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101登高

楼主: ronyz (hghbkoipokopj)   2014-05-11 21:43:19
我前几天跟男朋友吵架了。
这不是第一次吵架,却是第一次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那个男人。之前每次吵架,他总
是会用一堆只适用在他身上,他自己的歪理来跟我辩论。像是有一次,我们为了衣服洗完
、晒干后,应该如何收拾,争执了一番。
那时,我们还同居在一起,挤在一间六坪半坪大的小套房。
“我觉得衣服晒完之后,就直接收进来,往柜子里面放就好了。”
“什么意思?你不折衣服吗?”
“为什么要折?”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衣服都由你负责吗?”
“我又没说不洗衣服、不晒衣服,我是说衣服不折也没差吧?”
“衣服不折,直接收到柜子里,等到要穿的时候,不就皱巴巴的了?”
“没错。但是你想想看,我们都要上班,能穿去公司的衣服,老实说,还不是那几件
而已。今天折好,明天就要穿了。又何必多费功夫呢?”
他把手上一大团晒干从顶楼阳台收进来的衣服,顺手丢在床上。
“这本来就是该做的事了,你不觉得穿上折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才有心情好好上班吗?
不想折根本是你懒,生活习惯不好。”
本来就是这样子的,要有神清气爽的一天一定要从清清爽爽的衣服开始。他又争辩几
句,但我已经用棉被盖著头,不想理他了。
隔天,他买了一大堆晒衣架,很坚持他不想折衣服的想法,他决定从此只要把衣服连
同晒衣架整个挂进衣柜里,就没有折不折衣服的问题。这个蠢男人,问题根本不在这里。
几天前,因为我们又在房间里吵了一架,所以他搬了出去。好奇怪,跟他之前的反应
不一样,没有跟惯例一样试着说服我;只默默地说了他想先去住在朋友家。这个反应吓坏
我了,我僵在原地,却没吐出半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头来,那算吵架吗?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明明是你女朋友,却连一句辩解的话也不说就想
逃走,这算什么?可惜当下,我没办法把这种想法有效地表达出来,只能看着他不发一语
地把行李箱从床底拖了出来,将上班用的衬衫、西装裤、几件便服和几件贴身衣物,连着
晒衣架从衣柜拿出来,一一放进行李箱。他离去前亲了我额头一下,没说自己会不会回来
,只说了你多保重。
我们住的房间很小,除了双人床外,再摆上一张轮流用的书桌,就只剩一点点的走道
,所以他收东西的时候,我能待的地方只有双人床的一角。在他离开后,我紧抱着双脚,
缩成一团,眼泪直直地落了下来。我想,他是不会回来了。我哭了好久,在心里反复咒骂
:原来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小气、没担当、自私、只顾自己的讨厌鬼。一直哭得累
了、骂得累了才罢休。
那天晚上,大学时的好朋友诗妍打电话来,她打来的时机不太好,我还关在悲伤情绪
逃不出来,但我不想让她听出来,她的脾气很直,如果听了我抱怨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打
电话去骂他。
“嗨。几天没打电话给你了。”
“嗯。怎么样了。”
“101登高赛快到了,你要不要来跟我练习一下。”
啊!我都忘了,几个礼拜前,才被姊妹淘拉下水,一群人报名101登高赛,还缴了昂
贵的报名费800元。
“练习?不用了吧?又不是要拿前几名。”
“原来你还想拿前几名阿,小姐,我告诉你,你不先试试看,到时候说不定连爬都爬
不完。”
“可是我不太想—”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来就对了,爬完之后,我请你喝星巴克,如何?”
“当天慢慢走不就好了?”
“别傻了,你总要知道自己走不走得完吧?就这样说定了喔。礼拜五晚上,去我公司
的大楼作训练。”
诗妍一下子就挂断了电话,我叹了口气,她真是一点都没变。我跟她是大学时羽球社
认识的,那时我们是女子双打的搭档,我们的打法跟个性一样,她总是站在前排,喜欢与
网子前的对手来个正面对决,对方挑小球,她会很帅气地反挑到另一侧;对方有打高的失
误球,她会发出大吼后,往他头上杀下去。相反地,我大多时间都站后排,反击以切球居
多,让球恰恰落在网前,让诗妍处理下一波攻势,这是我们的标准战术。说真的,我们常
输,但合作的挺愉快的。
在毕业后,我们都到了台北工作,她找了一间大公司的总务部工作,每天准时上下班
。而我则是进了设计公司做基本的网页美术设计,工作时间很不固定。大概是工作了半年
后,我在聚餐时跟她说了,自己身处的环境恐怕是遇不到对象,她没多久就介绍了那时单
身的男朋友给我。说起来,她认识他的时间比我还早呢。
“你今天晚上有上班吗?”诗妍在电话问。
“没有,这几天事情比较少。你要约吃饭吗?”
“没错。你打扮一下就到S餐厅。七点半准时到。”
“打扮?要干嘛?”
“介绍好男人给你阿。不准你说不喔。你如果觉得我们是姊妹的话,就什么都不要问
,直接过来。”
“可是你的好男人又不一定—”
“登登登。”
我想起了她那时也是态度强硬,还好的是来的人外表的确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很快
就陷入热恋,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因为这样,她还常常跟我邀功,让我请她吃饭,最后我
们两人合请她吃牛排时,她还一脸不好意思,一直推辞。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是会随便
丢下我的烂人,果然不该请那牛排的。
之后,我收拾了一下情绪,把心思转到登高赛上,决定暂时不去管那个负心汉。反正
,他迟早会打电话来道歉的,我下了这样的结论。
我翻开之前拿到的活动手册。101登高赛,91楼,总共2046阶、390公尺高。恩?这是
多高?没什么概念,如果他也有报名就好了,这样我累了,休息的时候,他还可以鼓励我
一下,诗妍就不行,她只会把我甩到脑后,自己往前冲。我怎么又想起他了,唉。

礼拜五晚上很快就到了,中间他一次也没有打电话给我,这实在很不寻常,我一直抱
著自己可能已经被抛弃的想法,这几天晚上都辗转难眠。
诗妍公司所在的办公室位于一栋在大马路旁的白色办公大楼里,门禁很松,警卫几乎
没在管事,大楼被租给许多公司,还有一层楼同时分租给四间公司的,进出的人很多,所
以我走进去也不会有人多问。
选上这栋大楼做练习的理由很单纯,第一,它很高,足足有十七楼;第二,它有从一
楼一路通到顶楼的逃生梯;第三,它有四台电梯,这意味着很少人会走逃生梯,而且我们
爬到顶楼的时候,可以坐电梯下去。
我穿着粉红色的爱迪达紧身运动服,配上耐吉的萤光黄运动鞋,在走进大楼时,引来
了警卫们的一阵侧目,我还是有点料的嘛。我走进电梯,按下跟诗妍约好的10楼。电梯开
门后,眼前是一大片的玻璃门,诗妍公司就在里面。她在我打电话前就自己走出来,穿着
灰色的紧身运动上衣加上黑色运动裤。
“不好意思,可以再等一下吗?我男朋友就快到了。”诗妍说。
“你什么时候又交男朋友的?”
我回想起她前阵子分手时,还找我出来喝酒谈心。
“就最近阿。阿,他来了。”
从电梯门口出来的是一个身高180公分高,脸、胸跟肚子都很圆的男性,他穿着篮球
衣裤,看起来相当有份量。彼此自我介绍后,知道他是在同一栋大楼另一家公司的员工,
叫佳宏,他们俩是在各公司共用的茶水间认识的。
“那我们开始吧!”诗妍说
计画是这样的,从十楼开始往上爬到十七楼,再坐电梯到一楼,然后走到旁边的逃生
梯,再爬到十七楼。如此反复五次之后就差不多等于101的高度了。我光是想像等一下那
喘的要死的感觉,就浑身不自在。为什么要特地跑来受苦,基本上,受苦只要一次就够了
不是吗?
“我们先做一下拉筋吧?”我提议。
“好。”
“好。”
我们三人就在电梯口与玻璃门的中间交界,各自做起拉筋跟暖身。手臂伸展、身体前
仰、后仰,重点是脚部的伸展,我用手在后方拉住脚背,来伸展大腿前面的肌肉;一边膝
盖弯曲、另一边伸直,伸展脚腱与小腿。非常好,身体没有因为上班几年的关系变的僵硬
。我做到伸展小腿时,偷偷看了一下旁边两人,诗妍看起来有点吃力,前弯的动作,她已
经摸不到自己的脚尖;而佳宏则是气喘吁吁,脸色红润,跟我们俩的静态伸展不同,他看
来做的是动态伸展,以连续不停的跳跃,或大车轮甩手,或连续交互弓箭步,搭配上圆胖
的身体,看起来很有戏剧张力。只是在爬九十一层楼梯前,就把体力用完好吗?
暖身运动很有趣的一点就是只要一个人不做了,很快地,下个人就会停下来,没多久
,所有人都会停下来傻看着地板或天花板或墙壁。我认为这可能跟一般没有运动习惯的人
不确定暖身运动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够,所以只要有人停下来,其他人就会照着做。我可以
在佳宏身上观察到这个现象,他一直在看我们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当我一回复到立正姿势
时,佳宏也跟着停止动作。诗妍则是又做了一组压腿后收操。
好戏上场了,我们三个人站在楼梯口前,手上拿着手机充当计时器。
三个人的出发顺序是诗妍、佳宏、我。
“预备~开始!”诗妍高喊。
好!拼了。我按下手机计时钮。
逃生梯在楼层跟楼层间有指示牌,所以不会弄错自己在哪一层楼。
“下10 上11”—指示牌简单明了。
一开始,三个人都是用一步两阶的步调前进,转眼就到了十一层楼;好像也没很难嘛
!我觉得很轻松。前方两人的步调也还可以,佳宏的身体很壮阔,从他身后几乎看不到在
前面一点的诗妍。
“一、二、一、二…”眼前的肚子肥肉很有韵律感的跳动。虽然嘲笑别人是不应该的
事,但我总觉得眼前的景象颇有喜感。
“下12上13”—指示牌出现在眼前。
“呼哈…呼哈…”前方的喘息声开始响起,我自己也觉得心跳明显变快了不少,步调很认命地变
成一步一阶。
阿阿,我的体力果然是衰退得很厉害。我开始嘲笑报名时,还觉得登高赛有什么难的
自己。
“哇!这真的有点喘耶。呼…”诗妍说。
才爬了三、四层楼,我们三人的步调就从兴冲冲的愉快步调,变成老牛拖犁的慢步,
这样真的行吗?
“吸哈…吸哈…吸哈………”
很快地,我们之间只剩下无语的喘息声。
我不喜欢现在的感觉,如果是这种时候,他就会放慢脚步,说起一些最近的趣事,通
常的是报纸上的无聊小事,但他会加上一些自己的解释,让无聊小事加入点低级好笑的风
格。
我们那时在河滨跑步。
“我看今天新闻说彰化有一群人吃了不干净的蛤蛎,上吐下泻,全都送急诊。”
“有很严重吗?”
“没有阿,好像住院吊点滴就好了。”
“那就好。你干嘛突然提这个。”
“我只是在想,如果是蛤蛎就没办法像人一样上吐下泻。”
“为什么?”
“因为它们嘴巴跟屁股是同一个洞。”
“去死吧你。”
笑一笑之后,我们的速度也会跟着放慢。当然这对训练是反效果,但说真的,男女朋
友出去慢跑,谁会想要拼老命锻炼。
“下14上15”“下15上16”“下16上17”,标示牌终于到了十七楼。
好喘好喘,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已经开始出汗。
我们到现在已经爬了七层楼,除了电梯坏掉以外,我还真想不出现代人什么时候会需
要爬到七层楼,就算是火灾也是往下逃,有人在往上跑的吗?
我们走出了逃生梯口,按下一旁的电梯按钮。佳宏的脸色看起来很糟,双手压着膝盖
,头低低地努力吸气。诗妍似乎也有点担心,正用手拍拍佳宏的背。
电梯来得很快,现在是下班时间,除了加班的人外,没什么人待在大楼里,电梯随按
随到。进了电梯后,三个人各自占据了电梯的一角,没有人说话,气氛很沈闷,便提出我
刚刚的问题。
“除了电梯坏掉以外,现代人到底什么时候会需要往上爬七层楼阿?或者是我们等一
下要做的,爬十七层楼?”
“嗯?嗯…急着上大号的时候?”诗妍说。
真亏她的名字这么有气质。
“急着上厕所才该坐电梯吧?”我说。
“跟神鬼认证一样,被追杀的时候?”佳宏很缓慢地说。
“嗯…有道理。”我说。
“我想到了,国中时候不是有化学实验吗?用二氧化碳中和柠檬水的酸性,然后用石
蕊试纸测试酸碱值之类的。那个时候,我们组是猜拳后让输的人去爬楼梯,好像是五层楼
吧?跑到顶楼再跑回来,然后让他用吸管对着杯子狂吹气。”诗妍说。
“这是某种惩罚吗?”我说。
“后来真的变成惩罚了,那个去跑的人不甘心,要求再做一次实验,想再猜拳一次,
可惜他又输了。”诗妍说。
“嗯,是个有点感伤的故事。”我说。
电梯到了一楼,一出门就可以看到警卫坐的柜台。警卫直到我们走进了一旁的逃生梯
口前,都一直看着我们。我们再次开始了往上的步行。
“下1 上2”—唔,一口气归零了。
因为刚刚坐了电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都消失了,我觉得现在可以用比较快的速度往
上爬,时间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扣掉等电梯跟坐电梯的时间,我们用了大约三分钟爬了七
层楼,应该不算慢,但可以再快点。
虽然我这样想,但其他两人好像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诗妍还好,虽然喘得很大声,
但步伐跟呼吸声都很规律,短时间内不至于停下脚步;而佳宏则是步伐明显地放慢,手紧
紧抓着扶手,用手把身体往上拉。
“下2 上3”“下3 上4”“下4 上5”“下5 上6”一路往上。
“呼…呼哈…呼…”
我在后面快看不下去,佳宏已经没办法用一只手正常地往上走,必须左手拉完换右手
拉,非常吃力地往上,但他是诗妍的男朋友,我不好意思自己叫他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好意思。让我过一下。”
我加速从楼梯的外侧试着超过佳宏,他气喘吁吁地头转向我这边,说不出话来但眼神
示意我先走。他身上都是汗,我本来想拍拍肩膀帮他打气,但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这种事
应该让他女朋友做吧!
超过佳宏后,诗妍在前方五、六阶,我一口连跨了三次两道阶梯,追到了她身边。正
好我跟她刚经过了指示牌下,转过了楼层间的转角,我往后一瞥,看不到佳宏的身影,他
应该也看不到我们俩。我趁机拍拍诗妍的左手臂,引起她的注意。
她从专心一意向上爬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等我开口。我只用手比比下面,要
她陪一下她男友。她一脸狐疑,搞不清楚我想表达什么。我再次用力指了指下面,这次明
确地斜指向佳宏所在的方向,虽然带着疑惑,她把身子往下一探,看到佳宏的身影。
“唉呦,好痛。”她的头伸回来时撞到了楼梯底部。
“厚!你想说什么啦!”她对着我说。
这女的真的很迟钝。
“你去陪在他身边啦。他状况不是很好。”我压低声音说。
“你不会直接说就好了喔。”她说完后,脚步放慢下来。
唉!我怎么知道你男朋友会不会放在心上?
“下9 上10”—爬到我们出发时的楼层了。
“你快点啦!挺起腰。不要一直拉着扶手,这样反而费力。”后方传来诗妍的声音。
“呼…呼…让我喘口…气。”那是佳宏的声音。
听不下去了,我决定加速往上走。我提高了自己的步调,掏出手机看一下,刚刚应该
是一分钟两层楼左右,好,我要加速到一分钟三层楼。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我很快地就把慢吞吞的
两人抛到身后,心情好了一点。
“下11 上12”—
“吸吸呼~吸吸呼~”
好吃力,我不得不把呼吸调整成跑步时习惯的两吸一呼。眼前的景物一成不变,绿色
的止滑垫铺在楼梯上,漆成白色的楼梯扶手,一路往上回旋延伸。我抬头往上看,密密麻
麻的扶手间留下了细长的空间,如椎子般往上紧缩成一点。或许巴比伦塔也有类似的楼梯
,盘旋向上,直达天听。
不一会,我也没心在留意身旁的景物了,只剩下一点余力,看着眼前阶梯,将精神全
集中在命令自己的左脚与右脚一上一上。
十七楼转眼就到了,我倚著楼梯喘气,犹疑自己该不该等另外两人上来。把头往下探
,隐隐好像有看到人手握在扶手,如果那是他们的话,那还有段距离呢。好吧,我承认自
己不太想等他们,所以便自己按下了电梯。
“下1 上2”—又回来这里了,算一算我目前爬了二十三层楼,时间过了十分钟。
好喘。感觉自己像笨蛋一样,干嘛在礼拜五晚上跑来虐待自己。平常这时候,我都跟
他在某间餐厅正在享用难得的大餐,开心地讨论周末要去哪里玩。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他了。集中集中,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下14 上15”—
好难受,心脏跳动的次数直线飙高,我猜现在每分钟应该有140下,好想停下来。正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看到刚刚被我甩掉的两人,坐在楼梯上,正对着我,头上就是绿色
的指示牌。佳宏看起来惨无血色,诗妍不知从哪弄来了水,正递给他喝。
“你们怎么停下来了。”我问。
“他不太舒服。好像有点吸不到气。”诗妍说。
“不好意思。拖累你们。”佳宏缓缓地说。
“要不要紧?还可以继续吗?”
“…………”一时没人说话。
“我先陪他回去好了。我有点担心,我们停下来差不多十分钟了,他看起来还是很糟
。”
“嗯。”
她扶着他站了起来,往下走向楼梯口。
“你就自己把剩下的爬完吧。要确实的爬喔。比赛当天爬不完可不行。”诗妍回头说

“喔。”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我目送两人离开,两人互相搭著肩膀,互相搀扶,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下走,然后走进
楼梯口,离开我的视线。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他们好像一对老夫老妻,习于彼此照应。
两人离开后,我站在楼梯的中间,环顾了一下四周,单调的颜色,往上望、往下望,
都空无一人,半点声音也没有。
好寂寞。我这样想。然后转身往上,走向另一个楼梯口,等了一会,搭上另一台电梯


比赛的前一天是礼拜六,礼拜五爬楼梯并没有留下明显的酸痛感或疲惫。或许是因为
主要是运用到心肺功能而不是肌肉吧?我根据昨天的感觉这样猜。
虽然如此,我已经不想再深究这件事,事实上,我不想参加比赛了。一开始,我就是
被诗妍硬逼着报名,自己对这项比赛兴致缺缺。比起自己亲自下场爬楼梯,我还比较想要
窝在被窝里看电视报导,每年这时候都有这比赛的新闻,我还记得每年第一名都是外国人
,还是前五名都是外国人,我记不得了。但,我还记得他对这个比赛挺有兴致的。
“真厉害,如果拿到第一名。不就是世界最会爬楼梯的人了。”他说。
“也不算最会爬楼梯吧?你忘了还有杜拜塔吗?”我说。
“杜拜塔有办登高赛吗?好吧,我换个说法,拿到第一名就可以成为世界最会爬楼梯
的人之一。”
“呵呵。白痴,如果是我才不想要这样的称号呢。”
最会爬楼梯的人,真的是很逊。跟最会跑步的人、最会游泳的人、最会投球的人比起
来简直逊毙了。我现在还是这样觉得。
话说回来,我要怎么跟诗妍说我不想去了。
吃坏肚子?太假了。
脚拉伤?会让她担心。
家里有事?这还得想家里有什么事。
连续想了七八个理由,似乎都不切中我想要的轻描淡写,又无法推却的感觉。
为什么我突然不想去了?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昨天看到诗妍跟佳宏出双入对的样子,不知怎么搞的,就不想去了。
果然是因为他不在的关系?
这一整天,我都待在房间里,早餐、中餐、晚餐都在附近解决。整天都窝在被窝里,
哪都不想去。晚上,一封短信引起我的注意。我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整个人跳了起来。
“听说你要参加登高赛,我会帮你加油的。一定要完赛喔!”是他寄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参加登高赛,我自己是诗妍打电话提醒我才想起来的,中间我根本
忘记这件事,也没有跟他说过。应该是诗妍跟他说的,她是我们共同的好朋友。
我反复思索要怎样回他比较好。
如果回他我不想去了,他会觉得我还在生气。
如果不回,他是不是会觉得我不想理他。
如果回他说我会加油,那不就代表我已经不在意之前吵架的事了。
我又想起那一对的身影,然后下定决心,手指飞舞,送出短信。

比赛当天,当天我跟诗妍约好在101大楼捷运站见面。捷运上,人们进进出出,一直
到离101大楼剩两三站时,才有看到有人身穿大会印制的排汗衫。排汗衫很丑,白色底以
及灰色肩部,搭配上大大的101图案与登高赛名称,满满的粗糙滥制、大量生产的质感。
我不敢穿这样的衣服,坐捷运穿过大半个台北市,所以在排汗衫外又再多套了一件T恤,
打算到了现场再换掉。
出了捷运站,走向约好的四号出口。在出口旁的地下通道上,有许多身穿排汗衫的年
轻人盘腿坐在地上,或是滑手机,或是聊天嬉戏。看看时间,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的确是该找个地方先坐坐。
我走上出口楼梯,先打通电话通知诗妍我已经到了。她似乎也刚到,没多久就找到我
身边来。
“你怎么还穿成这样?快点换掉。”诗妍说。我还穿着T恤与牛仔裤;而她已经穿上
丑排汗衫跟小短裤。
“喔!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没时间了。赶快去换。”
受了催促。我没想太多就在出口旁,把上衣脱掉,让底下的排汗衫露出来;再脱掉鞋
子,把牛仔裤褪下,我在里面穿了一件棉质短裤。
“咻~~”一道口哨声传来。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何时围了一群路过的男男女女
。我抬起头来时,他们赶紧把视线转到其他地方。
“你…有时候还挺大胆的嘛。”诗妍说。
“是谁刚刚一直催我的。”
“我猜我们现在应该要去那边排队。”她指著一群排队的人,那可是好长的一列队伍
,队伍从前方的白色棚子处排了出来,一直往前排到反方向的大马路旁,再转个九十度角
继续排下去,看不到队伍的尽头。
我们俩往队伍的后面走过去。
“你男朋友没有来?”我问。
“他病了。”
“真的假的?”
“假的。”
“他跟你不搭。”
“他受的了我的脾气。”
“嗯。”
走到尾端,是过了转角后好一大段了。我估计前面排了三百人左右。在开始比前,参
赛者要先填写声明身体状况的切结书,同时要做平衡传感试。而平衡传感试就是让我们大
排长龙的原因。平衡测试有教练在前面示范动作,同时负责判定动作的通过与否。问题在
于受限于空间跟人手,每次平衡测试只能让十五到二十人进行测试,结果就是,人无止尽
地涌进来,但始终没办法及时消化掉人潮。
“嗨。你也有报名阿。”
迎面而来跟我打招呼的是他的同事宇杰,之前曾一起吃过几次饭。人高高瘦瘦的,看
起来的确像是会喜欢这种活动的人。
“你们才刚要开始排队吗?”宇杰说。
“对。”我说。
“我告诉你们,其实不用排那么远。只要过去拿这张切结书,签一签就可以了。”宇
杰说。
“真的假的。那平衡测试呢?”诗妍说。
“挪,这里阿。”他指出了切结书的一角。
“SBT,Self Balance Test?”我说。
“对阿,你只要自己把这栏勾一勾就可以交了。其实,我刚刚排完队,才发现没拿切
结书,工作人员要我回去拿填一填直接交过去。所以你们也不用排那么远,直接去前面拿
单子,写完直接交过去就好了。然后就有这个了。”他亮了一下右手的黄色手圈。
“这样不—”
“太棒了。那我们赶快过去吧。”诗妍说。
我看了一下前面的人数,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宇杰说的没错,我们很快地就拿到代
表体检通过的黄色手圈。在绕过平衡测试区时,顺着人潮混到下一区时,我还有点胆颤心
惊,怕被人员拦下来。
宇杰确定我们拿到手环后就离开去找朋友。
我们回到捷运出口旁等比赛开始。闭上眼,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右脚跟靠着左脚尖。
我试着照刚刚看到的姿势做做看。闭上眼后没一两秒,我就控制不了身体,倾向左边、歪
向右边,没几秒,身体就快要摔倒,不得不睁开眼,稳住身体。这个动作还挺有意思的。
“你也来做做看吧。”我说。
“简单,小意思。”诗妍说完,也摆出了平衡姿势。
当然,她也是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跟我不一样的是,她还有余力可以说话。
“怎么样?我撑的比你久吧?”诗妍说。
“那这样呢?”我用食指轻轻推了她肩膀一下。
“哇靠!”诗妍大喊。
她身体跟触电一样疯狂抖动,前弯、后仰,挣扎,试图找到平衡。哈哈哈,真亏她能
忍得住。
我们等的时间没很久,起跑的顺序是根据你拿到的号码,我们俩的号码算是蛮前面的
,只是不知怎么搞的,宣布现在几号以内可以起跑的工作人员,拿着大声公,但报号码的
声音小的紧,让我们不得不常常跑到出发区看号码。
“哈哈,熊猫人耶。”在一次确认号码时,出发区里站着带着熊猫面具的男子,一本
正经,双手抱胸,屏气凝神的样子。我们俩看到后开心的笑出来。
在熊猫人出发后,又过了两百号,轮到了我们。
“如果我太慢,你可以不用等我。”诗妍说。
“喔。”依照经验,如果等她,可能反而会让她不开心。
门口的工作人员快速地确认手环、芯片跟号码布后放行,通过门口时,一旁的萤幕显
示出我的名字。在进去后,可以先把背包等物品寄放在寄物区。我只带了手机,其他都放
在一楼。
我跟诗妍一前一后通过起跑点,同时按下手机的计时器。
计画如下:一路向上,每二十层楼看到补水站可以停下来喝水,结束。
我用跑的冲进入口,没有其他建筑装饰,一道铺着灰色止滑垫的楼梯直接出现在我眼
前。
“哇阿~”跑上楼梯后,我抬头往上看,完全看不到楼梯的顶点,只有一点点微小光
点说明了终点在极高处。登高赛的楼梯跟练习时的楼梯很像,都有楼层指示牌跟楼梯中心
的金属扶手,以及宽约三个成年人肩膀的狭小楼梯。
有了之前练习的经验,我知道想要用一步两阶或是冲刺步调,一路到底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决定维持一分钟三层楼的速度往上爬。
一开始,我不停地被身后的人追赶过去,他们都边跑带跳从我身旁绕过,我紧靠着扶
手,把外侧让给他们。但是只爬了四层楼,这种人就都不见了,眼睛所及的人都变成一步
一脚印的模式往上爬,我猜大部分的人都只在脑海里练习过,觉得自己可以很帅气地用冲
的跑上九十一层楼,我不否认之前我也有这样想过。
“下11F 上12F”—我转头看看诗妍,她还跟在我身后两阶,头看着地板,看起来还
挺轻松的。
“下21F 上22F”—我在这层楼停了下来,走进楼梯旁的出口,那边设有补水站。补
水站仅仅配置了一张长桌在狭窄的走道里,桌上摆了许多的纸杯。
“前面的纸杯装了一口水,后面的纸杯装满一整杯水。”工作人员对每个进来的人这
么说。
我抓起前面的纸杯,一口把水灌下去,真舒畅。诗妍过了几秒后,也走了进来。走道
很挤,每个人都贴著墙壁,才能勉强不妨碍他人进出,这不是阻止我停下来休息的主因,
最糟糕的是有些人全身是汗,看起来黏搭搭的,想到要走进去就有可能碰到他们,我还是
决定转头继续往上。
“下31F 上32F”—诗妍落后了我大概半层楼梯,而我自己则是觉得喘的要命,不停
地不停地,刻意多吸多吐气,但二氧化碳累积的速率远大换气的速率。我觉得难受的要命
,双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下41F 上42F”—又是个补水站,我攫起一杯装满水的杯子,喝了两口,便把没喝
完的水跟杯子丢进垃圾桶。转身往楼上去。
好累、好烦,我干嘛要这样虐待自己,当初不是决定不要参加了吗?都是那封短信害
的,什么一定要完赛,都是听了这句话,我才会像傻瓜一样在这里喘的要死。我还开心地
回传短信,都忘记我们还在冷战了。
“下51F 上52F”—
哈哈哈,再一阶,又一阶。说到头来,我们怎么会吵起来的?
我记得那一天,我晚下班,回来时,他已经在家了,我开门就看到,他正用社群网站
跟人聊天,他好像吓了一跳,赶紧把整个视窗关掉;如果没关掉就算了,偏偏动作那么明
显,勾起我的疑心。
“你在藏什么?”
“重要的东西。”
“给我看。”
“不行。”
“为什么不行?”
“给你看就不重要了。”
“什么意思?”
“解释跟给你看是一样的。”
“老天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然后垃圾车来了,他去倒垃圾,而我趁他出门时,打开他的笔电,点开浏览器的纪录
,纪录有上百个,我看到第一个社群网站连结就想点进去,我猜他刚刚没登出,如果直接
连回原来的网站,有可能可以看到他刚刚的对话。
突然门开了,他站在门边,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用跑的回来。
“你的垃圾呢?”
“我请楼下阿伯帮忙丢一下。说家里在烧热水。或许我应该搬出去。”
“什么?!”
“好。我想搬去朋友家住几晚。你多保重。”
“你都不打算解释,就搬走。真的对你这么重要?”我拉着他的手。“你说说话阿?

“真的。”
然后他开始收东西,连同笔电一起离开。
太奇怪了,这真的是吵架吗?我连这是不是冷战都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主
动打电话来跟我道歉,我们才有下一步。
“下61F 上62F”—妈呀,真的是太累了。我一直一直喘气,乳酸大量堆积,大腿每
踩一下,酸痛感就直冲脑门。
让脑袋放空,痛苦只是一时的,只有酸痛会留下,我这样命令自己。
又到了下个取水站,喝了水之后,我才想起来诗妍还在我后面,我猜大概差了一层楼
;或许等她一下是给自己休息的好借口。
不到三十秒,诗妍出现在我眼前。
她脸色泛红,垂头丧气,双手垂下,看了我一眼,便直直走向取水区。
“咕噜咕噜。”我几乎可以听到她吞水的声音。
“你先走吧!我要停一下。”不一会,她已经能正常地说话。
我依言又继续往上爬。休息很有用,有用到我或许可以一步两阶爬完剩下的楼层,当
然,才一层楼,这个念头就消失了。
中间,我超过了一位由医护人员看护的老伯,医护人员一直顾着他,不让他往上冲,
所以老伯把剩下的精力都拿来聊天,我超过去的时候,他似乎正在聊自己在内战的历史定
位。
到了这时候,可以摸到扶手变得湿湿的,这有点奇怪,因为刚开始爬的时候,扶手是
干的。我几秒就明白那是前面的人留下来的汗液。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人流汗,扶手自
然是干的;现在快到终点,人手一把汗,扶梯也跟着湿答答。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也贡献一点自己的手汗,但恶心感还是胜过了我对扶手的依
赖。我放开右手,不扶了。我想平衡测试还是有它的必要性的,特别是这种只能倚靠双脚
稳定身子的时刻。
“下71F 上72F”—
我在这层楼看到熟悉的身影。宇杰正靠着墙边,站在指示牌下面。
“你在…哈…干嘛?”我说。
“休息,我快死了。”
“你不是…哈…比我…哈…早很多…开始?”
他用大拇指做出了要我前行的手势,我没多理他,毕竟我也很喘,满脑子只想赶快结
束。
“下81F 上82F”—
快了!快了!再喝了最后一次水后,我加足马力往上冲。
听说要报菁英组要跑进十六分以内,我本来不知道这大概要多快;看了一下手机后,
出发到现在过了三十分,我就明白大概要下辈子才有机会了。
到了八十层楼以后,几乎每个工作人员都开始为你加油。
“加油!快到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说。
“下83F 上84F”
“加把劲!还有七层楼。”一个年轻妹妹说。
“下86F 上87F”
“只差一点了,最后冲刺。”一个平头男说。
“下89F 上90F”
“还差一步,你可以的。”两三个人说。
“下90F 上91F”
往九十一层楼的楼梯跟其他层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楼梯、扶手,除了看的到天花版外
,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一道通往户外的明亮窄门。
踩上最后一阶后,转个弯,正前方就是出口,一时间不用再踩下一阶,让习惯这个动
作的我,脚步虚浮,往前扑了一下,但随即稳住步伐。
好!结束了。我抱着终于解脱的想法穿过终点,伸手取过工作人员递的毛巾,隐约听
到芯片感应时的哔哔声。
出了门口就是户外观景台,天空满布乌云。回头看了一眼终点站,其实也只是几张长
桌平行并排,排出一条走道罢了。
我遵循身体的渴求,没多看户外景色,直直地往出口右后方的大补水站去。站在补水
站前,手扶膝喘了一两分钟后,才有力气喝下水。
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完赛,正待在观景台拍休息或拍照留念。每个人都是成群结
伴,喧哗不已,脸上带着笑容。我茫然地站在补水站前,不知怎么搞的,我好像不属于这
个热闹的环境,有点想回家。
观景台是方形的高塔往外扩展的圆形平台,平面看来就是圆形里面套著正方形。补水
站正对着高塔的一面墙,一幅大型宣传海报挂满了整面墙,看来是101大楼的空照图加上
一堆赞助商。恩?还有一条布幔挂在海报前,我定睛研究了一下。
“XXX 在天空的见证下,请你嫁给我”
XXX不就是我吗?怎么回事?我有点慌了,看了左右,好像没人在看我。
我转身,不小心碰到身后的人。
“不好意思。咦?”我说。
他直直地站在我面前,披着毛巾,带着灿烂的笑容,双手藏在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说。
他没回答,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下,一手递出身后物。那是一枚闪著银白光芒的镶
钻指环。
“XXX,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照顾你。”他说。
我摀著嘴。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分不清是刚刚爬楼梯造成的,还是眼前的男子
说的话造成的。
“我…我愿意!”
我被抱了起来,在空中回旋了两三圈,身边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每个人都用掌声表
达了他们的祝福。
天空的乌云一时散去,柔和神圣的白光照耀着这座通天大楼。

我们等到了诗妍跟宇杰才一起下楼。
下楼的电梯很简陋,用木板作为电梯的外壁,让人有点不安全感。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画的?”我说。
“在比赛报名前一个礼拜吧。”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报名?”
“因为他拜托我的阿!要我一定要拉你进来。”诗妍说。
“真奇怪,可是我在等入场时,都没有看到你,我们的号码蛮前面的耶。”我对着他
说。
“我戴着这个阿。”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白相间的东西。
“阿!你就是熊猫人?这么丢脸的东西你也敢带?”
“要不被你发现,就只能这样了阿。而且,戴着这个,每个人都会替我加油,感觉好
像信心增加了一百倍一样。”他说。
“是喔。那你知道他要求婚吗?”我对着宇杰说。
“我知道阿!在出发前,我不是带你们抄捷径吗?我那时候就一直在看你们在哪里,
找到了就赶快让你们通过体检。这样出发时间才不会差太多。”宇杰说。
“所以你是假装碰到我们的?”我说。
“其实是我趁你不注意,打电话通知他我们到了。”诗妍说。
“然后,我们两个还负责看你爬到哪一层了。我负责在上面等,她负责下面。你快到
了再回报。”宇杰说。
“这场比赛我可是故意放水的喔。如果不是还要跟在你后面,打电话通知。要不然我
早就超过你了,”诗妍说。
“你一过七十几楼的时候,我就赶快打电话通知说你差不多七八分钟后会到。”宇杰
说。
“所以你找我出来练习是?”我对着诗妍说。
“当然是怕你爬不完阿。这我不是跟你说了?女主角没到,这出戏不就演不下去了。
”诗妍说。
所以这三个人根本是一伙的。
“你那时就是为了这个搬出去?”我对着他说。
“我那时在跟他们两个联络,没想到被你撞见。你肯定会想知道为什么的。我藏也不
是,解释也不是,最后只能暂时搬出去,最直接。还有我要做这个布幔,我们房间这么小
根本藏不起来。”他秀了一下手上的布幔。
这个男的真的有点白痴。只会用些很蠢又直接的方法,跟那时买一堆晒衣架一样。
“白痴。如果我拒绝你怎么办,我都爬的快死了,说不定心情不好,就拒绝你了勒。
”我说。
“不可能吧!你不是自己也有结婚的意思吗?”他说。
“我?哪有?”
“那封短信阿。”
阿!那封短信。他拿出手机把短信给大家看。
“我完赛后,接我回家”
“你也脑补太多了吧。”
“呵。我终于知道什么时候人会需要往上爬七层楼、十七层楼或九十一层了。”诗妍
说。
“什么时候?”我等着她说出我预期的答案。
“急着嫁出去的时候。”诗妍说。
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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