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骨刺手术住院。第二天练习走路时,我跟在背后,看见手术服敞开的背部,他肩胛的
皮肤因为松弛以及肌肉用力皱缩在一起。
再看到他花白的胡渣......顿时感到:他真的老了。
那个玩世不恭、抛家弃子,却又尚存善念,回来家中的父亲。
那个曾经家暴,让我第一次报警是向警方求助的父亲。
那个长年无业,让我度过捡拾市场剩菜童年的父亲。
那个我九岁时就与母亲离婚的父亲。
那个再相逢是我大学二年级,隔着马路,感觉陌生又熟悉的父亲。
那个我不知道是不是抱持补偿心理,在重逢后,但凡有一天零花都塞给我的父亲。
因为我爱喝手摇杯,一天一杯喂到我变胖崩溃的父亲。
那个在我自杀未遂后,明明可以趁早开刀,却坚持不就医,要我活着带他去看医生、慢慢
拖延时间的父亲。
他真的老了。
心酸的感觉是服用抗忧郁药与镇定剂后少有的情绪,今天却格外翻涌。
我不堪的童年、狼狈的青年、到现在忧郁缠身,即将迈入一无所成的中年。
我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在思索他爱不爱我,却只用一秒的时间认清自己的牵挂。
也许这就是血缘,是血脉相连的证据。
心里怕得慌。父母已然年迈,我却还是一无所成、让人担心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