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20—08/01
我在手上镌写一个永恒。
蝴蝶君。白色的竹简与自我体能折磨。幽默忧郁苏菲玛索。
JC。
J.C.
J.C.是一对双生子,两个黑色的人造婴孩,他们盘旋寄住在我的左手手背和耳朵上,我
为它们命名为J.C.。(那造型,有点像过去的那名男性恋人,他阴柔的侧影与我深紫色的
大衣。我苍绿色的陶瓷,剪竹之竹影。)
J.C.长得像一对玉蝴蝶,蝴蝶在下雨的夜晚都在做些什么呢?蝴蝶会翩翩飞舞,到处吸
取树蜜,探索消息以及敌情,我在瑞安街的底层街道顶楼写作的时候,J.C.就进驻在我的
手背上,时不时拿他们那种监测性的眼光,扫过来,撇过去,为黑暗的屋里跟贫乏的气氛
增添了一点悬疑,我点起印度线香,朦朦胧胧的投影机与纱窗倒影就垂映在二楼的铁窗之
上,对外望出去是一对邻居垂挂了藤蔓,与黑色蝙蝠装的窗景。
我为此感到杕杜、而踌躇,融融的夜色混合著月光,以及暖薄荷的味道,时常令我感觉
到疲惫的日子归于一天便在窗边得到了解脱。
魔幻写实的窗景,但却是在慵懒与压迫感两种毫不存在的极端之中,因为我的租赁而成
立的一点点风景。
我斜瞄着床头的时钟与朱大姊的遗物,朱大姊是那名不男不女的踢,与我碎嘴时永远忘
了遮掩劈腿的过去,在车厢在引擎盖上曾经跟女友互相冲突掐著颈子又踢掉高跟鞋和好,
一只没有办法驯服但无法原谅自己的野猫。我时常在梦境中栩栩然梦见她的女友katrina
,katrina给我一种辽阔荒野之中,成群结队狂奔而来的白象的感觉,我迷恋自己的身体
,我迷恋自己贫瘠的乳房,我迷恋自己苍黄的手臂,但我不迷恋自己不被疼爱的关系。因
此我时常幻想我自己是朱大姊手中的旧表,手表随她穿越台北与台中西区的流离街道,琉
璃色的夜晚,每每煎熬到晨间,第一道日光射出,流离的丑陋街道变换昼景,便披上更多
丑陋人群的身影。这时候朱大姊就会脱下她那副不怎么好看的紫色眼睛,不怎么好看的绿
色小眼睛厚重七百度近视兼闪光,不怎么好看的面庞慢慢晕染一种醺醺然陶醉的气色,她
沉醉在她不可多得的睡眠里,她的日班跟下班时间降临了。
“那是我的谬思女神,就是日光,薄荷,还有永远的单身诅咒。”她瞇上眼角纹说。
“你是一个小恶魔。你的海妖住在心里但你的船帆还没有驶来,因此你也会一直错过自
己。”她对我端详著,如此告诉我。她不抚摸我的手臂。我常感到手背像一条失眠的龙。
我时常与J.C.密谋,聂聂私语,也许应该在楼下装一台无法播放的录音机或监看机,我
拍下朱大姊的时间节奏与自己的睡脸惺忪。尔后katrina就会气急败坏从台中奔来。
但其实我们四个人一直是从来就没有绛红色桃花恋曲与宿命召唤的茕星,我们是孤独的
茕星,自在,然而脱轨而行,绛红色的花朵鲜少垂落在我们的日式屋簷下。我兀立感到寂
寞。
katrina曾经用手织染一整批的毛毯,一整批的毛毯是深紫色与红褐色的,我在线上听
她谈起失眠,我在线上胆怯地询问她关于失眠的故事。
“我认识的你,很片段,但我认为,你是适合失眠的,你适合像南极星一样、永远永远
不要睡眠,但你会耗竭而尽。”她点起水烟。纱门刚刚好可以镶嵌两个闯进前厅的搬家公
司的工人,纱门也镶嵌了她一段艰涩的故事,“阿北士路下著雨”,仿佛艺术策展与幻觉
的祭坛,我的故事也拼拼凑凑在她面前展开。
但她不要我展开。她吞噬了我的故事,像一个贪婪的占有者,也像战友,在公有道路上
,把电动车与机车停满了苍白的格子,蜘蛛丝在角落蔓延,恶意的花在墙间生灭,藤蔓随
意冷冽而列,她像蜘蛛丝,无声无息占据我意识与房间的角落,我的故事被掠夺,而她惧
怕我。
“我惧怕你。并不是恋情上的,可能性的,或者一个对手,而是......”她把馊水与晚
餐推开,一脚踢开脚底下蜷缩的黑猫,“我惧怕,你这种随时丢弃自己的女人,像你这样
的女子,看起来毫无警戒与防备,但你其实并不好了解,你可以把我吞没,但我会去寻找
爱情的客体,变成一种替代品。”
“这样的你吞没了我以后,你自己会受伤,但表面上看起来,我们都是输家,例如说,
小朱会劈腿,她离开我以后到了台北,依然是个强悍、而爱做表面功夫的踢,一个老欧雷
,大家在廉价商品跟仲介公司会爱她,但我倒下热茶水或扔掉交通罚单或贫病交困的时候
,会想起她,像一个没有完成的句点,或一本已经被出坏了的书,雨水淋潾的那种。(她
无法解读我;于是匆促地斲伤了我,例如:伪造劈腿到处伤人,但其实迷恋我。)”
“打个比方,那就像,当我们这种“南极星’在台北的时候,都会变成”委靡不振”的
白色药丸或白痴邻居,巷口的早餐店如果只有一种选择,我们就会汲著拖鞋、散发去觅食
;但当我们的夜晚喧嚣,花火四射的创作与曲调悠扬,而我们燃烧自己发光发热、恸哭软
弱时,看到我们的群众只会被吸过来,却不是为了妳跟我而感动,只是为了她们自己的薛
西佛斯幻影而感动,那样子是会伤害我们的,就像《舞舞舞》当中的阿雨跟阿雪一样,阿
雨的气息与幸福是无法同化而被社会接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