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
蘸满露水和雾气的窗子
在上面描出远山浅浅的轮廓
森林是深灰的色块
有着尖锐或模糊的边缘
失却树皮上的气孔和枝节
跟丢兽类的足迹，猎径上
折枝和落叶拓出时间
遥测曾经的追猎和排泄
林道的岔路，一条往更上面去
另一条通向满溢的停车场
覆住兽类的爪痕和尿渍
蕈菇的菌丝紧攀住岌岌的枝干
深怕坠落至溪谷，到更远的地方
从上游滚动打磨，学会坚强
下游已经成为圆润的鹅卵
发出淙淙的声音，但孵不出活物
青苔缓缓爬上溪中几颗大石
在日中时候登顶，把石头们
长成比较低矮的森林
试着阻断溪道，无碍的恶作剧
水绕过树，在另一侧汇流
溪与岸的交界模糊，随时溢出
树影映在溪水，溪水漫处
都被渲成洗不掉的、透明的浅绿
在暗暝时染上不见底的浓墨
浓墨后来就洗不掉
用再多的日光，或是
泡过枝干和叶子的溪水
青苔退位，布满铁锈的手爪扰动
搅起泥沙混杂兽类的粪
草木寂然的躯干有蕈类的陪伴
水更浓稠，黏滞坝的跟前
少有波纹，逐渐凝固在时间
表面结出一层油亮的膜
远远看去，误认是空中的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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