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周之间 、或者两周,家里散了。
奶奶突发中风,直接失去好多记忆。
到我陪她去核磁共振那天还好好的。只是感觉挽着她的时候她好虚弱,瘦得见骨。
一直按捺着眼泪不要流下,扶着她前行。
在这之前我大发作了一次,茶饭不思、无法工作、连解便溺这种基础的维生事务也倦怠,
成日卧床。
好不容易康复,奶奶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言语也模糊。
照了核磁共振,正在中风当中,二度中风。
紧急送了急诊,住院观察。
我想去陪伴奶奶,但亲戚很贴心的要我先稳住工作,于是请了看护。
奶奶住院了一星期,自从找回这段亲情以后第一次与奶奶分别那么久。每天经过她房间都
好想她。
而后得知消息:奶奶谁也不认得了,不管姑姑或是哥哥,只隐约说得出,孙女带她来医院
。
亲戚讨论的结果,送奶奶进安养院。9号出院直接送了,我来不及见奶奶,要等这周末。
然后啊,我们家要散了。维持房租的款项要挪去安养机构的缺口,我们余下的人要各自搬
走。
我陷入恐惧,我真的能自理吗?最近反复复发让我怀疑。
但我必须能够自理。
比我脆弱的亲人是不会等我的。
不论是奶奶、心脏衰竭的爸爸、还是即将住院的妈妈。
我病著的同时,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一直流逝。
上帝给人的时间是相同的,时序却不同。
而我感觉苦涩的时程似乎延续著,最终会走向遗憾。
但就像罗智成诗里说的那样:“所有遗憾,原本都有甜美的来历。”
痛是痛,但也证明这段联结深烙我生命,或将成为若干时日以后不断反刍赖以维生的记忆
。
我去求了四面佛,奶奶长命百岁。盖筊。
眼泪很崩溃。
我再求,让她平安颐养天年。圣筊。
神明终究是温柔的,偏偏温柔是这世间最不可触的柔软。
那么柔软,却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是什么也没发生。
亲戚们的淡然仿佛一切在他们的时序上。只有我仓皇失措,因为我病著这几年始终愧疚。
我不孝,让奶奶牵挂我十年。
我不孝,让爸爸要用拖延生病相逼,不让我走绝路。
我不孝,要母亲ㄧ个人生全盘皆输的人不断恳求哥哥善待我。
重郁爆发的这六年,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