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还在生活里。
我们不在台阁在莱尔富
我们不在朝廷在文化局
我们不在丹青在拒马前
我们不在书房在男生宿舍
你没有办法在帝宝找到生活
于是你经过宫廷里头找不到古蹟
坐在古蹟上没有古蹟
灵骨塔里没有小倩
国家中没有家国
你说，诗死了。
在这个没有风花雪月的时代
街声寥落的市民大道他说：
“如果问起风花雪月──”
五点半的尖峰
摩顶放踵的人挤压自己
风还在西湖不在文湖
只有超时加班日才能遇见
风在劳工的汗腺也在董事长的冷气房
风不在西湖在疲惫中
只有吊丧的时候才有花。
花在大臣与地主的告别式吊丧
花在某夜立法院里吊丧
花在无人展览馆吊丧
门庭若市的花季在谢幕前吊丧
花在挡路碍事的树上吊丧
也许活着的社会不需要花
如果花死了，也未曾有人为他吊丧
只有年华老去的名妓为花吊丧
一夜塌陷的百年青楼，黄花跟着碎瓦凋零
花在地基上吊丧。
雪不下在城市，诗里不会有雪
雪远在生活里只在有雪的城市
如同周公只走在有梦的土地
过量的木棉能是过敏的雪
那不是雪。
或许月亮还是
通往古典主义的传送门
可是月亮还在生活里
浮沉在工业废气或者高楼
调整角度后睡进薇阁的床
如果找不到朱门
你随时能铺上棉被
睡在北车的冬霜
诗没有死诗在生活里
古老的歌犹在未来的眼睛回荡
悠悠扬扬细数得失的光景
在长安，在边塞，在海南，在四川
在中正庙，在松菸，在工地，在休耕的田
水泥，土地，生计，黎明。
2014.9.30

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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