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今天生日。”
赖的讯息上传来了这简短的五个字。是昨晚酒店内认识的女人传来的。
正专注于写稿的澄宇停下了手边敲打的键盘,心里出现了点疑惑,才刚认识一天,今天就
生日啊?是来讨礼物吗?但他还是拿起手机,回了讯息。
“生日快乐,双鱼座耶”
“是水瓶。二月底有水瓶跟双鱼的。”
“真抱歉,我只记得以前二月底生日的女友,是双鱼,所以潜意识都以为是双鱼。”
澄宇抬头看了下大白板上的行事历日期。
“妳今天应该没上班吧?女儿陪妳过囉?”
“对呀,等下要带她出去玩。”
“真开心,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打拼的时期当然希望多赚点钱。”
还真的是为钱而来啊?浩宇心里想着。
“还有一个愿望呢?”
“身体健康。”
还真是大众化又平凡的愿望。
“要送妳礼物的话,我可以拿给一楼那个少爷吗?妳下班跟他拿。”
“可以啊,生日礼物是一定要收的呀,哈哈。”
澄宇看着小蝶用的哈哈的表情符号,果然不是台湾人常用的那几种表情符号。
“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真心当我朋友。我朋友不多,同事都送祝贺而已。”
“妳传给别的男人,我想很多人都会乐意送妳礼物的。”
“其实我只传给你而已,你不用特别去买什么礼物的。还记得凌晨你说的吗?”
虽然才过没多久,也有点醉意的离开,但他还记得跟小蝶这个女人的对话。
“我希望你送我的礼物,就是来帮我女儿茉茉拍照。如果你现在可以的话。”
“好,我手边的工作可以延一下,现在已经快1点半了,要约那边呢?”
“约儿童新乐园吧!2点可以吗?”
“好,我也许会晚一点点,在门口等我吧。”
澄宇想起了小蝶让他印象深刻的那一幕,那是让他尽管手边工作有点燃眉,但仍一口爽快
答应的原因。
连日的阴雨让儿童乐园的人潮比起平常日,略显冷清了些,还好现在雨暂时停了。小蝶心
想着。
“妈妈,我们还要等多久呀?”
茉茉的小手拉了拉小蝶,满心期盼得看着一一入园的小朋友们。
“茉茉,再等一下嘛,不要心急。”
“可是它只开到五点耶。”
茉茉嘟著嘴小声地提出自己的担心。小蝶蹲了下来安抚着她。
“都怪妈妈太晚起来了,对不起嘛,晚上我再做妳最爱吃的马铃薯炖牛肉,好不好~”
小蝶用头搔著小茉茉痒,撒娇著说。
“好啦好啦,不要再弄我了啦,臭妈妈。”
在二人逗闹的同时,澄宇从远处慢慢的小跑步而来。他肩上斜背着个小摄影包,手上提着
个袋子。
“不好意思,我晚到了。”
澄宇的眼神从小蝶的身上慢慢移到躲在她身后,那只露出半张脸的娇小身躯。
“哈囉,妳就是茉茉吧!妳真的如妳妈所说的超级无敌可爱呢!来,这是给妳的礼物。”
澄宇蹲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盒玩具,递了过去。茉茉抬头看了看小蝶,等到小蝶示意,
才怯生生地接了过去。接过去后的瞬间,她的眼睛就发亮了。
“哇,是黄色小鸡耶!”
“对啊,以后他就是妳的小宝贝囉。妳要负责照顾他洗澡、上厕所,肚子饿时要负责喂他
饲料,帮他梳梳毛,陪他睡觉喔!”
“嗯!”
茉茉大力地点了下头,眼睛还是停留在她手里的小鸡上面。
“茉茉,妳要说什么?”
“谢谢叔叔。”
“茉茉真乖,好啦,我们先把小鸡收起来,再不赶快进去玩,都要关了耶。”
澄宇伸出支手牵了茉茉小手,自然得让刚被收服的茉茉,也心甘情愿地让他牵起了手。
“不好意思,刚离开公司,想说一定要挑个礼物送给茉茉,不过我又没小孩,实在搞不懂
三岁的小女生喜欢什么。站在那一大排玩具面前,想了老半天。”
“没关系啦,是我要谢谢你,这么临时要你出来,你还这么有心。”
小蝶带点歉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得说著。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晚点光就更不够了,不过,相信我的技术吧。”
澄宇很有自信地拍了拍摄影包。
“嗯。”
小蝶对他笑了笑。
那是张搭乘着奇幻列车穿梭在神秘森林之中的照片。台湾黑熊像是在欢迎著小主人们的到
临。紧张的茉茉紧抓着小蝶,害怕的神情里带着冒险的兴奋,随着列车上下颠簸的旅程。
那是张骑乘着优雅的海中骑士,人鱼公主被海底动物们簇拥著,绕着拥有魔力的漩涡泡泡
回到生命起点的照片。小蝶坐在茉茉身后,小心翼翼得贴紧她,但画面充满著幸福洋溢。
茉茉偷偷地看了下拍照着的澄宇。
“妈妈,他是我爸爸吗?”
“当然不是呀,澄宇叔叔怎么会是妳爸爸呢?”
“我刚刚在想,是不是以前爸爸离开我身边,现在忍不住想回来看看我,可是又不好意思
,觉得都没陪到我,所以假装是另外一个人呀。”
“小傻瓜,要看妳,干嘛还要那么拐弯抹角的啊。”
“是喔,因为他感觉对我很好呀,买小鸡给我,刚刚拍照时都偷偷地逗我笑。坐黑熊列车
时还一直跳来跳去对我挥手,叫我看那边,看那边,像个傻瓜一样。”
“呵呵,因为妈妈今天找他来帮妳拍照呀,他可能觉得妳笑起来拍照很好看嘛。”
“那妳喜欢他吗?”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想要一个爸爸,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左边牵一个右边牵一个,我都只有一边。”
茉茉有点落寞地倚靠在手扶的杆子上,看着远方家庭出游的人来人往。
“如果妳也喜欢他,那他就能当我爸爸了。”
小蝶无语地看着怀里的茉茉,像是疼惜般地轻抚她的头发。在一圈又一圈的回旋之中,她
像是看见澄宇打出的一瞬闪光,在那闪光背后,他那温柔的脸。
“妳看,这张母女照拍得很有感觉吧。”
澄宇在小蝶她们步下阶梯后,凑了上身,想让小蝶看看刚刚在旋转木马上所拍摄的照片。
“嗯,真好看。”
小蝶停顿了下,像是思索,又像是准备做个决定般。
“你晚上要来我家,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像是个很突然不在计画内的邀约般,让澄宇忽然不知怎么回答。
“妳方便吗?这是客套的人情邀约,还是?”
“今天我生日嘛,晚餐会煮很多茉茉喜欢吃的菜,我们两个人应该吃不完的。而且,我没
什么好谢你的,不如吃吃我做的菜吧。”
夜幕渐渐降临,游园打上了点点盏灯,小蝶静静看着澄宇,澄宇同样凝视她著。
“叔叔、妈妈晚安。”
茉茉贼贼的窃笑着,道完晚安后缩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澄宇与小蝶在餐桌上相视而笑。
“她一点都不像三岁的孩子。”
“你也这么觉得吗?她太早熟了,也许是不希望造成我的负担吧?总希望让自己能独立做
些什么,总是默默地收拾着我无法兼顾的家里残局。”
“很棒啊,其实妳家比我想像中的干净许多,很多单亲妈妈要边工作又要边顾家里,难免
无法。”
澄宇垫了下自己穿着袜子的脚底。
“该不会她连拖地都自己来吧?”
“很懂事吧?其实她越懂事,我内心的自责就更深。”
两人顿时沉默了起来。
“要喝点红酒吗?”
像是为打破沉默,小蝶主动起了身。
“好啊,比起威士忌还是啤酒,我更喜欢红酒。”
“那就好,现在是属于我们大人的时间了。”
小蝶转过身到身后吧台前,给了澄宇个充满魅惑的眼神。
“毕竟平常喝习惯了,即使休假,在睡前,我还是会喝个一点,比较好睡。”
“我不会把现在当作是妳在坐我台那种心态的。”
“给。”小蝶递了杯给他。
“茉茉,她的爸爸呢?”
“我不想提他,他是个混蛋。”
“是吗?”
小蝶一饮而尽手中的那杯,又倒了满杯。
“他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我一直不在茉茉面前提他。我只跟她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
作,他也想茉茉,但他不会回来了。”
“真残忍的答案。”
“是啊,让她知道有个人关心她,想她,但又不能见面。我并不想教她恨,要一个三岁的
孩子打从心底去恨一个人,对她更不好,也更残忍。”
“三岁这年纪,其实满关键的,有个健全的家庭对小孩来说,会比较好。”
“我也知道,但你想,我的工作环境都是什么样的男人。”
“我的姊妹们,像我这个年纪的,又是别的地方来台湾讨生活的,很多是这样处境的。你
说找份正常工作,人家看你身分证先嫌一轮,找业务的工作,出去客户再嫌你一轮。我们
要去又脱又秀的店,比年轻没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妹妹敢玩,比内涵,我们学历低,文化
不同,聊得也有限;更别说妳中国来的啊,换。”
小蝶一杯接着一杯。
“赚快钱,我们三十几岁能每晚被七、八个、十来个男人干几年?时间又长,我连陪孩子
都不行。至少在这,偶尔陪陪那些日本老男人,还是来商办的,再下流也不用被逼着在包
厢里含屌,至少有稳定的收入,至少我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
“当在这种都知道彼此目的的场所相遇,再好的男人,或再好的女人,彼此都无法轻易忽
略对方最裸露,展现出来的那颗欲望吧?”小蝶脸上泛上了晕红,澄宇看着她说著。
“那你呢?你来这边要干吗?”小蝶举起酒杯逼向澄宇的嘴,像是逼问般。
“我想要人陪。”
“最算没干嘛也无所谓,有人陪我说说话就好。很多我的男性朋友会对我嗤之以鼻,来这
花钱你不摸干吗?当孝子啊?出来玩花钱就是要开心嘛”
“但最后都是我冷眼看他们结束后走出那门的落寞。”
“妳不想要有人陪吗?”
小蝶的眼泪缓缓地流下,她缩回了手,起身默默走到流理台想清理。是静静的啜泣声。
澄宇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小蝶,那是个又深又紧的拥抱。澄宇从后搓揉着小蝶的胸部,小蝶
像是回应般的反转过身,抱紧着他,口舌交缠的拥吻著。没有任何的空隙,在狭小的空间
内只有彼此的舌头不断地碰触,不断地重叠,只想给对方最窒息的给予。
分开后相连的口水丝带着葡萄的甜味与酸味,接触到了空气,然后又合而为一。
“我喘不过气。”
澄宇听见了小蝶的话语,暂时分开了拥吻,但那只是短暂,他一手从裙底勾住小蝶的内裤
,顺着滑嫩的肌肤,往下脱下,也解开了自己的牛仔裤。他一把将小蝶抱起,放置到流理
台旁的空间,脱下她的上衣,毫无隔阂的挺入。
“好深,好深。”小蝶闭着眼忘神的轻喊著。
“妳背后那一大片火红的痕迹,真美。”那是让人不得不注视到的痕迹,澄宇吻著看着,
手指轻轻地沿着红炆的范围抚摸著。
“那是我小时候烧伤的痕迹,因为像只蝴蝶,所以我叫我自己小蝶。”
小蝶离开了唇,看着澄宇。
“你会嫌弃我吗?”
“怎么可能。”澄宇带点疼惜的语气。
“小蝶....小蝶。”他在她耳边呼气轻唤著。
澄宇仍舍不得离开她的唇,边深吻着边让自己的欲望传送到小蝶的深处。
“继续,继续,消耗我,拜托,干我。”
小蝶的泪痕仍残留在她清秀的脸庞。
澄宇边用舌头拭去,双手紧抓着她的屁股,加速了进出撞击。略为朝上的角度,也不间断
地抵触她阴道内最敏感的秘密。
流理台吱吱作响。
“我要出来了,我要射那里?”
小蝶双脚紧勾住澄宇支撑的双腿,一只手无力地靠着台上支撑自己,一只手紧抓住澄宇的
手。
“射进来,射进来,没关系的。”她气若游丝地回应着。像是害怕他的离去一样。
随着一声低吼,与两个彼此慰藉的灵魂喘息,随着小蝶的生日将尽,没入了黑夜之中。
而另一边的黑夜才正要开始。
“林警官,林警官,林警官。”
二月的夜里,林则民在睡梦之中却是汗流浃背的湿漉,斗大的汗珠缓缓地从额头流过脸颊
。他听见女人的轻唤声,猛然睁开了双眼。房间是一片黑暗。
浮肿的女人脸与身体漂浮在天花板之下,与他相视而对着。女人的嘴张动着,像是要说些
什么,但就像在水中般,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他想移动身体,却一点也动不了,就像是被强制般的钉在木板床上。
“你为什么不救我?林警官,你为什么不救我?”女人的轻唤声像从遥远的彼方传来般的
空灵。
林则民落着泪,泪水与汗水同样咸涩,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不能说。
“这是梦,这是梦!”他闭起双眼,坚定得如此告诉自己,当睁开眼就是现实了!
“果然是梦。”林则民睁开了眼睛,房间是亮的,开着的电视新闻频道,半夜里依然反复
播放著今日恐怖的头条新闻,他盘腿坐起身,扶著自己的额头,身上穿着未换下的便装已
湿了一半。
当他侧脸转过,他惊恐得大叫了一声,在邻著宿舍走道的对外窗外,是一张陌生女人
的脸孔,正侧着脸像是观察他许久一般的看着他,两旁有着分解开来的双手,像是扶著又
不像是扶著的腾空。忽然脸与手消失了,是紧接着缓慢的脚步声,与哼著不知道是那里的
歌曲或小调,有点轻快的,有点调皮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了他的房门外。
“喀啦喀拉”强力的转动门把声,随着门板的剧烈颤动,彻底的崩溃林则民心里最后的防
备。
“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他的大吼,伴随着手臂强力的一扫,桌边矮桌上的啤酒罐
瞬间被一扫而空至地板上。挺起身的他气喘吁吁,随后伴随着他的呜咽。
这个家空无一人,在矮桌上残留下或立或卧的啤酒罐后,有着张他表框起的,曾经圆满的
全家福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