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边缘─至Banaue ◎何俊穆
谁将山岭踩出绿梯
踩出稻迹,踩出
不证自明的生意
天空以雨回答
一阵葱嫩的细针插满环圆的心
柔软扎下的伤口
掩著四月,古早之前
埋没的披挂着绯红的灵魂
泥土巨大而晕眩
如盐,我们终将被剧痛催黄
垂稻杆上多瞳的眼
看阳光在云后,在风里
喂养等高线底
新生的初啼
哭泣的婴孩
以泥土质问文明
质问美,质问
避孕药及美白乳液
世界究竟是汽车的板金
或长途归乡的旅行
母亲,我能往哪里去?
如果这山
被未曾谋面的外人目为资产
不得丝毫毁伤
甚至,我也归化保育类
让小学课本记载:
“伊富高人,仰农耕,善畜牧,传
统以茅草搭建住居,圆形尖屋顶
为其鲜明标帜,一眼即可辨认,
在高山省的森林里,他们遵循远
祖的方式,不依靠自来水和电力
,过著自给自足的日子,在世界
文明的演化过程中,伊富高族如
瑰丽的珍珠,原始,骄傲且知足。”
母亲,当新时代的电动玩具
变成传说中的神器
父亲仍驼著自己的脊椎
像孤寂的镰刀
将祖谱合盘收割
他的父亲,父亲的父亲
都在春雨里结穗
而我只是其中任何一颗
晒干了的榖粒
母亲,若天空的回答
刚渗过去年刚搭建的铁皮屋顶
为什么门外窥伺的金发陌生人
愿意打着伞千里而来
簷下方晾起的衣服
不晓得何时才能风干
收于何俊穆《幻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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