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学长携手共度了几个年头,走过了数年的远距。毕业后我们仍然在一起,我陪着学长渡
过了兵役,投入职场,克服了各个转变的阶段的心境调适。在这数年中我们交往得稳定,
试着融入对方的交友,也与彼此的原生家庭相熟,在彼此需要对方的时候,尽其所能的给
予能给予的所有。
虽然我们仍然在各自的生活中努力,但我们都将对方视为如同战友的伙伴,对未来的想像
都放入了彼此,所有的事情都以“我们”为考虑的出发点。身边的亲友对我们满怀祝福,
我们都天真的以为,虽然不是最近,但我们终究会将彼此的名字填进身分证的背面,作为
我们能够给予彼此最认真、最正式的记号。
有的时候,爱情的消逝会让人觉得措手不及。不过我想我们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太爱了,
爱到我们的方法用错了,但都没有人发现。
一次跟学长在电话中抱怨工作上的不顺利,同事有多机车、主管有多猪头,这般那般。说
著说著音量不自觉地变大了起来,但学长只是听,并不多说什么。直到通话结束前,学长
又恢复成平常对我温柔的样子,要我想想几天后的约会想吃什么。
“好啦,笑一个。”
“我最喜欢妳笑了。”
虽然我知道学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学长的话让我突然发觉投入职场以后,我跟学长之
间的对话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我变得越来越常发牢骚,对生活中的事好像有越来越多不满
。原来我自以为我在心境的转变上有所调适,都是因为有学长默默地陪我、听着我的各种
抱怨。
我开始反省自己,竟然想不起上一次全程笑着跟学长讲完整通电话是什么时候。仔细回想
,学长其实很少对我吐露他的不愉快,除了他不适应军旅生活的那段时间,我很少真正见
到学长负面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对学长有相当程度的依赖,经常表现出需要学长的保护或支持的
样子,唸书的时候撒娇着要他的讲义笔记,考试前要他陪我复习,进入职场后则是整天跟
学长讨拍,我没想过学长是否有的时候也需要我的陪伴,我甚至不确定,若是有天学长在
我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我能给他的支持有多少?后知后觉又迟钝的我,到这时才发现学
长到底对我付出了什么,对我而言是多么特别且重要的存在。
学长喜欢我笑。每次见到我笑,他都会笑得比我还要开心。我喜欢学长笑起来的样子,喜
欢看他笑瞇了眼,脸颊上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的模样。想起他的笑颜,真希望学长跟我在
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可以把笑容带给彼此。于是从那之后,我开始学着藏起自己的不愉快
,希望在学长眼中的我能够多一点笑容,少一点负面。
一旦开始学习隐藏,其实也就意味着两人都藏起一部分的自己。我们都喜欢对方笑起来的
样子,都太希望对方快乐,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也为了不造成对方的压力,于是那些深沉
负面的样子不愿再表现在对方面前。若两人之间无法坦诚相待,纵使我们之间有再多的爱
,也终将因为这出自于爱的隐藏,渐渐的将两人拉出距离。原本以为坚韧而牢不可破的爱
情,不知不觉间两人渐行渐远,终于一点一点的流失。
人生中有许多事都不是付出了多少、认真看待了多少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爱情尤其是。
或许是我们太爱了,爱到没有人发现我们的方法错了。虽然生活并不是只有负面,但我们
都忽略了那些不愉快其实也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们都太过于追求对方的快乐,乃至于忽
略了我们希望能够在不久的将来,起誓将彼此列为人生道路上无论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
病都互相陪伴的另一半。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太过刻意,在该发生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发生,如同我与学长
的交往,与最后的别离。
在当我察觉到爱情的凋零以后,它消逝的速度快得让我来不及反应。我与学长仍然维持着
交往的关系,他对我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或许我们追求对方的笑容追求得太刻意,两人
之间渐渐拉出的距离,让我们变得越来越不熟悉。
我们两人同时都察觉,但都没有发现我们之间问题的症结点。我们都忘了有多久没有对彼
此完全敞开心胸,以为努力将自己隐藏得再深一些、对对方再更好一点,最终的结果就能
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去。讽刺的是我们越是努力,就越是深陷入那个起因于对彼此的爱的
恶性循环。渐渐的,我们的约会少了、时间短了,连原本滋养著爱情的床事都变得乏味,
如同被摘下的花蕊,迅速的枯萎。
我们最后一次做爱,做到一半两人都突然失去了兴致,并没有做到结束。只是做到一半草
草的分开,草草的盥洗,连原本习惯的相拥,都成了彼此呼吸的阻碍。学长的肉棒仍然硬
著、我的穴仍然湿润着,抽插时身体仍然会有快感。虽然身体相连着,却觉得两人之间的
距离,远比我们两人在物理上相隔将近三百公里的距离还要遥远。若要问两人交合产生的
快感如何解释,其实仅只是身体还维持着生物的本能,对于外来的刺激做出的生理反应罢
了。
“对不起…”
我看着学长,对于学长没来由的道歉不解。
“我突然不想要了…”
“没关系,…”话音未落,我已泣不成声。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解。明明是这么用力的爱着,是否是我们努力得
还不够,让两人终究走到这样尴尬的局面。
最后一次与学长的温存,就是结束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我还记得当时他对我道歉时露出的
复杂表情。当时的我原本企图想化解这样的尴尬,没想到一开口,就被前几次称不上温存
的温存、不够缠绵的缠绵,眼看着爱情一点一点凋零却无能为力的失落感彻底击溃。
过去我们每一次的分离,都是为了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努力,期盼在将来的某天能够将各
自的生活变成两人的交集。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想望,所以在每一次送学长去搭车、或学
长送我搭车的时候,我们总是笑着目送对方离开,并带着微笑离去。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公
车站、高铁站的剪票口、台铁站的月台边,上车前依依不舍的一吻,渐渐松开的手,每个
指尖都是留恋。
最后一次的分离,在台北市下班时间熙来攘往的捷运站。
他交给我几本我曾说过想看的书,一如过去学生时期,他总惦记着我需要的课本讲义或笔
记。我听不见捷运站内吵杂的人声或捷运系统呼啸的运作声,只为了想在我已察觉到这可
能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好地记得学长最后对我的好,好好地感受他给我的最
后的温柔。
我们之中并没有人变心,一直到分手,我们都还爱着。只是搞不清楚究竟是爱得太深,还
是爱变得淡薄,变得再也无法负担彼此。当年学长那些吸引我的特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
流逝而改变,他还是当年我们相遇时,那个怀着梦想、眼里闪烁光芒的样子。我记得学长
提着我爱喝的饮料在宿舍楼下等我的身影,也记得不只一次在清晨醒来,学长眉眼的轮廓
在我的视线中刻下的每一个弧度;记得学长皱着眉,坐在电脑前专注于论文的认真表情,
记得他拨开我的浏海,在我额头印下的每一个吻。
我记得我们曾经觉得,拥有了彼此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后来我收到了学长传来的短信,就在过了几天一个下著雨的午后。我正在搭车,看着外头
灰濛濛的天色,细数着雨水在玻璃上汇集、聚流。他说他认为,他在男朋友的角色上已无
力再经营,谢谢我这些年的真诚相待,并且说希望我们还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我并没有流泪,只是我终究明白,写在我身上的学长的名字,在这个时候被他亲自抹去,
同时他也抹去写在他身上的我的名字。我们不再属于彼此,我们各自的生活终究回到各自
的世界里,再也来不及将它们变成我们的交集。
收到短信的那个晚上,心里发慌的徬徨。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握著与学长一起坐在电脑
前挑选的按摩棒,穿着特地准备给学长的他最喜欢的那件睡衣,躺在床上狠狠地玩了自己
好几回。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以为让穴湿透、让自己高潮个几回,让自己专注在肉体
上的欲念,或许就能够排解掉心中的空虚或失落,或是掏出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什么。
我将按摩棒调到高速震动,依照自己喜欢的节奏与力道持续抽插著。穴里受了强烈的刺激
,持续分泌著稠滑的液体,从穴口漫延到大腿、漫延到股沟。我知道怎么做能够让自己舒
服,于是握紧了震动着的按摩棒,用它前端蓄意向上勾勒的角度,不断刮搔刺激著那些能
够让我疯狂的地方。
身体的快感依然强烈,跟着按摩棒震动与抽插的频率一波接着一波。接连而来的高潮让我
不想停止抽插,反而更激烈地用按摩棒顶着自己。如同每一次我顽皮的勾引学长,最后被
秋后算帐的时候。不住地呻吟让我口干舌燥,但我并不想停止或休息,我失魂的搂着枕被
喘息,如同与学长温存时,我总爱搂着他的颈子,看着我心爱的男人在抽插我的时候那副
满足又带点得意的样子。
可惜虚无终究是虚无。无论如何想填满或想掏空,它终究是无形飘渺却又那么强烈而真实
的存在着。它如洪水一般从我的穴渐渐漫延到全身,乃至于心里那个想被什么给填补却补
不满的角落。
我想念学长温暖的臂膀,想念他的心跳,想念他尽全力的抽插只为了看我高潮的样子。我
渴望学长的拥抱,渴望他对我不加掩饰热切燃烧着的欲望,我记起他见我准备了新玩具的
惊喜表情,无法忘怀他拿肉棒拍打我的脸,他最喜欢的我的那副淫荡的样子。
不晓得高潮了几回,我终于在筋疲力尽的瘫软中痛哭。
我想抓住流失的爱情,但它像电影里形容的,像一块握在手里的冰,无论握得有多紧,终
将从指缝中渐渐流逝。
我曾经这么认真的爱过,被无尽的温柔拥抱过。大多数时候,我只愿意记得我们在一起时
曾拥有过的快乐,如同我们为了免去不必要的争吵,而选择无条件的信任与包容。
我与学长分手以后不再是朋友。当年的我们太过年轻,对未来的想像太多,然而两人相处
的智慧与历练都太少。其实我们爱的,都是我们自以为爱情在爱情里应该要有的样子。当
时以为我们之间存在着坚定且牢不可破的爱情,没想到不需要其他人的介入,也灰飞烟灭
得如此容易。有段时间我甚至弄不清楚,我失望的对象究竟是学长,是爱情,还是对这段
爱情无能为力的自己?
当年的我们没有足够的智慧好在爱情开始产生变化的时候处理好我们的关系,或许因此成
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这些年来我依然默默的关心着学长。在这些年中,我们都各自有了
新的对象,也都再次承受了与别人的分离。虽然我对学长已无法再如当年怀抱着类似的感
情,但我始终无法将他看做是可以平心静气、不须故作镇定的来往的对象。我们共同的朋
友与回忆都太多,多得让我不知从何整理;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短得让我每个不小心想
起学长的瞬间都这么猝不及防。
我们陪伴彼此走过了人生中的流金岁月,虽然无法清楚的表述在那段时光中我们成就了彼
此什么,但我仍能记起当年那个青春正盛的自己,为爱义无反顾的样子。只是与学长分开
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另一个让我愿意这样义无反顾的人,或许是逐渐被磨去了尖锐的棱
角,年少时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也跟着那些棱角一起被磨去也不一定。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是我们分开以后不久,学长透过脸书留给我的一句话。
我无从反对,也无从埋怨学长当年为我们两人所做下的分手的决定,因为软弱的我,在当
时并没有足够的勇气。我仍然记得那些日子里学长给过我的所有,只是我们都清楚,我们
不再在彼此的未来中再出现彼此的身影。其实说穿了,我们是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偶然有
了交集。有缘陪伴彼此走一段路,只是时候到了,终将在岔路口分别回到各自的世界里。
事隔多年的现在,偶尔不小心记起这段感情,我总是嘴角带笑地回忆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情
景。或许哪天碰巧遇见了,还能像当年待在彼此的朋友群中,在校园里相遇时那样,各自
待在各自的生活里,回头交换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或微笑。虽然我还是我,但我知道我有
一部份的自己,已经永远留在了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