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腻游戏的大孩子。
她跟这样一个男人上过床。
在许多人眼中,他确实配得上“玩咖”称号。
游刃有余穿梭花丛片叶不沾身,却偏偏有该死的绅士风度。
一再令女人心醉,一再令女人心碎。
男人的态度是恰到好处的进退得宜,幽默、自信、懂得活络气氛带话题。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学校操场。
网络上敲定晚上七点半司令台前面见,她还记得那天他穿的是灰色紧身衣配黑色短裤。
壮硕身材跟照片名实相符,粗犷五官与黑框眼镜,衣服下是嚣张隆起的肌肉。
寒暄一阵,他们各跑各的速度,只在休息时聊天互动。
从如何避免运动伤害,到在网络上约人的经验,他们聊得很广。
她跑了四千五百公尺,他八千。
“好厉害。我没办法跑那么快。”转开宝特瓶,灌了口水,她称赞。
“我体力很好。”他神色暧昧,语带双关。
“哈。是喔。”她挑眉,不以为然。
男人视之为挑衅:“不然试试?”
“好啊。”耸肩,迎战。
有何不可?看谁更胜一筹。她不会输。
开始在网络上约人刚满两个月,这段时间她不断探索、也不断约人。
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一味地渴求体温。
像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对玩具爱不释手不肯放。
男人身材与性格是她欣赏的类型,大餐送上门,岂有不吃的道理?
来到旅馆休息,两小时五百五十,不算贵,她与男人平分费用。
大部分和她约的人会对她的坚持感到惊讶。
可他不,“我看过妳的自我介绍,一人一半吧。”
如此便可各不相欠,没有谁吃亏或者占便宜。她勾起嘴角。
进入房间,男人坐在床沿,“妳先洗吧。”
应了声好,她踏进浴室,把自己由内而外洗得干净,去除运动带来的黏腻。
接着换男人盥洗,当他步出浴室时,只在下身围条浴巾,任诱人身材尽情展现。
“哟,不错嘛。”她调侃。
“当然。”他走向床舖,像头昂首阔步的雄狮,自信神态为个人魅力加分。
率先由她出击,狮群中负责狩猎的是雌狮,此刻他是雄狮亦为猎物。
双腿岔开,跪于他之上,“你知道吗?通常都是由我开场。”
“为什么?”他抚上她的大腿。
“我喜欢征服男人。”
语毕,她俯身轻轻囓咬男人褐色乳珠,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住另一边乳头。
慵懒地半瞇上眼,他享受她的主动。
“口交吗?”以手握住下身挺立,男人向她示意渴望。
“不,那让我有在下位者的感觉。”口交一向是她不喜的床上项目。
她很难搞,不口交、颜射与乳交,举凡让她有下位者感觉的动作,都会尽量避免。
男人倒也不勉强,开始用手指攻击她的花蕊,逗弄几下便泛滥成灾。
“水好多。”他惊讶于她潮湿得如此迅速。
从他的胸膛抬头,她自豪:“容易湿算优点吧?”
“换你在上面。”翻身,她跟男人交换位置。
不负所望,男人将她挑逗得止不住喘息。
插入手指,先是一根,等待适应后再放一根,他的动作温柔不粗鲁。
“进来……”她将下半身挺起。
他用力挺身,把肉刃送进她的最深处,开始律动。
不晓得换了几个姿势,他在上或她在上,总之她的潮水濡湿一大片床单。
在他喷发之前,她已抵达两次顶点,快乐如经历小死亡般不能自已。
“抱紧我,要很用力很用力那种。”结束后凝视男人的眼,她要求。
最好痛到能够确认自己真实的存在。
男人没多问,如她所愿给了一个简直要拧碎骨头那种力道的拥抱。
躺在男人胸膛,被搂着的感觉很是陌生,但并不坏。
约过不少人,许多时候是她搂着对方,她惯习于担任保护者的角色。
“欸,你知道吗,一般都是我抱男生。”抬起头,她望向他。
“疯子。睡吧,还有一小时。”男人并不惊讶,只是把她抱得更紧点。
“唔。”咕哝一声,她蹭蹭男人右边胸肌,与他共同进入梦乡。
自首次见面后,她与男人往后的每一次会面都不再有房间行程。
如同一般朋友那样。
打球、跑步、或者健身,有时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她猜想男人有更理想的对象,但与她无关。
性之于她是满足心理需求的载体,她可以找到很多愿意跟她上床的人,只要她想。
可这男人只有一个,这般独特,与众不凡。
人与人之间关系随时在变动,一开始的定位并非往后互动模式的绝对依据。
男人很爱出口成脏,偏偏粗俗言语掩盖不了他的学识渊博与君子风度。
她最常听到他的语助词,“干!”十句话里总有一句会是这样的。
懂得多,说得少,暧暧内含光,用痞子形象掩盖内心。
扑朔迷离,不认真看,便会把他定型成没内涵的粗人。
有点大男人,又像顽皮的小男孩,教人怎么也不忍责备他。
他的绅士风度落实在与人相交的细节里,不刻意不浮夸不邀功,着实讨人喜欢。
告别前他会陪着一起等车,说自己不赶时间;
用餐时会帮忙拿餐具,并在聊天时注视对方,让人感觉自己是被重视的;
步行于路上时,会自动走在外侧车多那边。
这样一个贴心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喜欢?
十多年前当男人正值年少,受过很重的伤,自此他再也不相信爱情。
穿梭花丛,游戏人间,却仍真心对待每个人。
是的,真心。
男人从来不骗人,不为维护自身形象说谎。
跟多少女人上过床、丰富的经验,他不隐瞒,甚至自豪。
他的自豪确实带了点炫耀意味,但不过分,对于分寸的掌握他得心应手。
很多女人心甘情愿把真心双手捧上,碎得满地还得自己捡。
因为本来就未曾承诺,凭什么他得为此负责?
他不玩心,坦荡荡得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像陈奕迅的裙下之臣,他用心对待每个女人,只是不愿驻足,谁说他没真心?
只能用聪明形容,用狡猾或者语带酸讽的称赞,对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有失公允的评断。
她也会和男人分享自身经验,譬如最近遇到怎样的对象,发生什么趣事。
偶尔她觉得自己看得到男人匿藏在外表之下的内心世界。
或者男人根本没有特意隐藏。
她有时在有所感触时,询问男人的想法。
“为什么网络上认识的朋友,能够长久维持得很少?”她开口。
对于缘分起灭的看淡,始终是她学不会的一门功课。
“因为得到太过容易,所以不珍惜。”她始终记得他的回答还有眼神。
如此沧桑,如此平淡。
如此令人心疼。
可惜终究她不是能走入他内心世界的人。
只能隔着一道透明玻璃近观,却进入无法。
他已经把入口封闭了。
“你不怕晕船?没晕过?”热炒店内,她将筷子伸向炒山猪肉,问。
“同时很多条,就不会晕。”
男人把打好的饭放她桌前,坐下,夹了一口水煮牛肉塞进嘴里。
“呵,这也是我前一段时间采取的方式。”垂眸,她自嘲地哼了一声。
自认无法像男人自在优游于每段关系里,她还是相信真心,只是不大敢放了。
她只能分散注意力,不把焦点聚集在某个人身上,太容易沉醉太容易痛。
期望愈高,失落愈重。
这是真理。
“干,学我?”男人撬开台湾啤酒的瓶盖。
“我觉得最近又有点晕,呵。我蛮喜欢那个人,跟他约很能满足心理需求。”
对嘴灌了一口,“之前那个?”他问。
“不同。总之这段时间里,我想好好对他吧,虽然我们不会在一起。”
男人不说话,只用鼻腔应了一声嗯。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小朋友,很沧桑,可是很天真。”她笑看向男人。
长了她十几岁的大孩子。
“干,妳才天真咧,让自己一直晕船。学不会喔?”他翻了个白眼,反击。
“你怕,所以才踏那么多条。”她倒了一杯啤酒,金黄色汁液不断冒出气泡。
男人白眼快翻到后脑勺了:“废话,不用妳说,我自己也知道。妳醉了喔?”
不知为何,她感觉很快乐,或许是酒精效用,“哈,你根本没在藏啊,很明显。”
“乖乖。”她继续说。
她知道男人并不需要安慰,只是她仍不免心疼。
他的内心是她无法深入的世界,只能用无关痛痒的言语表达她希望传达的感受。
“乖妳个头。妳才乖咧。跟我相处的时候要说干。干!”
骂咧咧的同时,他为她斟满玻璃杯。
“乖啦。”她罔顾男人的不屑,有部分原因是他微愠的表情很有趣。
“干杯,敬性伴侣。”不愿再多争辩,他朝她举杯。
“干杯。”敬这三十几岁的可爱大男孩。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乘着月色,她向男人告别,举步向家的方向迈进。
男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玩咖,只要对方也玩得起,绝对是精彩万分。
烂咖跟玩咖有很大的分野,玩咖玩人不玩心;
烂咖玩的是真心,以绝情交换。
玩咖遇上玩咖,棋逢敌手,干柴烈火;
纯真小白兔遇上玩咖,流水落花,只能将苦涩往肚里吞,然后痛著成长。
他有他的课题,那不是她有能力插手的,所能做的,只有祝福。
祝福男人打从心底快乐,祝福与男人打交道的女子不要伤得太重太痛。
她也有自己的功课,人生呐。
痛过伤过,哭着笑着,在跌跌撞撞中终究会逐渐长大的吧。
……
小记:
书写时感觉这篇较偏向用对话描述,跟上篇方式不大一样。
经历的疤痕与伤痛,终将结成丰硕甜美果实。化蛹成蝶。
情节不一定真,但感触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