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都想妳,我人生第一个失去的挚友。
北一女的制服是不是太沉重?无论当年世人怎么揣测妳的坠楼,
我知道真相不是那样的。
总之我从此忘不医院的冰冷、药水味、哭泣声与妳失去灵魂光泽的眼神,
每次走进医院,妳和那段回忆都陪着我,屡屡地刮落一些生命气息,像是餽赠,
将一部分的自己留在那里,陪妳。
不曾梦见妳这件事让我心安,私自地认为妳去了更好的地方,于是对这人间在无留恋,
然后忽略身边的人不断尝试告诉我的“妳变了一个人!”
那是第一次,
人们尝试提醒我,我有多么不擅长面对离别,那次我选择将自己封闭在安全的空间里,
不在乎拥有也就不会失去,开始依赖书写,对妳书写却装成写给某人。
后来我不哭,不再在任何逝去朋友的丧礼上哭,直到几年前,我又失去,
某一种相似的情节被唤起,才意识到自己从未处理灵魂里的某一个破口,
从未好好练习告别,与妳与回忆和所有的鬼魂生活在一起。
沉重对我而言是这样的,我带着妳们没有走完的人生慢慢变老,
因为那些曾经应该是属于我的死亡,于是知道没有抱怨的权利,幼稚地愤怒著,
但再也没有人明白,属于我处理伤痕的方式里的那些不受控制的成分,
都代表什么。
记忆有好有坏,当想念没有边界,妳们和妳们带给我的一切是好是坏,
也就不重要了,
反正都是我永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