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努力就有用吗？没用！难道有学历、经历就会成功吗？不会！是‘决定’！决定可
以改变一切！”
　　“看看那些成功人士，天天只要工作两小时，月月出国玩，月收入百万。你们都不觉
得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看那些收入微薄的月薪族，再看看收入百万以上的成功人士。成功与失败间有何不同
？”
虽然演讲人已经口沫横飞、脖子爬满青筋，但我的大脑依然处于百分百的空转；一脸呆滞
、双眼失焦的坐在椅子上。
想想来到这个读书会也已经快十次了，虽然内容千篇一律、大同小异。但在活动内容上却
有着明显的转变。从一开始还很认真的介绍书籍、影印书籍内容分享，一直到现在直接围
成一圈传道、授业、解惑外加愚蠢的团康讨论。我不禁怀疑他们的资金是不是不太够付列
印费了？还是单纯阶段性任务结束？不过我也同样发现似乎已经没有新人了。或许真的是
阶段不同，已经到下个阶段了。最近主旨──决定、改变之类的越来越鲜明。像是世界末
日要来临了，大家一定要下定决心信仰某件事或物一样。
不过，再怎么无聊，为了一睹那网络传说中的神提问──
“先别管ＸＸＸ了，你有听过安丽吗？”
我怎么牺牲我的时间跟精神都值得啊！更别提我每天浪费时间都在跟顾门口的玩游戏。
嗯？我没提过我死都不肯缴那‘酌收五十元’的入场费吗？
我试过打哈哈跳过、直接硬闯不理他、强迫大中天或逮待帮忙付。直到最近两次，他远远
看到我接近活动中心，便会默默地离开座位或是低头看帐单。我非常喜悦于他有所长进，
学到了珍贵的一课──放弃。今天不禁在进来的时候给予了他肯定的眼神。
“神给了你自我意识、判断能力。”逮待哥继续慷慨激昂地阐述神的旨意：“你又拿了这
些天赋做了什么？有正确的使用吗？只有正确使用判断能力去决定走向，才不会辜负神的
好心。”
随着逮待哥那义正严词的讲课，我带着五分睡意跟三分疲倦，不自觉的掉入梦中……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群可爱的小羊住在一个类似动物园类型的农场中，整天过著无知
、无聊的生活，每天只是吃草、睡觉、闲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这群羊当中，有一
只得天独厚的灰羊，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自我判断能力。牠非常骄傲于牠是唯一拥
有判断力的羊，也非常愤怒于其他的羊都是得过且过的无能之辈，牠更愤怒于牠竟然屈居
于这羊圈之中。灰羊每天望着栅栏外面的世界，梦想着美好与自由的生活，不只是吃草、
睡觉。
一天晚上，一名奇怪的黑衣人出现在栅栏旁边，似乎奋力的想解开锁链与大门。所有的羊
不是默默远离大门就是睡觉不理他。但那得天独厚的羊却像是看到了神谕一般，痛哭流涕
起来。牠知道，这天总算来临了。
牠面对着大门，站稳脚步。接着往大门奋力一冲！由于黑衣人已经将大门弄至半开，加上
灰羊奋力一撞。大门赫然打开！整只羊倒在黑衣人的身上。
像是恭贺的铃声，警铃声大作。黑衣人惊恐之余，赶紧将开心、温驯的灰羊抱上推车带走
……
可喜可贺，灰羊实现了梦想，离开了原本的羊圈。过著全身光滑无毛的新铁笼生活，虽然
这个地方实在有够冷、草也不够吃。但灰羊不在乎，反而开心无比。
因为牠成功选择了自由……
“纽塔，”睡梦中被大中天敲醒：“你当业务（我已经放弃解释我的职务不是业务）那么
久，一定看过很多成功人士，你觉得成功人士怎定义呢？”
我还是不确定，怎么会有愚蠢问题在对面的座位上。但我还是回答了：“因人而异吧？但
我个人觉得只要对社会有贡献，辛勤工作就算成功。”
“哈哈，你真的好有趣。”大中天干笑两声，续道：“你觉得那些成功人士都是月收入百
万，几乎不用工作，每月都出国去玩。他们跟一般人有啥不同吗？”
“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或是遭遇上？”
“哈哈，你真的好有趣。”大中天干笑两声，但我依然不知道有趣在哪。她续道：“那你
觉得他们是怎么这么成功，这么有钱又不用工作？”
“绝对不会是因为参加你这种读书会。”自忖。但为了和谐，我只是耸耸肩回答：“天注
定吧？”
“不！成功不是天注定的！”直升的像是抓到了好哽，开心地阐述不知道哪本‘心灵鸡汤
’的内容：“只要‘决定’，人人都可以成功，就像煮鸡汤……”
“做自己，下决定。这些才是真真正正成功的要诀！我们要当自己的主人！”
“我们不能被别人的意见动摇，我们不可以随便盲从别人！我们要决定自己的未来！”
看着人一搭一唱，内心的吐槽早已溢满。总觉得这些人已经不是‘盲从’的范畴之内了，
这已经叫做催眠了吧？听到‘决定’就高……兴奋不已。虽然内心彭湃，但我的肉体早已
疲惫不堪，其中有五成的原因便是这些人造成的。只好默默微笑，带着茫然的眼神听着他
们诉说著奇怪的“决定论”。
检视了一下四周的状况，发现每个圈子组成似乎都大同小异。一到两个茫然眼神、类似于
我的新人，外加一大群眼神发光、兴奋无比的‘决定’信徒。看到此每桌新人都遭遇到跟
我雷同的状况，不禁苦笑出来。
“人生就是要自己做决定！想要改变，想要成功！从决定开始！”逮待哥又再次拖我下水
：“纽塔，你有这个决心跟毅力来做出决定吗？”
“有啊。”我用着慵懒的声音，靠在椅背上说：“我超坚决地决定明天早餐一定会喝豆浆
……等等，别这样看我。我是说我坚决地决定维持现状，稳定工作先。”
“没错！”逮待哥极度满意地看着我，用高亢的声音赞美我：“我们要跟纽塔学习！坚决
地决定改变一切！”
老天！神赐与你自我意识，顺便赐给你耳包（皮）吗？我挣扎地说：“拜托，我说是维…
…”
“我也想分享！”直升的眼见情势不对，别圈的人似乎对我们的内容感到兴趣，纷纷转头
倾听。她便强硬的打断了我跟处于兴奋状态的逮待哥对话，大声道：“我相信！来这的人
噢！大家都有一致的目标噢！道不同不相为谋噢！脑神经学有相关论文显示……（身为前
脑神经研究人员，听到某些脑神经相关蠢话会气到脑中风，故略过）。所以我们一定要有
自我主见，决定自己的未来！”
“我……被骂了吗？”我内心怀疑着：“但读书会到底要谋啥道啦？读书会到底要决定啥
鬼啦？你整个忘记你处在‘读书会’了吧？”但逮待哥却开心地重复说了好多次“道不同
不相为谋”可能他不知道这句话的褒贬涵义吧？
话题在‘决定论’中持续下去，除了来不到三个月的新人以外，每个人都充满了幸福的光
芒讨论著这个话题。
就这样又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散场。我带着身理及心理都疲惫不堪的状态，默默向
外走去。一边感叹于明天不想又喝豆浆、一边犹豫是不是下星期别来了，总是等不到那句
经典名言啊！或许那真的只是网络谣言罢了。最好有人会这样说话，要我是安丽的人也不
会这样开……
“纽塔，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逮待哥忽然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往没人的角落拖去。
当我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什么事，已经像是个被学长咚壁的学妹，关在墙角。
“怎…怎么了吗？”我开始有点紧张起来，自忖是不是玩过头了？但今天整个精神不佳，
也没说啥太超过的话吧？
“我觉得……那个……你真的很有个人主见，也十分聪明。”他开始细数他认为的我的优
点：“又见过世面，坚定、风趣。我……我还挺欣赏你的。”
“什么？”跟被责备比起来，发生这种事情让我更加恐惧。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其实还满像的，”逮待哥像是准备告白的小男生，羞涩的脸庞、
闪烁的双眼、颤抖的双手（还好没握着我），用着高亢、兴奋但恐惧的语气说著：“感觉
好像认识很久的好朋友，好亲近……”
“呃……谢谢。”我的恐惧遽增。心中疯狂想着如果他真的告白，我到底该打他一巴掌还
是笑着说你是好人？
“那个！”我坚决下了决定，转移话题！我快速说著：“话说你的净水器进展如……”
“纽塔！”逮待哥看着我着眼睛说：“先别管净水器了！”
沉默了有如永恒般的三秒钟，逮待哥清楚说出：
“你有听过X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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