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味,每个人生而本就是不同个体。
容貌、身高、体重外观因素必定有所相同,但味道,却是细微的不一致。
而我,就是最糟糕的那种味道。
*
我总是带着一股浓厚的古龙水味行走在台北街头,这是座充满雨的城市。
雨细细的慢撒在老旧公寓与新盖大楼间,把相异景色和城市气味慢慢融合成一个既新又旧
的怪异个体。
“然而,这就是自由吧。”我躲到了7-11里头,慢酌著暖热咖啡。
“每次遇见你总是带着很浓的香水味,干,我的鼻子快受不了了。”她从包包里拿出口罩
立即戴上。
“你也知道我的体味很不好闻啊,要盖过这体味也只能这样了。不然你有推荐很浓但又不
会带给他人影响的香水吗?”
“哪有这种东西!赶快给我你的工作报告吧。”
她扭了扭口罩里的鼻子,然后转过头深吸一口气。
“做的真烂,跟你性技巧一样。”她是我的上司,同时也是我的女友。
*
她是一个独立的新女性,面容姣好,身材火辣,同时个性直接,基本上扣除掉嗜菸嗜酒的
习惯外,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女人。
而我,长相普通,从小丧亲,学历不高,经济收入也不稳定,而从小为了体味而被霸凌到
大,然而,她却看上了这样的我,那时我才真觉得我那孤独的人生获得了救赎。
我在她经营的公司里上班,这间公司专门接待豪门妻子们,所做的业务便是派人去勾引富
豪们并拍下他们偷腥画面,以便日后离婚索取高额赡养费。
我的工作便是公司中唯一的摄影师。
看着一对对貌合神离的婚姻关系,这工作做久了便开始产生对爱情的质问。
看着那群女人们眼角泛泪,登天哭喊,嘴角却微微上扬的诡异画面,任何男人都会开始怀
疑自己是否能够拥有爱情,或拥有真实。
尤其我是个从小丧亲,成长过程中又因为体味而被霸凌,总是孤身一人行走的人,即使我
对爱情的质疑日渐加深,而她却总是直接了当的抱着我,然后说着她是有多么爱我。
但我知道。
这世间没有我存身之处,哪都是异乡,哪都身在异香。
*
“喂,你怎么不醒醒?”
被呼一个巴掌后忽然惊醒。
我正裸身被绑在坚实木椅上,冰冷实木直接刺激著皮肤,我不禁哆嗦一下。
我看着她与公司旗下的众女性,大约十来人在我身边围着一圈,众人的视线让我很不自在
。
“妳怎么了,怎么突然把我绑起来?”
“我怀疑你背叛公司,干,我本来也不想相信的,但我手边的证据不断的刺着我对你的信
任。”
她吸了口菸,眼神平静,感觉得出来她失望透了。
“我对妳的爱是真实的,我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公司或是妳的事情。”
“我不再相信你了,对于一个整天掩盖自己臭味的人,什么又是真实,我他妈的真是瞎了
眼才会信你这条他妈的狗。”
她把菸熄在了我的手臂上,熄在了我那父母所带给我的疤痕上,同时也真正熄了
我与她的爱情之火。
“燕,把水拿来,然后把他身上那难闻的古龙水味冲洗干净。干你妈的每次做完爱都不洗
澡就喷他妈的这古龙水,现在闻到这味道就反胃恶心。我要他带着他那恶心的体味去死。
”
我闭上眼睛,然后,祈祷著。
*
那是一个游戏室,那时我刚洗完澡,
正躺在妈妈怀里看着她那美丽的侧脸,那时候,我五岁,一个纯真也什么都不懂得年纪。
妈妈轻抚着我的双脸,我感到十分安心,双眼即将缓缓闭上,
沉入梦乡之际,父亲猛力推开门突然闯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把菜刀。
“他他他妈的,你什么时候才要给我儿子。”他既气愤又紧张,手上的菜刀抖著抖的对着
我的母亲。
“我他妈的才不给你,等养大一点,肥了再宰来吃。干,他妈的我忍不住了。”她拿起我
的右臂用力一咬,我不禁哇哇大哭起来。
那一咬,竟然把我右臂的一块肉给咬下。
“你竟然他妈的敢先吃我的儿子,说好第一口要给我这个一家之主的,”父亲拿起刀对母
亲便是一阵乱砍,母亲疼痛的哀号著,不停奋力的与父亲抵抗,她用力咬下父亲脖子之后
,她俩双双倒下。
父亲很快地就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自语着。
“我他妈的还没吃到我那香喷喷的儿子呢……”
妈妈虚弱的躺在血泊之中,用她的血温柔涂抹在我身体的各个地方。
“儿啊,妈妈对不起你,你那体味会使人饿得发狂,我用血腥味压过,才能暂时恢复理智
,妈妈房间化妆台的第二格抽屉里有明星花露水,记得每天照三餐喷,不然,大家都会围
起来把你撕裂,然后吃得一干二净的,儿啊,妈妈真的对不起你,今晚洗完澡忘了帮你喷
点,还害你受伤了,你那手臂的伤口还疼吗?”
“妈,不疼不疼,我赶快打电话叫警察叔叔过来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想最后好好看着你。”
然后,她轻抚著全身沾满血的我,手一个无力,便走了。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失去了父母,然后一边哭泣一边喷著那明星花露水。
*
睁开眼睛,同样的血泊,十几个女人破碎四散的倒著,我所深爱的女人眼睛看着天花板,
死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在血泊之中滚了滚,深红色的我看来依旧只能一人孤行了。
我打开了门,走出异乡。
或著,哪都是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