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走得慢，逼近十二月了天还是热的。
　　感觉的到太阳的轨道日渐倾斜，但天依旧是热的。
　　坐在街道上的麦当劳里，食不知味吃著薯条随意沾一口番茄酱，在吃到嘴里面之前鼻
子闻到酸甜的味道，但吃到嘴里面却没什么感觉。
　　擦得晶亮的玻璃折射斜下的阳光，身在冷气房里用冰可乐浸泡著胃，就算是夏天仍有
股寒意，而身体的左半侧却被阳光烘得温暖。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又给您请客了。”怪腔怪调又刻意咬字清晰那个“您”字，不
用说在这种平日午后三点半会叫我出来吃麦当劳的也只有她了。
　　“不就是您要我出来请客的吗？”我身体倾前看着她也刻意了那个“您”字，双手插
胸手肘靠在桌子上，一脸不悦看着她。
　　就算现在的工作弹性、时间上的安排可以随心所欲，但我仍不大喜欢被突然约出来的
感觉。
　　“不是嘛……突然很想你这样。”她笑得很三八，一脸电视上那些丑角的脸，挥挥手
又眨了眨眼，“说吧，又怎么了？”我暗自叹了口气，与其跟她争执对错，不如早点着手
解决她的问题。
　　“就是薇薇啊……你也知道她的个性，”她吞了吞口水喝了一口我的可乐，“她啊，
想要新的iphone手机，帮帮我嘛……”她拖着长音，我来不及跟她说那杯是我喝过的，她
已经喝完一口又摆回原本的位置，算了，反正她也不在意。
　　“现在电信门市不是都有现货吗？叫她自己去买不就得了？”我说，本来也想喝可乐
，但算了，决定整杯都给她，“话是这样没错，但你也知道薇薇想要便宜的空机。”她一
脸没辙的看着我，掏出手机拿出她们的往来讯息给我看。
　　皱着眉其实我没打算看完，“知道了，帮妳跟进货厂商买就是了。”我摆摆手，拿出
菸盒准备离开，“欸你不吃吗？”她像小孩一样笑开，叫住我指了指餐盘上的餐点。
　　“我要上班啊大小姐，妳吃吧。”我说。
　　推开玻璃门，热气争先恐后推挤袭上，坐上车子我透过玻璃看着她拿着手机对着谁眉
飞色舞地说著话，用拇指与食指夹着薯条放进嘴里。
　　认识她与薇薇是国中时候的事情，她与薇薇在国小就认识，两个人才刚升上国中旋即
加入其他团体而我只觉得她们两个很吵，薇薇漂亮而且聪明，相较之下她比较像是绿叶般
的存在。
　　薇薇不付众望所归以高分考上了中女，而她没有，只进了私立女校，在那个没有LINE
的夜晚，她传了封短信告诉我她要跟她的好朋友分开了而觉得难过。
　　哭哭啼啼的女生真是麻烦。
　　我心里想，然后传了封短信给她要她出来吃麦当劳，毕竟国中生连吃麦当劳都是很奢
侈的事情呀。
　　在等待红绿灯的同时我拨了通电话给平时联络的业务，跟他说明我要买支iphone，业
务在电话那端连声欸欸欸了老半天，“你不是不用苹果手机的吗？”他说，“客户要用的
啦。”我简单回答。
　　回到公司继续工作，就算电视上的气象说明天气将会不稳定的早晚温差，但不可否认
没开空调的办公室里还是可以让人汗流浃背。
　　眼睛虽然盯着萤幕上的各种契约书与验收文件，但我的思绪随着门外风吹而晃动的叶
影飘晃着，叶与叶的影子交错重叠，形成连水彩都无法琢磨出的深浅不一的灰色。
　　隔壁咖啡店剪枝种养的常春藤叶子表面油亮亮的，摊在阳光下随着风吹动软枝，位置
对了便直射人的眼睛，一瞬间亮的什么都看不到。
　　电脑上开着几个文件，我假装忙碌在Excel档上复制贴上一些不重要的表格，被她找
出去、打扰的下午我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去。
　　还没更新系统的电脑，蓝色工作列上显示时间分秒不差的五点半，我准时将电脑关上
离开办公室，天色像清洗水彩的笔袋，混浊混浊的有黄有橘有黑，才这么想而已，手机上
显示讯息的绿灯便一闪一闪的提醒著。
　　走过狭小的茶水间，整间公司里最干净的地方大概只剩下这里，挤在角落桌上的电锅
没有人使用它来蒸便当，而冰箱也从来没有冰过自己带过来的便当。
　　这里频繁使用的只有摆在最不起眼的柜子里的咖啡包，也没有人想过到底是谁这么好
心地适时补给咖啡包给我们这些重度缺乏咖啡因慰藉的业务。
　　出了门口，与其说是晚风不如说是萧瑟令人凋零的寒风，忍不住我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脖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边从口袋里捞出钥匙边滑开手机，打开她的那栏，里面是张傍晚
五点半时的天色照。
　　“好天气不运动？”讯息上这么说，附上一张动态的哈囉凯蒂猫贴图，“吃饭。”我
简略回答。
　　可能是下午时吃的麦当劳还没消化，虽然天冷时食欲就会大增，但没什么胃口的现在
我只是随意在庙前的小摊贩包了碗阳春面。
　　不知道是不是开在庙前受神明的庇荫，这家面摊开了许多年，客人不减反增了许多，
那个老是板著脸、算术异常快速的老板娘不敌岁月小小声留下的细纹与斑点在脸上显而易
见。
　　随着她请来的工读生与她越来越少时间在热锅前俐落甩著面网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
魁武的中年男子。我曾经怀疑这男子煮出来的面肯定与老板娘的差多了，但看着老板娘眼
神犀利的看着男子用汤匙舀了几匙的肉燥马上被连声啧啧，便渐渐放心下来男子是依著老
板娘的配方在煮面的。
　　正好是晚餐时间，带着口罩与各色安全帽的男女站姿随意的等待，出神的看着对面的
庙，庙口挂上几盏亮晃晃、用毛笔写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红灯笼，“唷你也在这里。
”在我出神时不期而遇，她就在我的右侧方。
　　“这种天气喝碗热汤真是舒服。”她说。因为巧遇，所以改了单子内用，热气随着她
吹凉的空气一缩一放似的在她的镜片上起了白雾，“不过妳吃这么少没问题吗？”我看着
她只叫了碗汤，开始为她单薄的身子担心。
　　“不了，这个月有点拮据。”她笑着说，其实这样的话不该对我说，大家都是成年人
了，听了只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却也因为与她认识多年，才可明白她只是简单交代罢
了。
　　到底认识多久了呢？是在那年进入新的班级的时候吗？还是即将毕业时，她哭得淅沥
哗啦的夜晚？
　　国中毕业后我没有再收到她的消息，也罢，其实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其他人后来填
上哪儿，习惯了三年的舒适圈，刚升上高中的大家正努力融入新的全体生活无暇顾及他人
。
　　当再联络上时悄悄的已经是一年级半个学期后的冬天，天气寒冷，各自穿着运动服与
制服出现在一中街百货公司的圣诞树下。
　　这次的聚餐是薇薇策画，穿着深绿色制服与黑色长裤的她留着一头卷发，再看看大家
，多半已经少了半年前浑圆的面容，男生多半抽高身高了，连我也是，下巴除了尖了些之
外，也长出了青软的胡须。
　　远远的我阖上当时人手一支流行的Sony Ericsson手机与耳机，我还没想到要用什么
表情面对他们，身后已经有一只手推着我往前，“天啊大家都好早到喔，我们学校有晚自
习的说。”她放大音量边往前走边说。
　　大家分享刚开学的近况，桌上溢满笑话与沸腾的火锅汤底，身上除了沙茶酱与肉味之
外，还有系在心里的满足，虽然大家尚未融入新的环境，但因为那天的相聚而觉得大家都
是一样的。
　　我手插口袋尽量将脖子往运动外套内缩，带着耳机当时五月天跟现在一样很红，听着
他们在细小的耳机舞台唱着孙悟空。
　　在台中技术学院外的站牌看到她与薇薇，聊著看起来很激烈的话题，身高矮了她一颗
头的薇薇发育真好，默默的我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而她在国中时便已经有一百七十公分
，削短、打薄露出耳朵的短发让她从背后看过去像个男孩子，头靠着窗户我托腮，没想太
多我继续听耳机里的mp3。
　　时间再推移，季节开落，我们已经鲜少再出来见面，也没什么原因，就只是融入了新
的生活，各自有新的重心与朋友，我也没再见到薇薇与她，事实上我也没有真的这么在意
她们，对我来说她们只是浅薄记忆里的国中同学，比起线上游戏还有社团与写真A片，那
些不是我脑子里该存在的。
　　老板娘端来我的阳春面与小菜，我点头向她道谢，“现在才刚领薪水不久耶，这么快
就没钱？”我拿了双免洗筷，小心的将筷子端上细小的分叉撕下，“嗯……想送个礼物给
薇薇。”她笑着说，将短发塞耳后低头喝汤。
　　下班时间这摊贩外的马路总是塞车，在这固定时刻垃圾车会经过、大量的车潮也会经
过，而等候餐点的客人也会排至马路外，形成拥挤令人烦躁可是又踏实的不少，只是因为
下班了让人心情格外放松不少。
　　“有病啊？那简直花掉妳全部的薪水。”想起那枝玫瑰金的手机我冷眼说，在凉菜柜
里白光灯照着皮蛋豆腐，也将小黄瓜照得翠绿，听着砧板有规律且快速的剁剁声，让人卸
下上班时紧绷的情绪。
　　老板娘将刚切好的卤味送上来，我挪了挪位置让盘子离她近些，“喏帮忙吃吧，等等
不是要运动吗？我不能吃这么饱。”低着头我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
　　前几天与同事在附近新开的串烧店喝酒聊天，聊聊公事也聊聊私人情感，直到毕了业
、出了社会，才发现无论人生再怎么过下去，避免不了的仍旧是这两件事，跟钱过不去、
跟情过不去。
　　天才刚冷，吃著刚烤好还滴著油的鸡肉串，他叹口气歪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笑着说，“
女人啊，对她好一点给她点甜头就可以上床了，”他用轻藐的口气说著，我什么话也没说
，静静的再将我自己的玻璃杯斟满啤酒，啤酒泡沫越过杯缘沿着杯壁淌下，“可是啊，我
可不是只想跟她玩玩……”他说，打了个有啤酒发酵味的嗝出来。
　　烧烤店外用了几盏发著黄光的灯泡作为装饰，晚风把灯泡吹的孤苦伶仃。记得以前天
气不是这么样的，热便热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反复，稍早白天还从云间透出刺眼的
阳光，而现在却让人稍有凉意。
　　什么时候感情也是这样？以前不是爱着爱着就永远了吗？什么时候开始选择变多了、
现实变锐了、而时间变长了。也许这就是答案，而时间是沉重的负担。
　　吃完饭后我回家换了轻便些的运动服拿着球出门，拉紧外套我戴上耳机慢慢走到租屋
处外的小学，学校在围墙边种的树飒飒摇曳，她人就拿着球拍站在学校的侧门等著。
　　聚餐那次之后我以为是最后一次见到她，却在高三上完自习课搭公共汽车回家的路上看到
她也往同个方向走，那是闷热的夏夜，风黏腻的将前一个人的气息往后吹拂，我盯着她的
背影，她则低着头双手手指不停上下移动，看似在打短信。
　　她与初上高中时的她一样没什么改变，变的是她将运动裤穿的极低，使裤管拖曳在白
色帆布鞋下形成一丝一丝的脱线，但她毫不在意，她的身影高瘦，黑色的耳机线随着她走
动而摇晃，我没跟上前与她说话，只知道她搬家到我家的附近。
　　再见面已经是大学了，期间我没再与薇薇他们联络，包含她也是，我们各自有了自己
与同班同学的故事与患了共同在考场上的难，然后社群网络开始流行，而将当时的无名小
站日渐没落。
　　与其说是见面、联络，不如说是窥见，填上了毕业学校、居住的等相关资讯，透过相
关性我们被网络线绑在一起，列出了大量我们早已经忘记对方是谁的名单，有的人用英文
名字、有些用护照上的拼音，但更多令人不解的是一张张我们再也认不出来是谁的照片。
　　嘴上说著缘分，实际上这般耸立在眼前的现实更令人感到距离，滑开手机里写着每个
人的时间轴，认识了谁、参与了什么事、爱过谁同时又恨了谁，一目了然，明白这个人的
背景故事，却更充分地明白－－横在之间广大而不可逆的时间。
　　我以为她会一直是高中顶着短发的女生，但在脸书上相谈甚欢于是我们约在我们家附
近麦当劳里滑手机时，我虽然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确实将头发留长了些，虽然还不过
肩，但遮盖在脸颊两旁、自然卷而向内弯的发型确实是她。
　　“欸妳干嘛后来要把头发留长？”我逆着风用力将羽毛球打过去，“我没什么兴趣诏
告天下：‘我爱女人我是踢’好吗？”即使是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看见她翻着眼的样子，
而这球我没接到。
　　打球热了起来，她挽起袖子咬咬牙，扭扭脖子蓄势待发，她确实是喜欢女生的啊，我
心里想，再将球打过去，“你大概不能理解吧，”她将球轻易打过来，“就算这个社会开
放了许多，可以杂交、人兽交、可以接受不偷不抢的性交易，但对于女生爱女生、男生爱
男生这件事情还是会介意的。”她把话说完。
　　我们在学校停车场上的空地打球，附近有几个婆婆妈妈跳着节奏缓慢的舞，我看着她
将浏海夹起，短发随着身体而晃动，以及她露出纤细的手腕，她百分之百是个女生，“我
喜欢女生，但我也觉得我是女生，所以我满意我身为女生的外表。”她满意地说，而球场
上的灯将她的身影拉长。
　　那天晚上散会时她招招手好声好气的问我可否借她车子，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因为
没车所以亟需用车，乍听之下是废话，但我没多问她什么，只是要她在学校等我，也没多
想就拿了那台二手车的钥匙给她。
　　今天早上我啃著馒头加蛋边看脸书上的新动态时却食不知味，大概是一早就要进办公
室开会的原因吧，趁著主管低头看资料时，我滑开手机传了封讯息给她：“拿我的车去带
妹出去玩，妳好样的。”附上一张馒头人气炸的照片，发著呆我看她已读了讯息，过些分
钟回了说有带名产给我，我才心情略好的收起手机。
　　中午吃饭时我啃著鸡腿便当，大摇大摆的拿手机出来看着她拍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单
独女生的照片，只有少数几张才是她们亲密头碰头的照片，在别人眼中看来她们应该只是
人家所说的闺密吧？
　　一直到下班时我才看到她站在我租屋处外的巷子等我，她手插在口袋里但安静的容颜
掩不过她兴奋的心情，“玩得怎么样？”我说，机车停在她面前，“嘿嘿很棒，”她笑着
说，“这个给你。”她晃了晃用纸袋装着的综合口味麻糬，“谢啦。”我说。
　　好像除了“谢啦”我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应该劈头就损她拿我的车去载妹仔出去
玩吗？还是应该跟她说油有没有加满还我？这样又太小家子气了，总之我什么都没说，默
默的我领回我的车钥匙，回到我的房子内。
　　脸书上有她的贴文，若不是我认识她也明白她，否则我大概也只会以为是一般女孩出
游的心情游记，却也正因为我认识她，才明白她是多么用心去喜欢与爱慕那个女孩子。
　　我明白，当然明白她的心情，但除了明白，我无法多说什么。
　　坐在电脑桌前我手指滚著滚轮看着不一样的MV，吃著方便面边敷衍回答她的讯息，她人
正在外面等人边跟我聊天打发等待的时间，看着7-11推出的新广告，底下的评论每个都骂
翻了这是什么烂广告，引以为傲的工具人身分？
　　我笑了笑按了喜欢，本来想留言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工具人是多么难
堪的角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没再回复她的讯息，只是突然想到才发现手机上的讯息灯亮着，讯
息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前的事了，但没有犹豫的我还是去出门去了。
　　她被放了个鸽子，而刚好她是坐公共汽车过去，真好，等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几点的半夜了
，我在东海附近接到她，“我说小姐啊，下次这种事可以劳烦您用打电话的不要传讯息吗
？要是我在打炮甚至是拉屎怎么办？”我没好气的说，边点了根菸起来，以平息我的怒火
。
　　中港路上连人的影子都没有，只有几辆夜车开着，“你不是不抽菸的吗？”她问，而
我翻了个白眼，“妳会抓重点吗？”，我不知道是要平息我的怒火还是我的紧张或是其实
靠近东海这儿的风太冷，我连手指都在抖。
　　“我不好意思麻烦你，而且我怕薇薇会突然回来。”她说。
　　她暗恋薇薇不知道几年了。
　　国中她以为只是因为与好朋友分开，还记得那个暑假她穿着短裤与拖鞋眼睛红红的像
兔子一样出现在麦当劳黄色招牌下，我请了她一客冰炫风、还多说了许多言不及义的安慰
话，这才让她破涕微笑。
　　麦当劳内有刚炸好的薯条味还有清洁剂的味道，人声混合著定时的逼逼声，‘反正我
只要坚持、再坚持就会有结果吧？’她一脸认真的跟我说，那个当下我很想笑，可是我知
道她很认真，我只是给她一个点头。
　　多年后的现在我也是如此认真的看待我自己。
　　反正我只要坚持、再坚持就会有结果吧？
　　她托腮看着窗外，她安静而沉默，纵然我有千百个疑问，例如为什么薇薇会放她鸽子
，可是我什么都没问，只因为我是她最好的倾听者，直到她想说为止，我都会在这里。
　　在她家门口下车前她问我下个礼拜有没有空出来打球，我滑了手机上看看日期，“不
了，下周不奉陪。”我笑得一脸暧昧，只希望她能以为我是要跟哪个女生约会，“干，约
会喔？”她没好气却又笑着揶揄，“妳女生耶可以文雅一点吗？”我皱眉说。
　　她脸靠在我副驾驶著窗上，不断有八卦的表情，“我要看国际球赛，而且是六点半开
始，所以下礼拜开始我也不会加班。”挑着眉我说，“欸？那我也要看，棒球吗？”她睁
着眼看起来很有精神，大概是不在意薇薇放她鸽子的事了。
　　“妳不是不看棒球吗？”我回问，“国际性一定要看啊！”她兴奋的说，“枪口一致
对外的时候耶，为国争光的时候耶。”她敲着我的车门说，“下礼拜我去你家一起看，你
买盐酥鸡就这样囉。”她没等我回答已经先下了结论。
　　回家后我收到她传的讯息，简单的谢谢，但我明白。也许她不明白，但我明白。
　　星期一的球赛开始，下班我先是叫了盐酥鸡又买了可乐，我知道她从来不喝任何酒精
类的东西，或许是因为国际球赛的缘故，今天的心情十分的亢奋，虽然是周间，距离放假
还有一段努力与挣扎的距离。
　　她传了讯息说洗过澡后会过来我家，我突然想起她终究是个女孩子，但若不是我，我
无法保证一个女孩子单独进入男人的租屋处会发生什么事，我没想太多，只跟她说了楼下
的铁门我不会锁所以她自己进来就可以，“我不想要球赛的一半离席。”我简短地说。
　　实况转播上各国的国旗缓缓升起，我还等不到她出现，但我还不急，反正她常常这样
，只要薇薇与她连络，找她出去她都能将所有的事情抛在脑后，包含她会忘记一支新的手
机会让她一个月过不下去一样。
　　我见怪不怪，这个社会把这类人贴上新的标签新的定义，他们是工具人，在喜欢的人
面前力求表现与隐藏自己的不善与私欲，表现出一副天下为我最好的天使模样，他们随传
随到，任何对方想要的东西都能不择手段奉献到喜欢的人面前。
　　当我默默嗤笑时这些人说叫做爱的付出，却从来不曾想到对不对等时，‘你错了，正
因为我们爱而他们不爱我们，所以他们在现阶段才不会付出。’当我说完那自以为超脱旁
人眼光的想法时，她摇了摇手指对我说。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快乐并且爱我们，所以我们付出。’她眼中仿佛看到了什
么远处的光似的，眼神里带着憧憬说，而我耸耸肩膀没回话。
　　大约是第七局上的时候，她拖着还没脱下的后跟短靴与明显还没换下来的外衣来到我
的房间，“打到哪？”她异常冷静的说，没有起初一开始跟我约好的兴奋，我一直都是最
好的倾听者，所以我只回答了球赛的概要。
　　她咀嚼著已经放凉的盐酥鸡，眼角余光注视着她只是单纯咀嚼而没有进食，“薇薇她
交了男友。”她说，电视里爆出一阵惊呼，实况主播跟着摄影机拉高音量，随着画面推移
，球被站在全垒打墙的对手接杀。
　　“本来下班时我想拿生化汤给她，记得薇薇的生理期好像快来了，”她露齿笑了一下
，“毕竟女生比较懂这种事情。”我耸耸肩没做其他表示，只是用左手撑在身体后面故作
随性。
　　“有个男的对她亲密地亲吻甚至是挽着她的手，你说这不是情侣是什么？”她反问我
，我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球赛，而心却没有在那颗球在谁的手套里，“他们交往很久了
吧。”我只是回答这句话。
　　或着我该说我是故意的呢？
　　希望她可以心痛难过到近乎死亡，然后我好好地安慰她，让她在心上只属于我一个人
？
　　她放下盐酥鸡，我以为她会哭，结果没有，她只是默默的注视著电视，眼睛酸涩却眨
也不眨，“和我做爱好吗？我好久没做了。”出乎意料她这么要求，“好啊。”我说。
　　于是在我想吻上她时，她挡住了嘴唇，“我不想接吻。”她笑着说，“该不会我也只
能用手指吧？”我颓下肩膀说，当然是玩笑的，就算是脱光了在我手上任我游移手指滑过
她的阴部，我大概也无法硬起来吧。
　　“你可以进来啊，反正你们这些男人只觉得我们这些同性恋一定紧的要命。”她拱起
腰来好让我脱下她的牛仔裤，我第一次这么没情调的替女人脱衣服。
　　球赛持续，现场的球迷连声惊叫，谁上场了就唱对方的代表歌曲，若是现场大概会很
热闹，而我早就买好门票想带她去瞧瞧。
　　我不是第一次跟女人做爱，可是却是第一次与她做爱，她毫不挣扎甚至也不认为自己
在做爱，便大方的让我脱下的她衣服，与她做爱毫无乐趣可言，可是她始终是笑的，抱着
我的让我舔她乳头。
　　她的乳头是淡褐色，随着唾液沾染上冷空气，乳头挺立著，诱人可口，我俯身用牙齿
轻咬著，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乳房，她的胸部与其他女人无异，甚至A片都比她要完美，
我确实是因为这样而无法勃起，“等等，你别想要我帮你口交。”她突然回复冷静停下动
作说。
　　“死同性恋应该不知道怎么帮男人口交吧。”我促狭笑着说，想假装一切都是这么简
单，就像以前聚餐时谈笑般的气氛，她就只是躺着，而我吻遍她柔和的身体，腹部与手臂
上有细软的毛，我毫不介意用舌头舔过。
　　“我想要了。”她说。
　　而我却对自己有了新的定义，或许，我并不奢求对方明白，只是当在付出时我才能明
白这才是我的存在。
　　我将手指小心地进入她的体内，里面略嫌分泌不足，有点干涩，但她只是皱了个眉头
，没有说什么而我依著以往与女人活塞的频率帮她。
　　“谢谢你。”她说。
　　她奢求的从来不是爱她，而是回过头来，对方能否看见她的付出罢了。
　　我明白的，因为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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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两次...还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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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破坏了美好的百合 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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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 怎么这世界每个人都爱别人

好久不见，想妳了。

工具人 何必呢（递茶你爱她，她爱她，她爱他，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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