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登台拜酱
胯下之乳事件结束后,原本我规划要执行‘多多艺善’,但气象预报
却说太平洋上有一个名叫‘金图兰’的战神级强烈台风从巴士海峡直
扑台湾。
为何叫做战神级台风呢?话说,金图兰最原始只是黑海上的热带性低
气压,它先往西南穿过保加利亚、希腊,于地中海整补水气后成了轻
度台风,紧接着向西横扫突尼斯、阿尔及利亚、西班牙、葡萄牙过
后又变回了低气压。
在葡萄牙出海后,金图兰不断吸收著北大西洋的水气,从低气压摇身
一变成了中度台风。它侵袭了波多黎各、多明尼加、古巴等三国后,
一度又降回低气压,但却在穿越巴拿马运河与太平洋接轨后又开始茁
壮。
太平洋究竟是世界的第一大海洋,金图兰吸足水气后一口气进化成了
强烈台风。它跨过赤道先突穿南半球的新西兰及澳洲,降为轻度台风
后又于印度洋再次吸取水气,很快地回归到强烈台风。
一个礼拜前,身经百战的金图兰北上通过赤道,肆虐了马来西亚、印
尼、菲律宾各国后来到了巴士海峡。在全世界都在关注金图兰的动向
时,台湾境内已发布了陆上及海上的台风警报。
要解决韩杏的‘登台拜酱’事件,就必须在台风登台的前夕到高美湿
地去找一位拜著酱油的算命师,而眼前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次
我破了鲁蛇帮的先例,只有两人去执行这一项任务,那两人也就是我
与韩杏。
下午四点,高美湿地境内吹起一阵阵飒然海风,沙沙的海浪声不绝于
耳,与海平面相连的是一大片的火烧云,在黄昏夕阳的照映之下苍穹
、海洋皆是一派金碧辉煌。
高美湿地一隅,一颗约莫两公尺高的礁石上摆着‘太乙神算,不准砍
头’的看板,一位留着八字胡、身穿太极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在礁石上
挥动着一把桃木剑,依稀是在练剑。
据韩杏表示,眼前的这位男人名叫‘毛山术’,也就是评断韩杏会成
为阶下囚的算命师。就我的观点来看,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算
命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若是算命真的这么准,那么所有的算
命师早就该民乐透头彩了!
“请问大师,可否帮寡人算个命?”我向毛山术打躬作揖。
“朱雀火云迎风起,赤龙天子觅娇妻。若问佳人何女是?如履薄冰白
袍医。”毛山术边说边舞剑。
我仔细分析著这首诗句,似乎是针对我而造的。首句的朱雀代表南边
,也就是说南边的金图兰台风将至,火云随着风而起。
次句的赤龙天子代表着我,原因是我名字中有刘邦,而他在传说中是
赤帝之子。至于觅娇妻三字说中了我的心事,因为我要问的事情就是
姻缘。
第三句意味着毛山术要为我道破真命天女是谁;第四句中的如履薄冰
里有着‘薄冰’二字,又是白袍的医师,很明显地这人暗指著薄冰冰
。
“薄冰冰已经与向宇订婚,严格来说已经是准人妻了!怎么可能是寡
人的真命天女?”我反驳著毛山术,但心中却是渴望着他评断的事情
可以应验。
“死会可以活标,活标后可以据为己有;人妻也可能鳏寡,鳏寡后可
以娶为正室。更何况订婚又不是结婚,在还没洞房花烛之前,人人都
有微乎其微的机会。”毛山术莞尔道。
正当我觉得毛山术讲得头头是道时,他以桃木剑剑尖勾著一个香袋提
在我面前,说道:“你要问的事情,本山人已经为你解惑,在此必须
酌收一百元费用。请将金钱放入香袋里,谢谢!”
“嘿嘿!寡人要问的并不是姻缘,而是事业。这一百元的费用,寡人
可无法给你唷!”我虽然暗自赞叹毛山术的未卜先知,但我们究竟是
要来给他难堪的,所以刻意转问事业。
“这个嘛……”毛山术左手以桃木剑卷著八字胡、右手掐指算著,说
道:“你命带汉高祖刘邦之气,不论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因为你周
边都有着张良、萧何、韩信等人的协助。”
我惊讶了一下,加入鲁蛇帮之后的确遇见了张娘、萧河、韩杏等三位
助手。若按照毛山术的说法,也许他们三人就正好是张良、萧何、韩
信的化身。
“姻缘与事业都已算完,给钱吧!”毛山术再次将香包提在我面前。
“哈哈哈!寡人还以为你是个神机妙算的半仙。从你向寡人要钱的这
一点,足可证明你只不过是半吊子的江湖术士。难道你不知道向寡人
要钱没有,要命却一条吗?”我猛然将桃木剑一拉,毛山术连人带剑
被我从礁石上拉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毛山术惊道。因为我身旁的韩杏已经放出一
条猪鼻蛇咬了毛山术,使其动弹不得。
“半仙,你可知道半个小时后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我扬起诡异的笑
容,还对毛山术眨了一下眼睛。
“半个小时后,本山人要收摊回家抱老婆、带小孩。”毛山术心虚道
。
“哼!你根本连自己的命运都不知道,竟还敢铁口直断说我会成为阶
下囚。”韩杏赏了毛山术一记韩湘子擒腕击胸醉吹箫,好在他并不是
韩湘子上身的状态,要不然毛山术稍早吃的午餐可能会被打到吐出来
。
“哈哈哈!半仙,你听好了!半个小时后你的命运就是陪我们去观看
三海浬外的大海浪。”我抢下毛山术的桃木剑,赫然发现剑身上被人
以朱砂写着‘斩蛇剑’三字。
“老弟,本山人钱可以不收,拜托这把桃木剑不要拿去,这可是本山
人的传家之宝。”毛山术哀求道。
啪!韩杏赏了毛山术一个巴掌,说道:“这把剑叫做斩蛇剑,也就是
刘邦的佩剑。你姓毛,又不是姓刘,竟敢大言不惭说是你的传家之宝
。依我看,斩蛇剑应该物归原主,还给姓刘的戊长老刘邦茫才是。”
半个小时后,我们让毛山术穿上救生衣,在他两手手腕处绑上绳子,
另一端系在水上摩托车的后方。一切就绪后,我与韩姓共乘摩托车,
一边还拖着毛山术的身体驰骋于海上。
“救命阿、救命阿!你们要带本山人到哪儿去?”浪花不断拍击著毛
山术的身体,好几次都让他被海水呛到。
“还能去哪?当然是把你丢包喂鲨鱼。你连自己性命都算不准了!我
们只好帮你履行‘不准砍头’的豪语。”我道。
“老弟阿!求求您就网开一面吧!本山人写的‘不准’砍头并不是算
不准要砍头,而是不管算得如何都不准砍本山人的头。”毛山术强词
夺理道。这句话也引来我的啼笑皆非。
“其心可诛,用这种双关语欺骗被算命者,足以让你被鲨鱼大卸八块
。”韩杏愤怒之余将水上摩托车的油门催到底,使得毛山术不停在海
面上翻滚。
我们在三海浬的外海兜了一圈后,韩杏将毛山术拖到高美湿地一隅的
崎岖不平礁石道路,这是卢蛇吩咐帮众们事先摆出来的天堂路,其目
的就是要让毛山术体验一下蛙人部队的辛苦。
“不!要本山人走天堂路,那还不如将本山人拿去喂鲨鱼,早死早超
生。”毛山术身上的衣服、裤子已被我们扒光,只留下一条四角裤。
“半仙该不会连这一场浩劫都没有算计到吧?”我在毛山术身上洒著
酱油。
“你的算命让我这一年来都辗转难眠,这一笔帐今日要与你算清。”
韩杏心一横,拖着毛山术的身体徜徉在天堂路上,时而还会坐在毛山
术的身体上,使他苦不堪言。
“嘿嘿!如果将你的四角裤脱掉在天堂路上走一遭,你算的出来自己
的命根子还健在不健在呢?”韩杏一不做、二不休,正准备要将毛山
术的四角裤脱去。
“冤有头,债有主。兄弟阿!接下来的酷刑恕寡人不奉陪了。”我不
想看到下一刻的血腥画面,所以就先行向韩杏辞别。
“多谢戊长老相助。今天的恩情,韩杏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报。”韩杏
道。
离开韩杏后,我溜著小赤蛇在高美湿地的堤防散步。此时,天地之间
风云变色、雷声四起,原本的火烧云被一片乌云密布给取代,呼啸而
来的是狂风的鬼哭神号。视线的尽头,一片浪花油然而生。
浪花初看像是一条细细长长的白丝线,再看宛如一块随波逐流的白丝
绢,远看仿佛千堆白雪沉入大海,近看又似一条白龙翻腾于洋流。就
当大浪拍打至消波块时,我觉得十分不对劲,因为有一颗消波块先被
弹飞五公尺之高。
一张犹如恶魔之手的十五公尺疯狗浪朝着堤防席卷而来,逼得我侧身
往陆地疾奔。千钧一发之际,我抱住了堤防与道路交接处的一棵柳树
,虽然生命勉强保住,但大水拍打到身体的雷霆之力依旧让我感到痛
不欲生。
“救命阿……”堤防上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呼救声。乍看之下我险些晕
了过去,因为向宇与薄冰冰正被疯狗浪拖入大海之中。
我再度冲上堤防,疯狗浪退去之后向宇与薄冰冰已浮沉在三十公尺以
外的海平面上。我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稍早用来拖毛山术的水上摩
托车就被系附近,于是二话不说,跳上水上摩托车直奔向宇与薄冰冰
落海之处。
奔驰在风起云涌的海面上,浪花是一个比一个还要汹涌,好几次水上
摩托车都被大浪翻了三百六十度,我若是一个失神不小心就会坠入茫
茫大海中。但我一心只想救薄冰冰,只顾著乘风破浪,完全将自己的
生死置于度外。
我一边寻觅著向宇与薄冰冰的求救声,一边闪躲著每一道大浪所带来
的排山倒海冲击。终于,我在约莫两海浬的海面上追到了手牵手的两
人。
“快点救我。”向宇一看到我靠近,立即放开薄冰冰的手,三步并两
步地朝着我游了过来。
“废物,你只顾著自己,把冰冰当成什么了?”我气愤之下一脚将向
宇踹入水中,不料水的浮力让他落水后弹得更高,整个人一跃而起,
跨坐在水上摩托车之上。
“冰冰,很显然地向宇是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你真的要嫁给他
吗?”我伸出脚让薄冰冰抓住。然而,这辆水上摩托车只能够乘载两
个人,薄冰冰一拉住我的脚,摩托车登时有二分之一沉入海水之中。
“不行啦!冰冰如果上来,我们三人都会被沉入海中。也就是说,我
们三人之中必须要牺牲一个人才行。”向宇做出了一个很中肯却也很
残酷的评估。
“牺牲我好了!你们两个男生相互帮助还有可能活命。我只是一个碍
手碍脚的小女子。”薄冰冰拔掉无名指上的戒指,将之扔入海中,啜
泣道:“阿宇,来世我们再当夫妻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快给寡人上来。”我才将薄冰冰拉上摩托车时,
忽然觉得后脑杓受到一股冲击,原来向宇正用手肘撞击着我。
“王八蛋。”我骂着向宇的同时,他正一脚将我踩入水中。
“阿宇,你在干么?邦茫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薄冰冰在我落水的前一刻紧拉着我的脚不放。
“刘邦茫,你就成全我和冰冰吧!我跟冰冰是医生,可以解救无数的
众生,将来还会一起组成一个家庭,生出一堆小孩传宗接代。反观你
这个鲁蛇,活着也只是一条米虫……”向宇强行扳开薄冰冰的手,但
我却感受到薄冰冰在顽强地抵抗著。
“不!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邦茫死。”薄冰冰咬著向宇的手,尝试着
要将我拉上摩托车。
眼见一个大浪又卷了过来,是该做出生死决定的时候了!
“去你的薄冰冰,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就给寡人好好
地活着。将来嫁给向宇之后,记得天天要和他嘿咻,生出一打小屁孩
来报效国家。”我一脚踢向薄冰冰的腹部,挣脱出她的誓死不放。
“不要……”薄冰冰对着我哭喊。视死如归的我用双手比出YA的姿势
,接着憋著一口往海平面下一沉,直到薄冰冰的哭声以及水上摩托车
的引擎声远去。
在随波逐流的过程中,我捡到了薄冰冰丢掉的戒指。我说服著自己,
戴上薄冰冰的戒指也算是一种另类地与她私订终身,倘若说就这样死
去也可以算是死而无悔了!
我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打算在水中大吸一口气让自己淹死。
忽然间,一股磅薄的神力抓住我的衣服,硬是将我从海水中带离。当
我再次呼吸时,赫然看见韩杏正扶着我共踩在一个荷花造型的冲浪板
上面。
“八仙韩湘子来也,科科科……先喝口杏仁暖暖身吧!”韩杏将一个
葫芦递给我,没意外的话葫芦里装的应该是杏仁的饮料,而喝下杏仁
的韩杏已被韩湘子给附身。
“多谢相救。”我喝了一口杏仁,指著冲浪板,问道:“这个冲浪板
哪来的?造型还真独特。”
“此乃何仙姑于八仙过海所乘之物。今日本仙算计到汝有一难,特地
向何仙姑调借此物,以回报数日前汝协助韩杏平反胯下之乳的大恩。
”韩杏道。
韩湘子究竟是八仙过海的仙人之一,祂所施展出来的冲浪技巧都是著
名的大招。‘浪壁加速’,让冲浪板在浪壁进行上下运动;‘切回转
向’,在浪面上朝拱波的方向做出180度回转;‘浪顶甩浪’将冲浪
板抵在浪唇上,急遽地进行变换方向;‘波管驾乘’在陡峭海浪所卷
起的中空管状里进行冲浪。
在大浪的牵引之下,我与韩杏共乘着冲浪板迅速向岸际靠近。约莫在
离岸上一海浬处,我发现向宇正与薄冰冰共乘着摇摇欲坠、慢如龟速
的水上摩托车,主要原因是向宇不懂得驾驭摩托车的技巧。
“废物,把摩托车让给你,你还救不了冰冰。”我看不惯向宇没有志
气却坐拥薄冰冰的样子,故先向韩杏交代了几句话,随即一记飞踢将
向宇给踹下摩托车。之后,我便取而代之成了水上摩托车的驾驶。
“邦茫,原来你还没死……不!阿宇……邦茫,你怎么把阿宇踢下海
?”薄冰冰先是对我到来感到惊喜,但马上又对我频频挥拳责备。
“冷静一点,韩湘子会救向宇。如果寡人不帮向宇驾驶摩托车,你可
是会被大浪淹没的。”我平稳地驾驭著水上摩托车往岸际狂奔。一旁
的韩杏依照我的吩咐将落水的向宇捞出海面,两人共乘着冲浪板。
“那个……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薄冰冰将头靠在我的背上,轻
柔道:“以后,可以不要再对我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吗?我想
收回那句话。”
“不行。寡人又不是你的未婚夫,没有义务要对你千依百顺。”我将
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戴在薄冰冰的无名指上,感慨道:“戴好你的
戒指去和向宇享受他马的荣华富贵吧!”
良久后,我们四人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岸上。薄冰冰原本要好好地向我
以及韩杏道谢,但却被向宇匆匆带走。另一方面,毛山术的蛇毒似乎
已解,在高美湿地里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
天堂路旁的沙滩上留下了几个字:‘斩蛇剑必斩白蛇,本山人物归原
主,望汉王珍惜使用。’字的最后一划插著斩蛇剑,且每个字的刻痕
里都倒入酱油。这一幕不难猜到这些字就是毛山术所留。
登台拜酱的事件就在我笑纳斩蛇剑后告了一个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