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不见人〉
绿色的地方
都是牛的菜
我是一个人来的
低头行走
不去看闪身而过的人
这么高的地方
长著被禁的蕈类
听说神的话筒
会从牛粪里长出来
但唯一的路上
全是下山的车
我来做什么呢？
我来高处
看一座城市没有人的样子
我来高处
玩一些不需连网的手机游戏
经常想到的人
也不用常常见面
山风吹久了
远处的牛也变得小只
他们不太聊天
只是不断地嚼著什么
聊天
就是从同样的语言中
察觉彼此的差异
山上的星星
也不是说真的就那么样地清楚
〈但闻人语响〉
触碰身体的时候
总是想起纯情的自己
在受限的阴影里
总觉得有人就要开门
听着微弱的喘气声
觉得什么都能看见了
有时候想起纯情的自己
就从头看到尾
看同一个人
做一样的事
脚步声来到门外
以为停不了的事
也就停了下来
脚步声离开后
已经是另一件不同的事
我想起实用的段落
都在哪个时间发生
像湿着脚穿进牛仔长裤
像一个感冒的人
在阴暗的房里
擤了几次鼻子
〈反景入深林〉
睡在低处
与比较冷的空气一起
今天也不想拉开窗帘
窗外有的
我都不能直视
省道的僻静路边
有好工人的电话
水泥围墙里面
是铁皮补强的平房
发绿的瓦簷
国道下的洞穴
是任人路过的住所
洞口记日的符号旁
漆著“省也没用”
这路上的人
都已经知道了
毕竟每个下午
阳光都经过这里
抬头看看
有个预防犯罪的监视器
没有什么能打开
也就没有什么能够关上
〈复照青苔上〉
枕头里的棉花
被洗得结块了
你拍打他
想那些棉花均匀些
然而没有什么根据
他晒过太阳
收回来的时候
沾了一点夜晚
你总觉得那也是水气
脚步声靠近
又远离
一个人触碰最多的
多半还是自己
你想的那人
也是一样
脚步声靠近
又远离
有人折返
有人经过
辣椒没了
就去摘一些回来
走到最近的小七
大约二十分钟
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躺着
像是种下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