社会上见不到的一隅。
‘这个米奇贴纸,给妳,我觉得很可爱。’
我偶然在路边摊看到的贴纸,想起她说她喜欢米奇。
今天我仍然滴著汗水,在艳阳下卖著玉兰花。
看着形形色色我买不起也养不起的车子驶过面前。
看着那因为我敲了敲车窗而露出厌恶表情的驾驶。
看着那车内指指点点的孩童。
心有点酸,但无所谓。
今晚我要去找阿甯。
算一算大概也在她身上花了十万块了。
我们也可以算是老相好了吧?
这社会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在一个女孩身上花十万块呢?
即使是慢慢累积起来的数目,也不小了。
夜晚,茶街周遭仍然人声鼎沸。
一个拐弯进了茶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来啦!阮欸姑娘金正水啦!’
‘帅哥!来来来,便宜又漂亮,台湾大陆都有!都有!’
‘别再往前走了啦!我们这边最漂亮,再过去没了啦!’
各种揽客的言语试图招揽每一个过客。
如同我卖玉兰花的光景,只是我是消费者。
我很享受这种地位转换的时刻,所以我总是放慢脚步。
但想着阿甯,又让我不得不加快节奏。
人真是矛盾对吧?
我们总是无法兼得的。
‘借过借过!’
从人群中抬出了一个担架,但上面的布将整个人都盖上了。
看来这人已经确认死亡,
这我从八点档上看得多了还是知道的。
警察在前方聚集著。
看来今晚的茶街有大事发生。
但天大的事都不关我的事,也无法阻挡我跟阿甯见面。
向着茶间走着,路人的闲语让我听了不少八卦。
基本上是关于刚刚警察处理的麻烦事。
有个小姐与隔壁茶间的小姐起了冲突,而隔壁的小姐找了混过黑道的老相好
将她有过节的那位小姐乱刀砍死,死前还强奸了她…
真是混乱的世界,世道不像以前一样单纯了…
但这仍然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我的阿甯。
走入”XX小吃店”,老板娘不在柜台,一切仍然看来正常。
灯光仍然昏黄,胭脂味与廉价香水仍然充斥这个空间。
满心期待的我揣著怀里的钞票,我今晚又可以与阿甯见面。
走进阿甯的”工作间”。
桌上的一盒保险套满满的,今天看来还没接任何客人。
她是不是知道我今天会来找她所以不接客等我呢?
化妆台的廉价香水以及化妆品都还在。
包含了我送她的口红…
一切都还在,但阿甯不在。
是不是出去买晚餐了?
手上的麻油鸡面线正想帮她补一补身体呢!
坐在房间等著,但仍然没有等到她。
到底去了哪…?
还是今晚有客人带她出去了?
想到这不禁心里有点苦,但我尽量不去想这答案的可能性。
我只是走了出去,在门口抽著Gentle六号。
抽菸是今晚限定的奢侈行为,我从来没向阿甯说过我的职业。
她一直以为我是个有余钱的寻欢客。
看着远方莉莉姊走了回来,我想我还是问问她最清楚。
莉莉姊是阿甯的老板娘。
一对红唇粗制滥造的俗艳,礼服也不符合身型的过于紧绷…
但总归是个好人。
‘莉莉姊,阿甯咧?都没看到她捏!’
‘伊今日拢唔来,计咧查某唔灾系key多wui!’
(她今天都没来,这女人不知道是死去哪了!)
我只好将快失温的麻油鸡面线给了莉莉姊,
一起坐在店里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吃著仍然有温度的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