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有些鬼神之说
情节相同是巧合
'
2013.05
“欸李达说明天要去南投拍照,你们要去吗?”在下班前的二十分钟,Linda不顾怀
欣手上还有两杯可乐便直勾着她的手臂问。
她想起今天凌晨睡得恍惚之时收到李达传的讯息内容,依稀记得李达好像是有问过要
不要去南投拍个照片纪念。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谁要再开一台?”怀欣把可乐放在柜台上,先微笑面对点餐客人
,然后往Linda的方向看。
Linda耸耸肩,“反正最后一定有办法囉。”她笑着说。
2014.11
人生的际遇太多,只是每每在一个阶段的尽头之时,我们总是恍恍惚惚的弯曲著指节
计算究竟经过了多久时间,一晃眼,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很多很多的时候都走过了。
坐在学校外的接送区栏杆,我手上拿着热红茶,其实现在应该被锁在办公室里面继续
面对那些恼人的文件,可是因为要去银行开支票,我便拖着疲惫与雀跃的心离开办公室。
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件极不方便的事,应该说很多人都想窝在舒适的办公室里被疲劳
轰炸,或是去压榨下一个可怜的工读生。
前些日子我才又看到老鸟欺负菜鸟的戏码,才刚毕业一年看起来模样娇羞的女孩子在
茶水间哭得十分伤心,可是我没有安慰她。
因为与欺负她的那个人相较之下,我也是只菜鸟。
不过为了释出善意,要让她知道其实社会上不是每个人都跟那个老处女一样变态,我
趁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递上一块蔷薇派的蛋糕给她。
虽然等在洗手间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但如果可以让她的愁容变成惊讶,我想这样做
没什么不好。
起码我可以看见这个新来的菜鸟有不一样的表情。
我从大衣里面抽出一包被压坏了纸盒的香菸,其实我不喜欢抽菸,更不喜欢大衣上沾
染香菸味道,说到大衣,也不知道近年来的流行趋势到底依据了什么。
只知道大家都喊著电视上的帅哥说好帅,我一直在想,假设,我只是说假设,假设这
些萤幕帅哥没有穿衣服、也没有做发型、他们甚至没有刷牙,那他们还被称作帅哥吗?
已经是冬天,学校人行道上的树沙沙作响,阳光像颜料加了太多水的水彩,疏淡的几
乎看不见颜色,但反射在灰红相间的砖道上让人有股油然而生的暖意。
这种东西像……
这种东西像是笑容,一旦看到谁的笑容,还没碰触到那个谁,便心里觉得暖和。
2013.05
‘欸同学拜托妳行行好先叫他们起床准备。’怀欣睁开眼,四周暗着,只有手机闪著
绿色的提示灯,一滑开手机就看到李达的讯息,下面还搭配了许多个装可怜无辜的贴图。
看着李达所传递讯息的时间,‘起床了,哈哈你也太早起了吧!’怀欣嘲笑李达,附
上一张馒头人的嘲笑贴图。
‘我要先把工作做完才能去啊,看你们要不要带学士服去拍照。’向来只要是怀欣的
讯息李达一定会秒读,假设李达没有在忙的情况下。
怀欣在升上大二的时候找了学校外靠近商圈的麦当劳打工,初次见到李达就是在麦当
劳,他是负责教导怀欣上手工作的前辈。
说是前辈也奇怪,李达因为晚读两年所以实际上大怀欣两岁尔尔,可是因为同年级,
之间并没有谁大谁小的差距。
李达是个心思细腻的男生,初次见面时怀欣就有这样的感觉,在各种方面来说都是如
此。
他轻易地发现怀欣不容易打进小圈圈的个性,她害羞内向,对于不熟的陌生人要她看
著对方讲话简直要了她的命。
但李达在每次用餐休息时间时,总不着痕迹地拉着怀欣跟着其他的同事一起吃饭聊天
,不论是什么话题,李达总是向着怀欣提问,要怀欣也跟着一起回答。
很快的因为李达,怀欣快速地与其他同事建立起团队默契,万圣节他们一起在员工休
息室里替对方打扮成各种不一样的恐怖角色;圣诞节时他们一起用打气筒绑了五彩缤纷的
各色气球,玩心大起时一群人甚至围起一个圈玩起了气球爆炸的游戏。
那段时间怀欣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她喜欢手机打开line的群组就有999+的讯
息,还来不及读取旧的,新的讯息又占满了画面;她喜欢脸书打开的画面有许多红色圈圈
的数字,喜欢她终于属于在一个团体里面。
虽然烦恼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新的烦恼:怀欣喜欢工作上的其中一个同事
,他是麦当劳的正式员工,职位比怀欣这些打工都学生都高,年纪也比怀欣大上许多。
确切的年纪怀欣不清楚,应该说她根本没跟他说过话,只知道他名牌上别著的名字,
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其实怀欣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为他们很少在同一个时刻里一同搭班,怀欣打工的时
间十分固定,大约就是下午四、五点左右,除了学校假日之外,怀欣是不可能在一般的周
间看到他。
再升上一个年级,怀欣的课少了一些,虽然说这样的安排是对的,却又无法说服自己
完全没有私心,在这样的小雀跃下,怀欣提出了希望可以增加白天的上班时数。
“这样是很好,”李达是她的组长,点点头状似考虑,“可是这样妳不会太累吗?”
李达没有说出的话让怀欣脸红。
他们站在得来速的窗口,因为是平日,所以得来速的客人并不多,而他们正在换新的
发票。
“这样很明显吗?”她焦急的问,怀欣十分害怕被人看穿她的心思。
该怎么说呢,就算是不大不小的心机,女孩子还是十分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尤其
是这种因为男孩子而兴起的念头,更让人觉得这是十分困窘的事。
“妳想太多了,真的喜欢就要加油。”李达重新把麦克风戴好,拍了拍她的肩膀。
2014.11
人很难去说明在什么时候会喜欢上一个人,更难说明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
样的感觉。
只是当回过头时,就会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心情就是喜欢,当看到喜欢的人对着别
人笑着不一样的神色、当看到喜欢的人着急地在人群中找寻别人的身影时。
正因为自己也曾经在人群中找过那女孩的身影,所以明白对方眼底的婆娑叫做寻觅。
《模仿游戏》中不断提到的对话,“有时,是那些意想不到的人,成就了意想不到的
事。”
如果可以,我想改成:“有时,是那些意想不到的事,成就了意想不到的人。”就算
是再冷漠的人,在关于与人接触之下,总是无意间透漏出不一样的神色,那种东西……
大概就叫感情吧。
我们回过头来去想去看,什么时候做爱这件事情与情不情爱挂上了等号?
之所以爱着对方所以连身体也跟着融合,但是啊但是,就算我不爱着对方,我仍然是
想做爱的。
所以我看着在我身上扭动的女人。
前几个小时我看了场电影回来,身旁跟着公司的女同事,她是个修长、富有女人味的
女人,而她正侃侃而谈对于这部电影的诺兰导演的喜爱。
听着她讲话,我突然想到其实这样的女人真的是蛮吸引我的,不对,应该说是吸引男
人,她聪明、体态优雅、谈吐得宜,我实在找不到什么缺点来贬她。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羊毛洋装,搭配上一件驼色的大衣,是个穿着低调却又紧紧吸引著
别人目光的女人。
从刚刚排队买票一直到现在散场我们晃着专柜一路往出口的方向,路人或欣赏或欣羡
的眼神不断偷偷打量着她,她似乎是一点也不自觉,或著说她是一个很习惯别人注视著的
人。
最后我们到了地下美食街买了麦当劳回家当消夜,她满足的看着服务生替她将薯条放
进纸袋里,薯条的油渍印上了纸袋,形成一圈圈黑色的印子。
“你不觉得只要闻到麦当劳的纸袋味道就会想吃麦当劳吗?”她转过头来跟我说,“
我想这就是一种品牌策略的形象吧?”她接着自己说完。
“我以前在麦当劳打工,后来有一阵子不太吃麦当劳。”我瘪瘪嘴装可怜说,“一闻
到薯条下油的味道就不行了。”我指指最左边的薯条油锅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知道是在冬天的时序里,总会觉得天空凝重地冻结,而在最左边
那盏照着薯条透出金黄的灯却格外温暖。
“欸,你不觉得,天气这么冷,可是他们这样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令人很羡慕吗?”我
们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而她抱着薯条边走边吃,边口齿不清的说著。
“羡慕?我们那时候出了玻璃门每个都想死,冷得要命还要骑一段路回家。”我体贴
的替她开了车门,她顺了顺裙摆,一贯优雅地坐了进去。
然后她就在这里了,我俯身亲吻她的脸颊与搽著樱桃红的唇,她身上有股成熟女人味
的香水,虽然我对香水从来没有研究,但大概是专柜上卖的那些,装在精致玻璃瓶里贩卖
的的气氛。
我摸着她的头发,顺着发丝将我的手指埋进,我感觉到一阵温暖,亲吻着她,而她攀
上我的脖子,我替她拉开洋装的拉链,心里想着像她这么一丝不苟的女人大概会很在意洋
装压皱吧。
她的身材很好,看得出来她是常常跑健身房健身的人,她的腰间没有一丝赘肉,甚至
有女人称羡的川字线,我扶着她的腰,暂时还没有打算往其他地方攻陷。
“该说你绅士还是说你是木头?”她带着笑意,在我微弱的床头灯照射下阴影打在她
的脸上,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只看的到灯光映着她半边的脸与一半的嘴唇。
于是我俯身亲吻她的胸口,嘴唇上碰上冰冷的异物,才知道她戴着一条漂亮的银链,
顺着链子我一路吻著,并且将她的乳头含进嘴里。
她娇嗔,身体微微一抖,很细微,接着便将腿往腰间扣住,她的大腿十分紧致,没有
一点晃着的松弛,就某方面来说她是男人绝对都想上的尤物。
套句乡民的话,我十分不争气的硬了,而且我很想拜托她帮我口交,可是我不敢,毕
竟是自己的上级主管。
我很确定在自己的内裤里面,那根自己的生殖器官昂扬,而且肯定青筋都快爆了,才
这么一想,她纤纤玉指就往我的阴囊探去,“嗳……,”她暧昧地发出一声轻叹,“很硬
嘛。”
不知道她是褒还是贬,那些也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动作熟练地脱下我的内裤,并且弯
下颈子从最内侧的阴囊舔起。
舌头在冷空气中更显温暖,舌尖软软的沿着阴囊上的纹路舔著,偶尔用唇将整个阴囊
包覆住,我轻轻发出叹息,总觉得很久很久没被这么对待过。
印象中大约在高中的时候我才开始有性冲动,国中时期的男生虽然喊著“起秋、起秋
”,却好像对性这方面还是懵懵懂懂的,只是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罢了。
可是那些记忆片片断断的,好像没什么依据自己真正的成长,关于性最熟悉的还是自
己的自慰,偷偷看着线上免费的A片频道,并且用左手扶著卫生纸快速抽动,等到那湿黏
的卫生纸包覆住渐消的龟头,总会觉得……
自.己.干.嘛.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我曾经在很多个时候,看着A片上各式肥环燕瘦的女优慰藉自己,脑海里从来没想过
自己心里爱着的女人。
很诡异,可是我却因此而肯定爱一个人与跟一个人做爱是两件不相关的事。
就像我看着她在我上身扭动腰部,她的长发披散在胸上,乳头若隐若现在发间露出,
暗红色的,让我觉得很色情,所以我更加猛烈顶着她的阴道。
她的手扶在我手臂上,整张床都是都她因为性爱而呻吟的声音,明天大概会被隔壁的
笑吧。
2013.05
怀欣起床后先习惯性的去浴室洗了头发,染了琥珀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耀眼。
在这四年怀欣改变了许多,仍旧是那个害羞、怕生的女孩,可是因着朋友与李达的关
系不再这么沉闷。
回想这四年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曾经在这些日子里觉得痛苦或是寂寞,但在这个暑
假过后都即将封存成人生的养分。
无论是在最南端的海线上说的笑话,或是在夜访平溪写满怒骂的天灯,总归一句话那
些大事都成为了稀疏的小事。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些年她留长了发、拿下黑框眼镜、戴上了隐形眼镜,学会化
一点淡妆,但还不想学画睫毛以及眼线,她在镜中笑着,喜欢现在的自己。
‘起床囉,李达说等他忙完就去麦当劳载我们。’怀欣在群组上说,准备好那件用一
千元押金借来的学士服与帽子。
拨给李达他还没接,大概是在忙,没关系今天有很多时间,她打算去吃一份丰盛的早
餐等待他们。
‘欸欸,你们有联络到李达吗?’群组里有人这么说。
‘欸?他会不会在开车所以没接?’Linda回说。
‘可是我中午打他也没接耶。’怀欣回话。
‘没关系啦,不然我们去麦当劳等他。’群组里有人这么决定。
2014.11
早上我当我醒来时,已经看到她在我床边看着我,“早安。”她笑着说,将头发拢在
左肩膀性感至极的她正坐在我床边。
“虽然已经中午了,可以带我去南投吃冰吗?”她说,依旧是笑得很有女人味,男人
嘛,果然是无法抵抗。
所以我开着车载着她往南投去,自从国道六号开通后,台中要往南投去变得十分轻松
,冬日的阳光看起来像是橱窗前九头身假人,还感觉不到阳光的炙热,身体倒是已经被季
风吹冻。
“我大学本来要去暨南大学拍学士服,结果出了点意外结果没去成。”我说,在那间
巧克力专卖店前我们吃著三球冰淇淋,她像猫一样小口小口的吃著汤匙挖起来的草莓冰淇
淋。
“喔?那现在要去吗?姐姐带你去。”她拍著自己的胸口,大言不惭地这么说著,于
是我开着车往暨南大学的小山去了。
开车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到底是我在前进还是景色不断退后,有点像人生的缩影,时
间不断推移,而那些关于曾经重要的事只能不断后退。
大学那四年最深刻的回忆不是在社团的那些时间、不是挑灯夜战老师的时候,而是…
…
2013.05
在最后那一刻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怀欣发楞著回到了家里,她没有回租处,而是回她本来的家,因为她想拿些东西。
夏天燠热,房外种植的几棵树上也许有蝉,而蝉鸣连连令怀欣觉得吵杂,好像同一个
时间里有许多人跟她说话,可是她听不到,就像是调整不到频道的收音机,不断地吱吱发
出噪声。
她回到家里,客厅里有妈妈的客人来访,她点头示意,但没有想要笑的意思。
‘妈,家里有艾草吗?’在上楼前怀欣问,‘怎么了干嘛要这个?’妈妈抬头往楼梯
喊著,‘送个朋友而已,我去换衣服。’她头也不回地说,再多的话她说不出来。
有些事情,我们知道规则与必定发生,但我们始终不太能理解怎么会是现在发生。
她坐在床边,只是想着事情怎么会发生,或著说怎么会发生在这种年纪,这种事情,
应该是年纪很大了、对人生没有点遗憾甚至有点饱足的时候才会发生吧。
‘怀欣,阿姨叫妳不要去,她说对妳不好。’怀欣下了楼,换了件黑色的素T,站在
楼梯口怀欣妈妈先开口。
那位阿姨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怀欣,‘那位朋友很重要,只是送送他而已,
别这么迷信。’怀欣扯了个难看的笑,看着那位素未谋面的阿姨,只是觉得难以理解大人
眼底另外一个世界的恐怖竟然比友谊要重要。
‘他……跟妳女儿的关系不太一样,’阿姨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会比较好,
‘妳去,会影响他。’
家里面的日历被燥热的风翻动了几页,随即又恢复平静,电风扇答答的马达转动声有
气无力的,‘妳上去神明厅掷筊,祂给妳三个妳就去。’闭上眼睛,宛若一世纪,再睁开
眼,阿姨这么说。
怀欣依照他们所说的上楼掷筊,一连三个,连神明都帮着怀欣,‘我跟妳说,妳去,
什么话都不能说,也不能哭,一滴眼泪都不能流。’阿姨扶著怀欣说,手里捏著几叶晒成
干的艾草。
看着那脱了红漆的半月形筊,再抬头就看着摆设著凄凉灵堂的地方,怀欣没有看那具
耸立在布幕后面的他,她怕看了眼泪就会扑漱漱地流下来,关于回忆与怀念、不舍的那些
,使他的灵魂流连忘返。
‘因为他跟妳的关系不同,他会为妳留下来。’阿姨说的那句话在怀欣的脑里无限放
大。
从来没说,他从来没说过。
2014.11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就是相对上的,放假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那几天就这
么白驹过隙。
“哪,你说为什么要辞职呢?”中午,我的上级主管端著一碗酸辣汤面到我办公桌前
吃著,“没什么啊,换个跑道。”我耸耸肩,啃著被切成一块一块的排骨。
“喔……反正还是离你家很近。”她笑的弯起眼睛与眉毛,从我的便当里夹走一块排
骨。
那个新进公司的小妹低着头经过我们身旁,大半个便当都往厨余桶倒,不知道是不是
因为紧张才吃不下。
没什么原因,我拿着从COSTCO买的冲泡可可粉包给她,“欸,天气冷,这个给妳。”
也许是太过突然,她的身体一震,染著琥珀色的长发随着肩膀一晃,戴着隐形眼镜的
眼睛一脸快哭的眼神看着我,“谢谢你。”她说。
“被她骂不要想太多,尽力做就好。”我高她一个头,弯下腰来我说,指指那个在办
公室里老是欺负她的老处女,然后她笑着跟我又说了声谢谢。
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看到她笑。
2013.05
李达在把那天早上预定的事情完成后,他骑着机车准备返程回去开车时,被后方一台
游览车卷进车底,没有血肉模糊,只是昏了过去。
到场的医护人员将他从车底拉出来,只是大家都以为没有见血应该还有机会,所以赶
快送了医院。
李达的电话终于拨通,对方却不是李达,在麦当劳集合的大家听到李达的妈妈用鼻音
极重的凝重嗓音说著来龙去脉。
大约傍晚,大家都在医院白花花的走廊等著,却不知道在等什么,凌晨,医生却已经
拔下他的氧气罩。
站在灵堂前,怀欣看着李达的照片,心里想着要是李达知道这群人放著佛经送他一定
会难过,毕竟李达是多么喜欢Nicki的歌。
点燃的烟香烟缕缕,顺着空气往上升,久了烟燻的怀欣刺眼,所以她将烟转给一旁的
人,她不能哭,因为那个素未谋面的阿姨竟然知道李达的事情,甚至说他会为她留下来。
怀欣从来没想过那个亦兄亦友的他是怎么想的,总是给她最好的意见,无论多晚,他
总是陪着怀欣泡在一来一往的视窗上聊天;他总是在冬天的夜晚,在麦当劳里将麦克风往
旁边一移,递了一杯热可可给她。
可是那些人或者说怀欣自己也是,怎么可以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李达发生的事情说完
呢?
他明明真实存在过的。
‘不要回头,也不要说再见。’离去前阿姨的话犹记在心,怀欣没有说再见。
2014.11
冬天的太阳西落的快,还有几个小时天开始黑,天空像掺杂晕开的墨,既是橘色又是
黑色,玻璃窗外的风偶尔呼啸,吹的几树的枯叶摇晃。
趁著下班时间,我不引人注目地收拾绝大部分的个人物品,其实没有多少东西,大部
分的资料夹与文具我几乎留了下来,而几个同部门的公司同事拍拍我的肩膀要我加油。
上级主管她跟着我走到大门口,她抱着我而且从我大衣内侧拿走了那包香菸,“李达
你不要再抽菸了,不适合你。”她甜甜笑着,我后来发现她只有与我做爱的时候才会将头
发披散,其余时间她不是马尾就是将头发盘起。
“哈哈,我也没有真的喜欢抽啊。”我回话,虽然与她之间没特别说了什么,但与她
相处是很舒服的事情,我们又再次拥抱。
我不是说关于做爱的那一部分,而是与她相处她总是能有所理解我的感受,让我觉得
真正融入于某个地方,使我感觉到慰藉。
站在公司门口,其实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下班,而现在才又推开大门的几乎是不敢比
主管早走的同仁。
我又看到那个小妹慌慌张张的推开玻璃门走下阶梯,夜晚的风很强,她压着刘海小跑
步的走着,她抬头左右张望着,大约是在找人。
“张怀欣!”远处骑着机车的男人叫着那小妹的名字,我看到他拿着一杯用麦当劳纸
杯装着的热饮,因为下班了小妹看起来似乎很放松,露出了从来没有在上班场合看过的笑
容。
她像小孩子拆礼物似的打开杯盖,热烟捂着她的脸,使她的脸颊红通通的,在一旁她
的男友的了张餐巾纸给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她笑起来却像是听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
话。
那样的笑容是可以融化整个冬天的。
“嘿,我要走了。”我轻轻对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