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诚实地说:这篇在10/1发表在 Self-Healing 自我成长与疗愈版过,
因为想要在灵魂呢喃有一个塔位,收录我跟自己忧郁相处的新路历程,
而这也是我真实的忧郁状态之一,所以再发表一次。如不符板规请告知
会立即删除。
很多时候我并不知道怎么跟忧郁相处,知道自己有能力拯救别人这件事,
让我一次又一次从无边的绝望里走回阳光。
你被阳光灼伤过吗?我有,然后也无能为力地把这个伤痕分享给了身边最
亲爱的亲友,要不是那么亲密,便无从由交织完美的伪装里,看见我长满
尖刺的模样。
我知道,在多数世人眼中的自己,不全然是我,这样的自觉,也带来困扰。
在世人面前,我可以想见自己是被神眷顾的对象,如果这世界真有神,祂
让我彰显在大众面前的形象,是一个从各方面看都独特的个体。
长得不好不坏,东方脸孔搭著一双蓝眼珠,生命不特别顺利但也不至于迂
回,出生在一个藏着古老恩怨但生活不致于匮乏的大家庭里,比别人都幸
运地,能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也能任性地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比起
同一个世代的多数人而言,我能拥有的自由度总是被羡慕著。
没有人知道,这个自由背后需要多少勇气,经历多少沉重。
所有的自由与毫无顾忌,从二十几岁的某一天,从日尽开始,将我的注意
力从迎向美好人生,转向怎么过完人生;医生对我宣判了一个死期。
于是漫漫而从不终止的治疗过程,我终于得来这样幸运,自由。
自由,永远从不自由生出,从不自由里争取,恐怕是人类历史里永远不变
的过程。我的不自由,源于身边亲爱的人们对于我面临的死亡的恐惧,恐
惧的不是我,是他们;我的心路历程,在这数十年来,直到最近,才有了
惶恐这样的情绪,在年轻的岁月里,我握在手中、梗在心里的,只有愤怒
、疑问、愤恨和解脱感。
后来才知道恐惧死亡,对我而言原来得是源于对自己的人生开始拥有期待
,而不是因为未知。
生命超越了医生判定的死期之后,生理的痛苦并未消失,但以医疗诊治上
开始将我定义为“康复”状态,自己也偶而会有一种也许会长生不老的错
觉,莫名的。
于是对于生命,生出了另一种矛盾而对向的害怕,害怕自己要继续活着承
受痛苦,看不到尽头;对人生的期待抵销不了承受痛苦的绝望,于是加成
为巨大的黑洞,不断回荡着声响,反复问著: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许多次,忘了该怎么去陈述自己与这场人生与世界的关联,没有眼泪也没
有笑容,只是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疲惫,缺乏各种生活的动力,找不到任何
理由说服自己持续心跳一定会发生有趣的事;并未失去理智、也没有被神
鬼侵扰,我就是很清楚自己正控制不住脑子里不断在发生的负面思惟。
后来我怕造成别人的困扰,于是留下各种言论预防有一天,我没能及时将
自己从绝望的棱线上拉回来。
就算没有在最后的时候说服我,而我真的做了让大家伤心的事,
那不是你们的错。
没有人犯错,没有人应该要自责,我只是病了,
而且我知道自己正在生病。
拒绝安慰或者任何言语,因为我无权挑选哪些词汇带我走向哪边,
我的难题是,我也不知道那样的我需要什么?
医生也解答不了,
我挚爱的人们苦苦询问著的“我们能做什么?”
那些叫我看开点、加油、要约我出去叙旧等等的言论
时常让我更厌世。
年轻的时候我常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是知道自己正在发疯;
后来我真的历经了这些,
才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无可控制地觉得自己不需要存在。
所有循环我都找不到解答,
但我想,当我陷入重度忧郁时,就是需要倾听,
或有一处安静不扰之地能安然地抒发自己,
这样而已。
人生,不就是一个这样的历程?
像我,从日记写到书信,从书信写到心情,心情写到黑特,
最后写到这里....
写到不曾违规却无处可去的时候,我有权开创或者结束吗?
最近时常这样问自己,自言自语。
当然,我知道人生不是无时无刻都幸运,
这就是人生。
更多时候,及时拯救我的,是别人的求助。忧郁也许正因此推着我成为更好的
人,当我发现,许多陷入死寂黑洞的时刻,唤醒我并转移了我绝望焦点的,是
需要帮助的人们,透过各种天使般的桥梁找寻到我,像是替我搭了一座天梯,
让我倾听到别人的苦痛,知道自己仍有力量帮忙,无论是金钱或者聚集资源,
甚至是提供一个可以倾诉、咨询的空间。
知道我可能可以拯救别人,这件事,让我一次又一次活下来,却也一次又一次
感到比以往更孤单,需要出口,但生命却逐年逐月地不再提供不受扰的环境,
那也是命。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自己可能有能力拯救别人,请不要因为发生任何事失望
,因为,那也不过是因为,我拯救不了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