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欧吉将 第六话

楼主: wolfliang (梁次郎)   2013-11-10 00:20:31
星期日,龟龟不用上课,下午三点二十三分,信义区的街上,偶尔龟龟喜欢一个人在街上
走来走去,手里还拿着一只支冰淇淋,不过其实在他五公尺后方还是跟着一大群人,龟龟
平日难得来这种地方逛街,那群小弟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坚持要跟,只是龟龟这片逼近半百
的阵仗,引起路上行人的议论纷纷。
‘老大,前面那边好像有很多街头艺人耶,我们去看看。’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壮硕的
身材,莫约七十五的体重,讲话的人是龟龟的头号亲信,外号【细汉仔】,今年二十六岁
,三年前开始跟着龟龟做事,手上也拿着甜筒。
‘嗯,交待下去,让他们到处去晃晃吧,但是别走远,一个小时后这里集合。’平时一
副傻傻的大学生模样,不过堂主身份的时候,龟龟可也是架势十足。
人行步道上面,形形色色的街头艺人,其中最吸引龟龟目光的,是一个金漆人,摆着像
是侧踢又像街舞的姿势,却一动也不动。
‘哇~这姿势要维持不动,很累耶...’嘴里还含着冰淇淋,龟龟张大了嘴。
‘我赏他几个零钱。’细汉仔丢了个五十元铜板在金漆人面前,金漆人听到声音,身体
又动了起来。缓慢的速度,跳着高难度的街舞动作,不一会,金漆人一个像是预备式的动
作,却又是金鸡独立站着不动。
‘这人好神啊,你把零钱都给我。’金漆人的表演让龟龟看傻了眼,细汉仔把身上所有
零钱都给了龟龟。
又投了个十块,这次龟龟看出,金漆人表演的似乎是西方的战斗舞,所以偶尔会有像是
武术的动作,整套动作却又行云流水,里头夹杂许多高难度动作,而金漆人竟然能够以超
慢速进行表演,其体能、肌耐力,肯定都是登峰造极。
‘这套战斗舞好帅,如果可以学起来,那我就很强了...细汉仔,交代下去,让他们自由
活动,我要等这个金漆人收工,我要他教我这个舞。’又丢了一个铜板,金漆人一个个超
慢速的后空翻、汤玛士回旋,看得龟龟兴高采烈。
下午四点零三分,天公不作美,乌云化作一盆倒不完的大雨,笼罩着整个大台北地区。
龟龟跟细汉仔,还有那个金漆人,纷纷跑到屋簷底下,躲著这场倾盆大雨。
‘呃...金漆人,你跳的那是什么舞?可以教我吗?我可以付你学费,这样你就不用在这
表演了。’鼓起勇气,龟龟向金漆人提出请求。
‘嗯...这套舞,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可以说学就学的,我看你也不像是能吃苦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翁,但是金漆人没给龟龟一个正眼。细汉仔在一旁本想发飙,
但他清楚龟龟的个性,所以他只好安静在旁听着。
‘嘿...我这人啊,很能吃苦的。’龟龟摸著头傻笑。
‘我看这雨是不会停了,真有心学,打这电话给我。’随手抄了电话号码,递给龟龟,
金漆人狂奔离去,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看着手上纸张的那组号码,龟龟开始幻想着自己跳着那套战斗舞的英姿,那支冰淇淋扭
曲在他握紧的拳头里,慢慢流下汤汁。
上午十点,坪林山区的小溪旁,穿着涉水服,阿乐拿着钓竿站在缓缓的溪流里。高中毕业
之后,阿乐跟红孩儿整天闲闲没事做,阿乐对红孩儿整天玩的电玩没兴趣,阿乐就自己拿
著父亲生前留下来的钓竿南征北讨,久而久之便爱上了钓鱼,阿乐现在最喜欢的是溪钓。
记得上个月,在这地方钓到一条二十九点三公分的苦花,他兴奋得在奇摩部落格上面打了
篇三百字的文章,其实之前也带红孩儿来过几次,但是由于红孩儿的个性就是静不下来,
整个上午就钓了条溪石斑,之后就蹲在石头旁抓红娘,一开始红孩儿一直以为那是蜻蜓,
只是阿乐不知道哪来的知识,跟他说那不是蜻蜓,那叫红娘,但红孩儿始终不知道红娘跟
蜻蜓的差别在哪,不过不重要,后来他腻了,又开始捞蝌蚪回家养,看看能不能养成青蛙
,只是每次养不到半个月,那些蝌蚪就都死光了。
今天阿乐的手气不错,小船里头正游著五条苦花、六条溪石斑,其中一条苦花还长达二
十七公分,虽然还没破先前的纪录,但阿乐今天挺愉快,溪水流动【悉悉】的声音,对他
来说,这才是真正放松的时候。
天公不做美,不到十一点的时间,天色就暗了下来,子弹般大小的雨滴打在身上,也是
痛得难受,溪流似乎也急湍了起来,收拾了钓具,换好便服,回到车上的时候,浩大的雨
量刚好倒了下来,看着溪水浩瀚的急流,若是晚个两分钟,阿乐肯定上不了车了。
三菱Gallant,去年圣诞节红孩儿送给阿乐的生日礼物,其实红孩儿一直不算喜欢三菱的
车子,至于为什么送他Gallant,那是红孩儿刚好在阿乐电脑上看到那个视窗。阿乐生日
那天,礼物拆开就看到那个钥匙盒,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之后只对红孩儿说了一句
:‘干嘛乱花钱?’不同于红孩儿的情感丰富,阿乐一向都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
下雨天的视线特别不好,尤其是山路,容易起雾,好在这里还不算高山,近中午的太阳
,帮助多给了些视野,阿乐看到一只大鸟,在他右前方翱翔,是只老鹰,这老鹰跟阿乐似
乎挺投缘,阿乐来这钓鱼,十次里头倒有九次会碰上他,记得头一次碰上的时候,那老鹰
站在山路旁的栏杆上,左侧向着阿乐,那只左眼瞪得阿乐心头一震,Gallant靠近的时候
,他瞬间起飞的那个英姿,令阿乐历历在目,隔天就跑去军火雄旗下的纹身馆,在他左胸
纹了那只鹰。
‘好像有好一阵子没去看欧吉将了,带个什么过去吧。’停在山下的7-11,阿乐进去提
了盒蛋卷。
莫约二十分钟后,阿乐在欧吉将家门口,看到一大群新闻记者,围观的民众,挤的欧吉
将家门口,水泄不通。
清雅的木屋外,三家知名电视台夹杂着三姑六婆把整个院子占得密不通风,阿乐的
Gallant停在二十公尺外,走近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那不是义父吗?!’远远的,阿乐看到军火雄变成的大面包在欧吉将家门口,对
著镜头却丝毫不理会记者们的发问,自顾自的做着他很忙碌的发言。引来记者头上盘旋著
几只小乌鸦,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我非常忙碌、我非常非常忙碌!今天......疑?阿乐......’吹牛到一半,忽然看到
阿乐,大面包张大了嘴巴,里头的红豆馅料清楚可见。
‘义父!您果然在这里!’拨开人群,阿乐冲向面包,此时阿乐想快点带他回家。
‘不,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依我现在的模样,回家的话,橘氏会大乱的。’面
包满怀忧心,上头的芝麻竟越来越多了。
‘但是,如果不带您回去,锐德会不放心的!’此时两人似乎无视周围的人群。欧吉将
忽然推开了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人带进屋里。
军火雄碍于目前的形态,他决定还是不跟阿乐回家,他要去找寻可以让他复原的方法,
阿乐不好勉强他,也只好任由他去,随后跟军火雄还有欧吉将夫妇一起泡了壶高山茶,享
受他带来的蛋卷,就下山回家了,当天晚上,由于担心红孩儿会难过,阿乐并没有对红孩
儿说出,他巧遇军火雄的事件。
阳明山上,某小屋,木质的地板上,一名年约七十岁的老爷爷在训练著龟龟练习汤玛士
回旋,难得练这些高难度动作,龟龟的手腕不知扭了几次,手臂肌肉不知肿胀了几圈,整
个人明显壮了许多。由于是私人行程,与帮会无关,龟龟此行并没有带着他的大队人马,
只有细汉仔在一旁陪着他练。
‘这动作大致上可以了,休息五分钟,一会把沙袋换上这个尺寸的。’老人指著一旁大
型沙袋,目测每个都有七~八公斤,要是四肢都换上,等于在身上加了三十公斤左右的重
量。
傍晚六点二十二分,阳明山上小木屋里,龟龟的四肢被四个七公斤半的沙袋各自固定在木
质地板上,动弹不得。身上的汗水透出绷紧的运动服,在地板上清楚描绘出一个大大的人
形。
‘大哥,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不需要这么勉强。’脖子上挂著早已湿透的毛巾,细汉仔
早已坐在地上大口的灌著家庭号的保矿力。
‘我也想休息了......可是手脚都不能动了......这个沙袋...好像长了根一样....’手
脚各自绑了七点五公斤的沙袋,就算就状况好的时候,龟龟都不见得能动,何况方才操了
一个下午,龟龟的体力也算透支了。
‘小伙子,还不行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欠磨练。’刚从外头走进来,老翁啃着手里的
苹果。
六点四十三分,信义路三段某大楼的窗边,阿乐端著红酒杯,坐在窗边的摇椅上,今晚的
云朵似乎跑得比较快。
‘今天那么好的兴致啊?坐在窗边望什么春风?’餐厅的吧台旁,红孩儿拿了一支十五年
的利威,往威杯里的冰块上面淋,冰块与威士忌接触的瞬间,总是能引发清脆的破冰声。
‘现在是夏天,哪来的什么春风啊?’阿乐喝了口手上的香槟,接着说。‘那天欧吉将说
最后风云异动,近日将有大事发生,但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接着干了手中的
香槟,阿乐依旧盯着窗外的浮云。
‘废话,你要能看得出来,你就去摆摊算命就好啦,哪还用得着拼命啊?’端著威杯,坐
在轮椅上,托尼帮红孩儿推向窗边。
‘不对呀,你不是在住院吗?这时间怎么在这里?’看着红孩儿,阿乐忽然想到,要不是
还穿着病人装,红孩儿还真不像个病人。
‘哈,医院里的东西太难吃了嘛,所以我就请托尼带我出来吃饭啊。’被阿乐这么一问,
红孩儿也尴尬的抓了抓头。这时,放在托尼身上的移动电话忽然响了。
‘喂~’
‘锐德,你又跑哪里去?我买了便当过来又没看到人!’电话那头传来燕子那泼妇骂街般
的吼声,那分贝吓得红孩儿差点摔破杯子。
晚上七点四十八分,三重中山路的运动场外,夏天的夜风伴随几片落叶,为这季节增添了
几分凉意,红孩儿穿着宽松的蓝色病人装自个儿推著轮椅在人行道上自HIGH,托尼在后头
看着这个像似永远长不大的大孩子,回想十九年前,军火雄带着他们这票亡命之徒从义大
利火拼之后偷渡回台那个春天,红孩儿刚刚出世,军火雄在关二爷的香坛前托付给他的使
命,要他保护这个孩子平安长大。转眼间,十九年就这么过去了,多年来意气风发的军火
雄忽然离奇失踪,随后传出他被巫术变成面包的荒诞消息,对于只会打仗的他来说,目前
人生的目标,除了找回军火雄,就只剩眼前这个少主。
同一个时间,阳明山下山的山路上,LUXES休旅车上,龟龟躺上宽敞的后座上跟周公下象
棋,苦了细汉仔一个人撑著快阖上的眼皮跑山路。除了最近在学校狂练三分球之外,龟龟
平时算是没在运动的,忽然接连几天在身上绑着重量相当于半个自己体重的沙袋,苦练战
斗舞,每天回家的路上,龟龟都是像现在这样睡得不省人事,看在细汉仔眼里,跟了这个
大哥五年了,头一回看他这么拼命要做一件事,看来欧吉将的强悍,着实在龟龟心里下了
一枚强力的震撼弹。
上午十点,关渡某私立大学,靠窗的座位旁,龟龟趴在座位上,响彻云霄的打呼声,似乎
不把正在上课的老师看在眼里,站在白板前面瞪着龟龟,但是这位新上任的老师知道,学
校里头教职人员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别去管龟龟做了什么】所以只要不是太白目的老师
,一般对于龟龟都是视若无睹,考试就算交白卷,一样让他顺利ALL PASS。
不过这浅规则只适用于教职员之间,因为龟龟并不算高调,一般的学生并不知道龟龟私下
堂主的身份。
【磅、磅】几个学生拿着金属球棒,在教室门口敲打着铁门叫嚣著。
‘那边那个戴棒球帽睡觉的,给我出来!’一个鼻头长了颗大黑痣的胖子用球棒敲著铁门
。龟龟座位后面的同学,紧张得拼命拍打他,试图要叫醒他。
‘啊~~~~?’伸著懒腰,龟龟嗜睡的表情扭曲了整张脸。
‘干!还在那边装睡!’黑痣胖子左手的球棒指著龟龟,还刻意摆出预告全垒打的姿势。
‘唉~昨天操了一个下午,现在想继续补眠都不行。’起身点了眼药水,翻翻背包拿个两
颗B群,和著乌龙茶就吞了下去。
‘他妈的,还在那喝饮料啊?’黑痣胖子再次大声的咆哮,随后冲进教室,用球棒敲了讲
桌一下,木质的讲桌,登时破了一个大洞,老师拿着教科书,害怕得蹲在角落。教室外那
几个球棒人,也跟着冲了进来。
‘呃.....竟然把讲桌打破了....这下子这个人要赔了....’看到那胖子如此疯狂,龟龟
也吓到了。
‘妈的,你还在喃喃自语什么啊?啊~~~~’两手紧抓着球棒,黑痣胖子的球棒由左至右往
龟龟右脸挥去。
【康啷】龟龟身形一矮,球棒从他头发掠过,直接打破窗户的玻璃,接着龟龟以奇特的身
法闪到两公尺外。这一闪,龟龟本人最为吃惊,要是在先前,他根本不可能闪得过,应该
说,他根本就不会有反应要闪躲,刚刚那一棒肯定会在他头上开个血口。
‘哇~这下不只是讲桌,连玻璃都要赔了......喂,你们要做证,都是这胖子打破的。’
指著胖子,龟龟可不想蒙受这不白之冤。
‘对啦!我打的就我打的啦!我赔啦!但是喔~我也要让你死啦!’不晓得在激动些什么
,胖子手上的球棒从右往左的,又对准龟龟的头平行挥了过来,那挥棒姿势倒像是硬要打
击坏球而偏了姿势的强力打者,如果是在球场上,这棒要是挥到球,肯定至少是个安打。
可是这里是教室,不是球场,龟龟的头也不是不会躲的棒球,身形一个后仰,球棒从龟龟
的鼻尖掠过,这次胖子整个挥空了,重力一偏胖子右脚往前顿了两下,才站稳了脚步。
龟龟趁著胖子失去重心的空档,直接往教室后门跑出去。
教室外的走廊上,龟龟看着里头那几个像疯子一样咆哮的棒球男一个个朝他跑来。
‘还跑,还跑!有种别跑!’黑痣胖子抓着球棒,高举著朝龟龟跑来,配合著他身上穿的
橘色横锯齿纹T恤,看起来简直就是真人版的胖虎。
‘我从这边包抄。’教室前门跑出一个拿着球棒的飞机头,咦?这飞机头....
‘喂!你不是柔道社长吗?’龟龟忽然认出这个飞机头,几乎同一时间,黑痣胖子的球棒
从右上方一个斜角往左下挥过,龟龟一个转身,身形一斜,右脚以诡异的角度划出一个旋
踢。一脚踢在胖子背上,看似近百公斤的胖子,竟被只有五十初的龟龟一脚踢开,随后像
骨牌一样撞倒飞机头社长。刚刚从教室里头冲出来的其他几个球棒男看到这一幕,简直看
傻了。
‘你这个叛徒,竟然还敢还手!’被黑痣胖子压在地上,飞机头社长大声咆哮。
‘嘿,我怎的变成叛徒啦?’面对飞机头的指控,龟龟摸不著头绪,右手直抓着后脑杓。
‘这么多天没来社办,明明就是柔道社的,还练什么三分球?!’刚从地上爬起来,飞机
头狼狈的指著龟龟。
‘那是什么柔道社啊......整天就只会玩魔术,还不准练柔道。’龟龟喃喃自语着。
‘不用说那么多啦,我要你死!’飞机头像是暴走了一般,双手紧握著球棒,左脚跨向龟
龟,双手球棒对准龟龟左臂一挥,又是一个安打姿势,龟龟连忙往后一个翻身,飞机头挥
了个空,康的一声打在水泥围墙上,飞机头双手震麻,动作顿了快两秒,龟龟见状,一个
左侧翻,左手撑地扭腰,右脚一记倒勾扫中飞机头的鼻梁,飞机头松开了手中的球棒,整
个人像跳芭蕾一样原地旋转。
教室里头看热闹的好事之徒连连发出了喝采。但是龟龟这般攻势虽然强劲,但是由于不算
熟练,加上大幅度的动作,破绽自然大了起来,胖子抓紧空隙,对准龟龟后脑就是一棒,
龟龟踢出的右脚还未定位,全身只靠一条左臂撑地,眼见这一棒挥来,左臂一扭,后脑闪
过了这一棒,但是却恶狠狠的敲在右肩胛骨上。
硬生生挨了这一棒,龟龟摔了个狗吃屎,下巴直接撞上地板,一旁的几个球棒人见状,一
窝蜂冲上来想捡便宜。原本趴在地上,龟龟一个翻身,左手一撑,一个扭腰转体,双腿以
奇特的姿势做出扫堂腿。胖子没料到龟龟会来这一招,右脚被扫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后脑应声撞上教室外的墙壁,为马赛克砖上头留下斑斑血迹。一旁三个从头到尾都来不及
出手的球棒人,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袭击我了。’刚刚站起来,龟龟左手摀著受伤的右肩
,两眼瞪着缩坐在角落,手摀著鼻子的飞机头社长,表情显现出连载以来首次的凶狠。
‘……’飞机头像是无言以对,两眼呆呆望着龟龟,显然没想到龟龟竟然如此强悍。
‘不说?很好。’龟龟弯下腰,捡起黑痣胖子掉在地上的球棒,二话不说就往胖子膝盖砸
下。原本呈现昏眩状态,几乎不动的胖子,忽然大声吼叫了起来,随后兴奋得抱着膝盖在
地上滚来滚去,看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提神方式。
‘这样就叫这么大声?刚刚袭击我的时候那副狠样跑哪去了?你们,说,为什么袭击我?
’球棒指著那来不及出手的三人,龟龟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路。
‘不,我们都不知道,社长要我们来,我们就来…’其中一个把运动裤拉到快到膝盖位置
的型男猛摇头。
‘干,嚣张什么?我们人多啦!’一个穿个格衫的马桶盖头,举起球棒,大声咆哮往龟龟
跑过来。一棒朝龟龟左侧落下,龟龟双手抓紧球棒往上一挥,两根球棒硬声撞击,发出清
脆的金属声。接着龟龟左脚踹中马桶盖心口,运动垮裤型男见状挥棒往龟龟左臂一记重击
,龟龟强忍疼痛一个转身,右腿一个悬空的侧踢朝垮裤男下巴重击。一旁的马尾男一棒挥
往龟龟,被龟龟右手一掌拨开,接着左手的球棒往马尾头上开出一个暗红色的喷泉。
双脚刚刚落地,龟龟背贴著墙壁气喘嘘嘘看着所有人,想不到短短几天的地狱训练,对他
产生这么大的效果。
‘大仔,什么事?’龟龟手下那一群人听到走廊上的打斗声,纷纷跑了过来。
‘帮我问问他们,为什么袭击我,我要先去保健室了。’龟龟在两名手下搀扶之下离开现
场,留下十多名手持铁管、球棒等武器的手下,以及方才袭击龟龟,现在却被包围而陷入
状况外的那五人面面相觑。
三重县立医院外的走道上, 夏天的午后,阳光洒在行道树上,在人行道投射出渐层分明
的叶片倒影。
‘锐德,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出院啊?’燕子帮红孩儿推著轮椅,在人行步道上慢慢
散步。
‘医生说我恢复很快,才一个多礼拜,骨头竟然已经慢慢长出来了。我猜是因为我常常跑
出来玩的关系。’喝着手中的巧克力牛奶,红孩儿强调自己心中的得意。
‘锐德,在散步啊?来吃卤味啊!’大圈李一手拎着一大包卤味,一手提着一手啤酒,从
停车场里头走出来,兴高采烈的跟红孩儿打招呼。
‘那是什么?啤酒?我现在不能喝啊!’红孩儿看到那手啤酒,急的大吼。大圈李看着手
里那手啤酒,一脸尴尬。
‘哈哈,活该,你可以趁这机会戒酒。’帮红孩儿推著轮椅,燕子兴灾乐祸。
‘小李,去买清酒或高粱,配卤味超对味。’红孩儿双掌圈著嘴巴,对着大圈李大喊。大
圈李点头,回答一会去买。
县立医院七楼十一号房,红孩儿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最新一期的海贼王,燕子在帮他洗水
果。
‘锐德,难得今天没跑出去啊?!’阿乐拎着红白塑胶袋,里头装了几盒炒面。
‘没办法,这女人今天一早就跑来监督我。’红孩儿用眼神点了一下燕子。
‘你们已经发展到这等关系了啊?来,吃炒面。疑?还有卤味啊?’阿乐放下手上的红白
塑胶袋,从里头拿出一盒,走到沙发坐下。
‘小李啊,冰箱里还有啤酒,要喝去拿,我不能喝,所以他出去帮我买高粱。’红孩儿依
旧盯着手里的漫画。
‘换药喽。’那个让龟龟说很可爱的那个护士进到病房,旁边跟了一个很像是实习护士。
‘今天比较正常,没有出去喔,来,这是今天的药。’可爱的护士把药丸一颗颗放到小纸
杯里,方便红孩儿一口吃。讲话时,眼神却不停往阿乐身上飘移,眼尖的红孩儿马上察觉
到护士的异状。
‘白衣天使,妳眼睛一直盯着我兄弟,是想把他吃了是吗?’
‘我我…我哪有!你今天不要再乱跑出去了!’可爱护士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一般
,急忙走出病房,差点撞上买完高粱刚回来的大圈李。
‘喂,什么事那么赶啊?七早八早的………’盯着匆匆离开的两个护士,大圈李喃喃自语

‘你也知道七早八早,酒都买一堆来了。’阖上手中的漫画书,红孩儿忍不住吐槽大圈李
,手拿竹签刺了块猪血糕,放进嘴巴。
晚上八点二十三分,东区巷子里的地下舞厅,红孩儿一行人坐在靠近舞池的沙发上欣赏拳
赛,龟龟是第三次到这间舞厅,对于威士忌还是喝不惯,所以桌边摆了几瓶可乐曲线瓶,
燕子以往没来过这种地方,今天也陪红孩儿一起观赛,不过虽说是观赛,其实打从欧吉将
带着老奶奶回到山上之后,这里的拳赛就显得没什么看头了,许多客人都显得意兴阑珊,
不过还好大圈李除了拳赛之外,还额外加码了脱衣钢管的表演,所以其实生意也不太有影
响。
‘这叫【长岛冰茶】,里头加了可乐调配,所以几乎盖掉了酒味,不过后座力很强,小心
别喝太多。’阿乐端着手中的酒杯介绍著。
‘嗯…还是有酒味耶…没有茶的味道啊,怎么叫冰茶啊?’白天医院里的实习护士,换上
轻便的服装,戴起发箍,她有个可爱的名字【蕾蕾】,其实她算是今天的女主角,红孩儿
为了搓合她跟阿乐,特地约了她一起来看拳赛,避免他们俩人尴尬冷场,还特地把龟龟也
找来,而燕子则是打着观赛的名义,实质上是为了监督红孩儿喝酒。
‘根据锐德的说法,美国1920年代,发布禁酒令,当时的酒保为了规避法令,就在酒里头
加了可乐,让颜色看起来像茶,还特地取了个像调茶的名字,其实里头加了大概五种酒,
后劲可强了。’阿乐边解释著,额头向红孩儿点了一下示意。
‘锐德他懂这么多啊?’看着平时屌儿啷当、看似玩世不恭的红孩儿,蕾蕾难以置信。
‘他就爱玩,谁规定他做什么,他偏不做,但是他觉得好玩的事情,他就会自动去研究,
不过大多是些派不上用场的冷知识就是了。’举手招来服务生,阿乐多点了杯盐狗。
舞池上两个拳手今天上场时,足足演了两分钟的内心戏,接着便喘嘘嘘的互相挥着勾拳,
本来上场前,两个人在台下说好不打头的,但是其中一个后来手臂连挨几拳吃痛了,翻脸
不认人顾不得上台前的约定,后来两个人就像耍猴戏一般的,互相勾著对方脖子,在地板
上扭来扭去。这般的拳赛,不管谁输谁赢,扣除双方父母不说,大概也只有在他们身上下
注的客人会有兴趣了。
‘小李,最近没有让你底下那帮大圈仔上来打?’红孩儿手上一杯威士忌喝了半个多小时
还没喝完,全因为每次举杯,燕子就在旁边瞪着他看。
‘有啊,但是这小鬼自告奋勇说他想打,就让他上来打啦。谁知道他打得这么差。刚好对
方那边也有个差不多的拳手,旗鼓相当。’手上一壶【酒鬼】直接对嘴,大圈李的酒量,
也真称得上是酒鬼了。忽然一阵欢呼声,大圈李等人转头看去,龟龟在舞池上扭打的两人
旁边跳起风车接汤玛士回旋之类的地板动作,现场几乎所有观众的目光皆投射在龟龟身上
,一旁扭打的两人反倒像是成了壁花一般。
舞池中央,霓虹灯混著七彩的烟雾聚焦在刚刚表演完一个后空翻的龟龟身上,方才的几个
地板动作,吸引了现场所有观众的目光,一旁扭打的两个拳手,也识相的闪到角落的吧台
旁边继续扭打,酒保因为同情两人,各别给了杯威士忌可乐。
‘喂,这龟龟…什么时候练了这一手啊?’对于初露身手的龟龟感到诧异,红孩儿转头问
著阿乐。
‘哈,我都多久没看到他啦?你问我?倒是你有没注意到,他手臂胀了至少一倍。’印象
中,龟龟的手臂好像挺纤细,嗯…不只手臂,身体的厚度好像也变了,还有那矫健的身手
,上次在仓库碰面之后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有可能这样变了一个
人,对于龟龟的转变,阿乐疑惑的皱起眉头。
‘别管那些嘛,你们这年纪本来就发育期,会长很正常,来啦,锐德,我们来拼酒。’大
圈李从桌底拿出第三瓶酒鬼,这样的喝法,难怪他一年到头几乎都是一脸醺红。
‘哈,下次吧,我再喝啊,这母夜叉会揍我。’红孩儿用斜眼瞄了一下身旁的燕子。燕子
喝了一口金菊潽尔,不说话,一脸【你喝喝看】的表情。
‘唉呀,最近啊,酒是越来越喝不醉,越喝越没感觉。’大圈李抱怨著渐渐被他身体产生
抗药性的酒精。
‘小李想买醉呀?这还不简单,龟龟,帮我叫一下酒保!’阿乐两手圈住嘴巴,大声喊著
,龟龟停下了表演的动作,再度引来热烈掌声以及哨声。
‘李老板,请问有什么吩咐?点餐还是?’酒保手上拿着菜单准备着。
‘不知道,他叫的,不是我,你问他。’懒懒的指著阿乐,大圈李像似已有三四分醉意。
‘麻烦你了,我要一盘炸鸡,另外,你们老板想买醉,帮他特制个两杯过来吧。’其实也
不知道该帮大圈李点些什么,但是阿乐知道酒保肯定有办法。
不一会,龟龟喝完了第四瓶曲线瓶,酒保也端来了两个高脚杯,其中一杯里头装了碧绿色
的液体,估计是薄荷酒之类的,杯口还浮着一片柠檬片,另外一杯则是透明无色。
‘李老板,这杯无色的是【满天星】,以七种白酒调制而成,这杯绿色的是【环游世界】
,因为刚刚这位帅哥说了老板有意买醉,我知道李老板的海量异于常人,所以我有别于一
般的做法,以威士忌、龙舌兰、莱姆酒,以及伏特加、琴酒、蜜桃酒、杏仁酒、白兰地搭
配绿薄荷酒、玫瑰红和其他几款甜酒调配而成。来,李老板,您先试试这杯满天星。’酒
保细心解说著不太可能有几个人记得住的酒谱。
‘说那么多,花样这么多,到底够不够烈啊?’大圈李拿起那杯【满天星】直接就是一口
干。红孩儿坐在大圈李旁边,看着他一口干,这杯【满天星】的酒性,他差不多是知道的
,直觉大圈李这个喝法,一会大概是需要人扛了,其他人则是开始享受着刚刚送来的炸鸡

‘讲了这么多,也没多厉害嘛…咯。’一口干掉一杯满天星,却也只是打了一个咯。不知
道是他真的异于常人还是酒性还未发作。
‘李老板果然海量,现在我们试试这杯。’酒保拿出打火机,在饮料上点火,柠檬片上头
浮起漂亮的蓝色火燄。
晚上十一点十二分,忠孝东路四段,车水马龙的马路旁,红孩儿跟阿乐肩上搀扶著一个醉
死的汉子。大圈李,方才在夜店里头喝完三瓶酒鬼、一杯满天星、一杯环游世界,之后竟
然没有感觉,点了根雪茄又叫酒保再调两杯,接着说尿急想去厕所,随后酒保送来一杯【
白兰地亚历山大】,及一杯【史汀格】,【史汀格】在上桌十分钟后被龟龟在跳完舞之后
误喝了,【白兰地亚历山大】则是在半小时后被酒保收走,而大圈李在九点四十三分时,
被龟龟发现大字型躺在厕所里睡觉,随后大圈李躺在沙发上,被众人以油性签字笔在肚皮
上画图签字玩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才离开夜店。
‘老板,企兜位?’出租车上,穿着衬衫的运将,长得一副流氓脸,台语口音本土味十足

‘三重,阿乐,我跟燕子送小李回去,你跟蕾蕾坐一台吧。’红孩儿拉开车门,让大圈李
先进车子。
‘老板,喝很多喔,听点音乐醒脑吧。’流氓脸司机大哥,打开音响,播放BEYOND的著名
歌曲【冷雨夜】。
‘司机大哥,三重三和夜市。’红孩儿关上车门,看到车上摆了好几把警棍类的防身器具
。要不是红孩儿对这类东西见惯了,一般人看到八成会误会这司机有什么企图。
‘我知道你在看这个,你知道,现在治安不好,我们在外头跑生活的喔,就要懂得自保,
我车上放这些喔,不是要惹事,是要防那些白目,少年ㄟ,你知不知道?!’司机大哥的
口吻,就像是在帮红孩儿教育人生。
‘是是是,大哥你说的是。’
虽然司机大哥很像流氓,不过开起车来,倒是蛮中规中矩的,不过一般的出租车司机,彷
彿路都是他们家开的,甚至途中碰到救护车的时候,他还不惜用车头撞前面的车屁股,帮
救护车开路,其侠义之气,堪称为出租车界之楷模啊。
不一会,到了三和夜市旁,大圈李的A片舖子,红孩儿跟司机大哥随便把大圈李摆上店里
的沙发之后,便转往医院去了。下车时,红孩儿向司机大哥要了张名片,方便以后叫车。
黄色跑车图案上头印着【Bruce lee】,这家伙八成把自己当李小龙了,红孩儿心里如此
滴咕著。
早上十点,县立医院对面运动场上, 或许是平日的关系,运动的人潮没有想像中那么多

‘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怎么好像没看到龟龟?’燕子推著红孩儿的轮椅,在操场上慢
慢走着。
‘对啊,不然应该让他扛小李的,也不想想,我是伤残人士。不过他后来跑哪去啦?’红
孩儿喝着手上的维大力,吸管发出【悉悉】的声音。
‘喂,对呀!你昨天为什么有办法扛小李?你的脚…’燕子忽然吃惊的大叫,停下了脚步

‘对耶,我的脚…’红孩儿也吃惊的看着右脚的石膏,短短一个多礼拜,难道这骨头已经
长出来了?昨天晚上除了燕子之外,大家都喝了点酒,后来跟阿乐一起扛大圈李的时候,
竟然没有人记得,红孩儿可是右小腿胫骨骨折的伤残人士啊。不过这下子一想到,红孩儿
可是兴奋得立刻试着从轮椅上站起来。
‘疑?不会…不会痛耶…’缓缓站直身子,看着自己的右脚,红孩儿感到不可思议。
‘锐德,你可以出院了!你可以出院了!’燕子兴奋的牵着红孩儿的双手轻跳。
看诊室里,红孩儿跟燕子坐在椅子上,看着X光片。
‘这是先生你上个礼拜进医院的时候拍的X光片,可以清楚的看到,右腿两根胫骨明显的
骨折,而这是先生你刚才拍的X光片,两根胫骨原本断裂的地方,竟然已经复原了,而且
看起来长得比受伤之前还要强壮,我在医界这么多年,这样的伤势平均要一年才会好啊。
’主治医师看着红孩儿的X光片,啧啧称奇。
‘所以就是说,我的伤好了,可以出院了?’红孩儿兴奋得睁大了眼睛。
‘嗯…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主治医师摸著没有胡子的下巴,对于红孩儿惊人的复原能
力,百思不得其解。红孩儿则是开心的把燕子从椅子上抱起来。
上午十一点,关渡山上的私立大学,龟龟趴在靠窗的座位上,宿醉的头痛,让他睡得不省
人事。前一天晚上,龟龟喝了那杯【史汀格】之后,发现没有想像中难喝,从厕所发现大
圈李,把他扛回座位之后,又自己跑去吧台点了【血腥玛丽】跟【神风特攻队】来喝。结
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酒保告诉他要打佯了,而红孩儿等人早已离去,龟龟在大三那
年的夏天,了解了什么叫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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