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主护来关心病人状态,很快地就观察到我喜欢心理学,聊了一下、给她看我画的兔兔,她惊讶的笑容绽开说好疗愈。虽然头有些晕、体温偏高,但心情舒爽。
主护说,我可以多去鼓励其他病友。这里许多病友都是自杀进来的,神奇的是,大家却会互相劝阻彼此自杀不好、别想不开。或许同样生病的我们,都将彼此的生命看得高贵,也可能是某种自我勉励之情吧。
“你是闪亮而值得活下去的。”
下午去西区阳台晒(?)太阳。远处有山,云影如常,阴似将下雨;阳台与一楼大门对着同方向,景色与我每次回诊完踏出医院之所见相同,我真的如被自然包围、沐浴著,风的清爽穿透了我的皮肤,传递到身体各处。花莲于我是个正确选择。
我无法想像那些座落于都市的精神病院,要让患者“看”些什么?高楼丛林?汽车海洋?更别提那白雾茫茫、微粒悬浮的空气,不仅让人全身过敏,还对整个人生都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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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完陈茻《地表最强国文课本》的桃花源记。
前几日觉得这里是精神病患的方舟,今天想或许桃花源更为贴切。虽然这里是刻意造成的,但它成了避难所,亦是监狱,亦是自由之地。病友们在这里抒发自己想大叫、嘶吼、撞墙的欲望,这并不特别肮脏或糟糕,但外处无法给予。
如果撕掉日历、拿走时钟,这里便会自行生长出时间,与时代。与外界的联系即此,脆弱不堪。倘若历史学者来研究精神病院,这里将会如何被书写?
在我们的异世界中,一成不变的无聊生活能成为一百部好莱坞电影;不断地有人想追寻,也许是《楚门的世界》的猎奇。
期待看见的精神病院史记是无人可知晓的秘密。等到出院那日,我也只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