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条黑暗潮湿的楼梯，地下室灯光昏暗而充满著潮溼与铁锈的味道。
一个一个用来挂住牲畜的铁钩悬著，冰冷而斑驳的不锈钢铁架横在那里，血水不
断地从那座平台流出。
那家伙哼著歌，不曾间断地。将一颗心脏挂在离她最近的铁钩上，接着取下肺脏
和肝脏，夸张模仿魔术师从高帽子里拉出彩带般地扯出肠子，接着充满缺口与锈
蚀的菜刀落下，断骨的声音之后，我听见有着胎记的左手臂应声重重掉落地面的
声响。
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转过身来，用那双跟我一模一样病态的蓝眼睛看着我，露出脸部线条惯性往左
倾斜的笑容；我忘记了有多久不曾这样凝视自己，妳，我的朋友，Miss S。
why not？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重新拼回妳？
忽然想起大学实验室里，那只被用来练习脊髓穿刺的动物被我伏在解剖台上的触
感，整个系上的天资娇女都集中在这一组，第一时间没有人想要先动手，我成了
第一个没血没泪的异类。无论多少年过去，还是没有忘记那根长针从颈椎的第一
段插入，穿入延脑后，当麻药退去呈现呆滞而植物状态的牠，失去了生命的眼神
；脑死后，活着让一把一把手术刀切开身躯，只为让初阶白袍候选人看看活体心
脏系统的运作。
我不也是吗？亲爱的，被切开了一次又一次，被掏空又填充接着缝合了一次又一
次，反复著。
亲爱的，最伤人的是，妳怎么样也拼不回我。
得适度地接受每一个妳或我不断地离开、流逝，
然后不再。
我不想在梦见自己杀害自己的梦了，没办法再承受病态与嗜血以旁观他人痛楚不
以为意的自己，伤害那个脆弱而对世界充满怜悯和爱的自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怎么样都得杀掉一个自己？尽管那都是我，无论被评价予黑的或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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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黑暗时最糟糕的状态，是在别人的黑夜醒来，并且被永远都在重复的噩梦侵
扰。醒来，我的病床前挂著一串佛珠，这种东西时常让我觉得自己也许体内有怪
邪需要驱离，又或者我本身就是应该被赶出这个世界的生灵；当然，另一部分的
我也还是有力气相信，那是谁的善意、单纯的只是某个人对我的不舍与关心。
被黑暗侵蚀的灵魂，会以无法被想像的方式伤人，让爱比死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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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转出那样一个又一个牛角尖，这世界就会多一个，机车、不管他人死活、
势利眼、不再愿意对他人释出善意的有钱人，相信着
“别人的死活与感受干我屁事！”
我即将要相信，
也许那是我这一辈子的功课，只要做到，就可以交差，不用继续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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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要吗？
我从没有停止对世界问过这个问题，虽然多数时刻我只是沉默著没替自己说过任何
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