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的四张喜帖,我尴尬得苦笑。
虽然还不至于会被红包炸死,但最近几个月收到的帖子可以说是遍地开花。
这些还不是重点,这四张都来自我的前女友们,这是何等的尴尬。
虽然我不至于会觉得她们要骗我的红包钱,
但是就是这么巧合的前前前前任和前前前任和前前任和前任都在这个月发给我喜帖。
这是个什么喜事月分啊我说。
我打了通电话,把高中死党闳齐叫了出来。
就在我中午吃饭时一边啃著排骨便当,一边对着他说这件事情。
“也就是你的前女友们,都在这个月结婚?”
“对啊,有够靠北的。”我一边嚼著饭。
“不是吧,这样你这个月每天都在吃喜宴。”
“我发现你更靠北。”我用筷子戳了他的排骨。
“妈的,高中到现在少说12年,我最好不懂你。”
“我最好交那么多!”
“来喔我帮你算算,从高中开始,一年级是我们班的纪洛宁,然后接下来的是隔壁班的吴
催催,这个我印象深刻啦名字这么白痴的也只有一个,然后是七班的,那个叫啥...”
“吃饭啦,算个屁。”
“所以是哪几个?”
“上个月是杨若涵跟陈筱彧,然后上上个月是纪洛宁跟吴催催,这个月来的四张就是...
”
“其实你讲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啦。”
“那你问屁?”
“杨若涵是有D奶24腰那个?陈筱彧是网拍美少女票选第三那个?”
“干你只记得这个,变态喔?”
“这样不是简单好记?”
“你太糟糕,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在我们都吃完午餐来根饭后菸的时候,嘴痒的闳齐果然又开了嘴。
“为什么你的前女友都结婚,然后你现在这样?”
“关你屁事。”
“我说你,不觉得很空虚嘛?”
“是有那么一点。”我承认。
“我说你还是别玩了,早点收心吧,都这个年纪了。”
“你妈啦,我才28好嘛,而且我现在感情稳定。”
“我觉得你该思考你为什么会这样一直分手。”
“现在要当爱情专家就对了,然后你诅咒我分手?”
“没啊,不然我觉得你可以出柜啊,至少我同志朋友都满哈你的,不要找我就好,我爱女
人。”
我把他揍了一顿,就在7-11前面,都几岁人了还不觉得丢脸,不是我想说。
“你要不要去问一下你的前女友们,这样会比较好。”
“问你老师,干。”我又多补了一脚。
-
回到办公桌前我又看着那四张喜帖发愣。
老实说参加了几场婚礼,特别是前女友的那种炫耀自己很幸福的婚礼,
我真的大大的感到孤单。
我承认我的确以前爱玩,但每次遇到自己真正爱的对象的时候,后果不是被劈腿就是吵到
不可开交。
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毛病让我变成现在这样子,也许是以前玩太多现在报应在身上,
又或许是因为太爱了失去重心,这我也没有答案,毕竟我不是被自己爱的人。
下班的时候手机响起,欣怡打了电话给我说要加班。
作为一个称职的男友当然是嘘寒问暖一下,虽然换来的是冷冰冰的先忙。
回到家中看着打包好的行李箱,就在明天即将庆祝和欣怡一周年要搬去公司附近的公寓,
终于可以不用窝在小小的套房,我真的感到开心,至少是一步一步的趋于稳定。
虽然房租的80%是我要付,但我觉得为了她其实也无所谓。
毕竟当初在一起时就有说好以后的规划,这也没有什么好争论的。
就在我躺在床上等著欣怡回家的时,欣怡打了电话给我,
内容很简短,大意是我们不适合,分手吧。
于是我对着墙上的电视发呆,思考着刚刚几秒钟前欣怡说的话,
接着看着满地打包的行李,和桌上刚微波好的焗烤意大利面,
最后对着手机“喂?”的一声,
妈的,我失恋了。
-
我坐在办公桌前,还是发愣的看着喜帖。
这几天失恋的关系我胡子没刮脸也没洗干净,大概去路边摆个碗还有人会投钱。
我用手捏捏了眼头,接着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在杨若涵的名字上点了一下。
“喂?裕唯?”
“呃,若涵,在忙吗?”
“刚度蜜月回来,上个月婚礼你不是有来?你忘了吗?”
“呃,没事,我只是想找人聊天。”
“哈哈,你以为同一招我会上当嘛?我都结婚了拜托一下。”
挂,
断。
这样好像不是办法,而且我完全没有要讨拍的意思,更不可能要找人妻睡觉找温暖,
犯法的。
我按了一下通讯录,接着拨著另外一只手机,
在响了几声之后直接进入语音信箱,好样的,吴催催,妳真她妈的人如其名。
我百无办法,只好打给最接近的前前任女友,不过严格的说几天前她变成了前前前任。
“呃,莉雅,在忙吗?”
“我是她老公,她现在在试婚纱喔,有急事要不要留个讯息我帮你传达?”
“不用了,谢谢。”
干。
现在全世界的女人都结婚去就对了?
百般无奈之下我又拿起电话打给了闳齐。
“死了没?”
“靠北喔,在上班啦。”
“我知道啦,欸我分手了。”
“好啦晚上喝一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被说分手。”
“很意外嘛?”
“靠北,是我欸。”
“阿又怎样,谁不会被提分手啦,主管来了我挂掰掰。”
“......”我看着发亮的手机萤幕内心有种空虚的感觉。
我看着桌上的喜帖,接着一扫,全都进了垃圾桶。
我闭上眼睛,打算不去回想我所面临的寂寞,但是这椅子好像愈坐愈冷。
-
我签上林裕唯三个大字还特别选在新郎的胯下,
很抱歉虽然我二八了但内心还像个小孩。
我没有去位置上直接坐好,而是走到楼上的新娘化妆间,
我敲了门之后推开,看见梳妆整齐的新娘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到我。
我有点尴尬的笑着,用眼神示意想说点话。
新娘也很善解人意的把新祕和伴娘都赶了出去,留下我跟她一个人。
严格得说,她是我前前前前任女友,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她说她找到更好的男人。
大概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我想。
“裕唯,我以为你不会来。”她没有对着我说话,还是照着镜子。
“我也这样以为。”
“你现在还好嘛?”
“还可以。妳过得还好吗?”这是个客气的谎言。
“都要结婚了你说呢?”她转头对着我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好像我爱的人都会这样离我远去。”
“都几年了还是忘不掉吗?”
“不,不只是妳,还有很多人。”
“其实,他没有比较好。”
“妳说妳老公?”
“对。讲老实话,他赢过你的就只有安全感。”
“大小跟技巧呢?”
“不可以调戏新娘子。”她笑了出来。
“又甯,看到妳很幸福,那就好了。”我起身,看见她的欲言又止。
“也许我在夜半的时后的确会想到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总像是会在下一秒消失。”
“没有女孩会喜欢漂浮不定的爱情,就算你自认你自己很爱她。”
我点了点头,俯身对着她的额头一吻。
“祝妳幸福。”
“你也是。”
我不知道她眼角的泪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没有坐到我应该坐的位置上。
只是在餐厅门口点着菸,好像煞有其事的深呼吸。
和看着地板上那挤滴浅浅的水痕。
-
这一次我的名字签的工工整整,就像是当年我在书法比赛上写的那柳公体。
签在最显眼的位置只是想着她以后离婚的时后拿着这张签到布不知道作何感想。
我知道我嘴巴很坏,但我其实心地善良,真的。
因为婚礼的前一天她老公跑去参加单身趴,彻夜未归,身为妇女的解忧良药当然意不容辞
的跑去旅馆在她即将新婚的前一天上了最后一次床。
因为我很有个性的忘记带了保险套所以她的小孩有50%机率是我的,
也许更低也说不定。
这听起来很糟糕,很绿,很像八点档。
她是我前前前女友,是我觉得最不可能结婚的那一个。
我以为未来会是我跟她坐在摇椅上一起回忆青春岁月,然后在火炉熄灭后在躺椅上睡着。
没想到她就这样说嫁就嫁了,就跟她当初要离开我的时候一样,一整个毫无预警。
“没想到最不可能结婚的人居然结婚了。”她躺在我的怀里,我这样对她说的。
“我也没有想过,我一直以为会跟你躺在摇椅上回忆过往啊。”
“没关系,妳以后的小孩会有两个爸爸。”
“我有准时吃避孕药齁。”
“妳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
“单纯觉得跟你不会有未来。”
“为什么?”
“因为你感觉就不像要负责。”
“冤枉喔,我对妳很真心。”
“我不知道,就感觉,你少了一种安定的感觉吧。”
“又是安定感。”
“别的女人也有说喔。”
“对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至少不要现在这样吧,想到谁就跑去跟她上床,虽然你的脸真的很作弊没错。”
“妳最好有资格讲我喔。”
“结婚后就不会了啦。”
“摁。”接着我们陷入沉默,就像是在回忆以往相处的时光。
“不得不说,跟你在一起很幸福。”她开了口。
“那怎么会想离开?”
“太幸福了吧。”
我起身,穿好了衣服,接着没有多说话,只留了一句“翁家平祝妳幸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起来是好事结果是坏事的言论只会让心情更糟糕。
我好像连续被发了两张好人卡那感觉。
-
我没有签名,只留了红包袋,里面是九千九百九十九。
9999,这是我给她的祝福。
她是我前前任女朋友,也是我最不想回想的一位。
我不知道为什么,准确的说我就是知道为什么,所以选择了一个低调祝福的态度。
我没有坐在所谓的朋友桌,这听起来像是在讽刺一样。
所以我选择拿着相机,假装自己是个摄影师,纪录着她此生最美丽的时光。
虽然我自私的认为她在我身边才是最美丽的时刻。
在最后送走宾客后,我拿着照相机遮著半张脸,对着新郎新娘笑着说
“不如你们俩来张合照吧?”
在照完相之后我知道新娘发现了我,她有点讶异。
我只是低头拿了颗喜糖,接着说了声“莉雅,祝妳幸福。”就离开了。
我听见她细声的说了谢谢,而我却更加心酸。
那颗喜糖,我还记得那有点酸酸的,就好像我的心情一样。
她是我最和平分手的人,却是最舍不得的人。
那天她用她所能最激烈的方式求我回来,就是传了讯息说“回来,拜托。”。
我点开之后不断的哭泣,她从来不曾说过拜托,任何人,没错,任何人。
在践踏完她的尊严之后我还是选择离开,不是我不爱她,是因为爱她爱到失去自我。
听起来挺荒谬的,我知道。
但总是会有一次你会失心疯到爱上一个人死而无憾,
却又在不得不分离时痛苦的最真实。
我将喜糖吐在路边的水沟上,接着蹲在路边点起了刚刚拿的香菸。
我没有抽,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它。
等到烧到手指的时候我才弹开,却不觉得痛。
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我不知道。
好像该有个答案,却又没有答案。
-
我打给闳齐,电话还没嘟嘟声就被接了起来。
“你跑哪啦?这几周的假日都没看到你。连平日都不找我吃饭了?”
“我跑了三摊了,可以说一无所获。”
“你说婚礼喔?”
“靠北,我还跟一个新娘子上床。”
“卖豪洨啦。”
“真的啦。”我耸了肩,虽然我知道他看不到。
“你看吧,这就是为什么你无法稳定的交往。”
“哩公杀小?”
“这样爱玩这样爱睡,最好有女人会相信你。”
“可是交往的时候我很乖,连出去都没有,更不用说那些女人都说我很好,在我身边很
幸福,只是缺乏安定感。”
“这我不了解,因为我没有跟你交往过。”
“靠北啦,安定感哪里买?”
“你去康是美,店员就会给你苏菲或好自在。”
“不要打嘴砲啦干。”我笑了出来。
“你不是还有一摊,去看看啊,去完再说。”
“喔,跟你讲话真得很没营养。”
“彼此彼此。”
-
在我犹豫要签名签在哪边的时候,闳齐在我背后对我拍肩。
“靠腰喔,来干嘛?”
他拿出怀里的帖子要我看,我才会意过来。
“她今天好像真的都邀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是说...”
“摁...”
“那怎么办...”
“挫哩但...”
我和闳齐肩并肩的走到所谓的同学桌,然后看到很没意外的杨若涵正对着我,然后她的左
边是隔壁班的吴催催,右边是刚结婚的又甯。
然后我左手边的是闳齐,右手边的则是...洪莉雅...?
重点是除了我和闳齐,每个人都带了老公,这三小?
“你是不是得罪她很多?”闳齐用脚踩了我,然后用着只有我能懂的语气对我说话。
“你说哪个啦,新娘子还是在座的各位?干。”我跟他眉来眼去的。
“是她把你的通讯录调查得很清楚,还是你很爱跟他的姐妹有一腿?”
“我不知道啦。”我呵呵了几声准备借口去上厕所脱身,却被闳齐抓住。
“现在是考验的大好时机啊。”
“考验个屁,干。”还好有没有翁家平,不然情况会更复杂。
“你可以仔细观察她们的老公啊!”
“这有什么意义?”
“看一下你娶不到的女人是怎样的男人娶到的。”
“好像有道理欸。”
“没在唬的啦,坐好。”
于是我打消离开的念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观察。
一直到新娘进场,接着敬酒的时候她一脸狡黠的看着我,我都很克制,
没想到在离场的时候拿了跟喜菸跑出去外面抽的时候就这样泪崩了。
一个毫无意外的,却又控制不住的泪崩。
闳齐拍了我的肩膀,虽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哭什么。
“爱跟未来是不一样的。”他淡淡的说著。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每次都想要努力珍惜,却又屡屡把愿望弄得更遥不可及。”
“我也想要一个能有走上未来的人。”
“做你自己吧。”闳齐说。
“不要太限制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样就有未来?”我问。
闳齐耸了肩,没有表示意见。
-
“欣怡,妳在忙嘛?”我喘了口气,我以为电话不会被接起。
“没有。”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的聊聊。”
“那为什么我当初想聊的时候你却连话都不说?”
“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没想这么多。”
“所以现在失去了就开始怀念我的好?还是怀念我身体的好?”
“这个月我去参加了几场婚礼。”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不足的,都在这些日子找答案。”
“我很努力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错。”
“也在想我到底缺少什么可以让人相信能够到以后。”
“我知道以前的我很爱玩,但我对妳很认真很认真那种。”
“如果我有什么做不好的,可以告诉我,让我继续努力去做。”
她沉默,大概三分钟这么久。
“你说很多,我只问你一句。”
“你爱上我,是因为寂寞,还是爱上我这个人。”
说完,她挂上电话,而我还是愣在那里,看着墙上的电视,看着偌大的客厅,
看着本来应该有两个人要睡的双人床,看着本来应该有幸福晚餐的厨房。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在电视的到影上,我看见两行泪在我的脸颊上。
我以为我不会哭的,我以为我参透了什么,
却好像又失去了很多不知名的情绪。
滴答,滴答。
-
看着幸福婚礼的我,很寂寞,所以回来找欣怡,想复合。
看完幸福婚礼的我,体会到我缺少什么,于是想复合,
让我能够好好的去做好我应该做到的。
哪个,
是我?
-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若涵。
“为什么会想嫁给妳老公?”
“因为我爱他啊废话。”
滴答,滴答。
-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纪洛宁。
“当初为什么想结婚?”
“因为觉得时候到了,而且我爱他。”
滴答,滴答。
-
我按下程又甯的号码,还存在记忆深处。
“你爱他嘛?”
“没有爱你那么多,但也够了。”
滴答,滴答。
-
我颤抖的按著家平的号码。
“我想要真正安定的生活,不要像现在这样了。”
“你爱她吗?”
滴答,滴答。
-
我是哭着对着手机说的。
“莉雅,要怎么知道我爱一个人,不是厌烦寂寞。”
“闭起眼睛,看你是想要人陪,还是想要陪一个人。”
滴答,滴答。
-
闭眼,睁开。
墙上的时钟还是不停的运转,分针绕了一圈回到原点,但时针却头也不回的往前。
滴答,滴答。
我轻轻的按下手机萤幕,接着对着暗下又亮起的手机萤幕,淡淡的说著:
“现在,我想陪妳。”
-
“闭起眼睛,看你是想要人陪,还是想要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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