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还没结束，此时发心得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些突兀。
只是希望借此表达我对这场演出和这张专辑的喜爱。
（文略长，内有歌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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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07
Vast&Hazy《2022 ibasho新歌小巡演》－台北场
有多久没亲临这样的小型演出？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经过这阵子，似乎也对于“距离”的量词变得特别敏感。
十二月，到现场看了广仲在高雄流行音乐中心的演唱会。
在那里，紧挨的座位是被圈定好的毗邻，无法控制与旁人的距离，老实说有些心慌。
这晚，乐悠悠之口的场地更小得多，但由于站在人群后方，我反而是能控制的那方。
尽管整场下来，透过几道勉为其难的缝隙，也并未看到本人几眼。
即使拉出不与人摩肩的社交距离，但与台上表演者的距离，仍然感觉极为靠近。
就这样默默开始了。
主角们安静地走上台，场面像极了一群客人挤在客厅等待主人的举杯邀请。
他们开宗明义地说，这场只会有两首旧歌。
把〈与浪之间〉安排在第一首，我总觉得像是承先启后的那个“先”。
整场演出几乎是不插电的形式，仅由易祺的吉他搭配管乐，每首都是重新编曲。
他们谈及做专辑时，歌曲会编出几个版本，再做收录的决定。
但每当另一种版本出现在听众面前时，却也经常被认为收录的版本更好。
那是“耳朵的听觉习惯”，“做音乐的人总是要面对这些。”他说。
至于之前就已经释出的几首单曲，在收进专辑前有进行了优化的作业，
但当易祺问有没有人听出其中不同时，却只得到全场的静默。
我想，做音乐的人大概也是要面对这些吧（笑）
演出前一周，《文明》的实体专辑发行，数位串流则于演出当日上架。
根据我自己看演唱会的习惯，这次也以一种预习的心态反复聆听。
易祺说，自从他把每首歌专心做完以后，直到现在才能好好重新复习。
从第二首歌〈人类〉接续下一首〈文明〉，我差点认为他们打算照专辑曲序唱下去。
在歌与歌之间的空档，他们都会停下来跟我们聊聊再继续。
咖咖说，新专辑的灵感是来自“种子博物馆”。
根据她的描述，指的应该是挪威政府所建造的“斯瓦尔巴全球种子库”。
这是一个非营利的储藏仓库，主要目的是为了预防全球性粮食危机，
故将全世界的农作物、植物种子，以特殊的保存技术存放于种子库中。
从这样的概念延伸，《文明》则是将现在的文明陈列出来，有正面也有负面的状态。
她想知道，也许某一天，有人来看到这些“文明”时，他们会怎么评价。
也因此，实体专辑的包装设计成博物馆的导览手册，
展示了每件文明的图像、有箭头作为游览路线的指标。
而放置CD光盘的设计则是仿照图书馆的借书登记卡。
今晚所有歌曲的改编版本中，我最喜欢〈雨季森林〉。
从前奏几乎听不出原曲的影子，乐器的灵动感也让整首歌更加清透明亮。
不过，在唱歌前，咖咖没来由地讲起“缘分”这回事。
我们也许与某个人有缘分、也有相同兴趣，但最后并不适合走在一起……
明明是正经地说著，却让观众和另外一位表演者都笑了。
她轻声纠正我们，因为她很认真，讲的也是这首歌想传达的故事。
在其他聊天的过程中还提到，十二月总共有六十张专辑发行。
咖咖说，在这样庞大的数量中，他们的歌还能占据我们的时间，
也遇到了真正理解他们音乐的人，为此感到很开心。
接下来的两首歌，〈被坏妄想〉和〈全员病态就没人算怪胎〉，
咖咖说是她从来没有过的风格，再试探著跟观众讨了一句喜欢。
在连易祺念起来都有些卡顿的歌名以后，咖咖顺带聊起歌曲命名的过程。
依照她的习惯，都是在歌词写好了才去思考标题，
也因为觉得Vast&Hazy的受众没有外国人，就干脆把英文歌名当成副标题来创作。
我想起社群聊天里的直翻英译而偷偷笑了，虽然胡闹但满有趣。
当易祺问有没有人发现〈夜行乐园〉最后的留白秒数异常的多，
全场听众也瞬间异常的安静。我很惊讶，难道真的没人听出这么明显的差异？
后来才知道，原来实体专辑的音档和数位平台上架的版本并不一样。
而我反复聆听的，是从光盘撷取出来的版本、有留白的版本。
第一次听见那个异常的空白秒数，原以为是光盘瑕疵或烧录不完全，
但不久后就意会到，这应该是Vast&Hazy想传递的某种讯息。
跟朋友稍微讨论过这件事，她的解读也满有可能，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易祺的提问在演唱会开头便聊到，但他们说答案必须在某首歌唱完之后才能解释。
我想应该是指专辑曲序最后一首的〈全员病态就没人算怪胎〉吧。
然而，直到演唱会尾声、最后一次talking的空档都还没提及，
由于实在太想知道答案，我便难得鼓起勇气朝台上喊出“还没解答”四个字。
原以为投递出的讯号可能无法让台上的演出者意会过来，幸好，有默契地被解读了。
咖咖说，〈夜行乐园〉在经历前面各种状态之后走到这里，像是给自己一种希望。
“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
她的声音感情很真切，说出的这句话，却没来由地让我有些惆怅。
而最后一首〈全员病态就没人算怪胎〉“是文明的总结，但是并没有结论。”
至于〈夜行乐园〉最后拖长的空格，只是为了和前面的歌曲做出区隔。
这首歌也是专辑中，与“文明”的展示有着不同概念的歌。
我最初的听感，只觉得那道留白就像是数学直式算则中的那条横线，
但对于为何有这样的思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听见咖咖的解释以后才明白，原来啊，我有接收到他们想传递的讯息。
〈夜行乐园〉就像是：在前面八首歌的加减乘除之下，缓缓划出的一条线，
而线下所计算出的答案就是〈全员病态就没人算怪胎〉。
在〈夜行乐园〉以单曲身分释出的那阵子，每天单曲循环也完全不会生腻。
以为早已被世界遗弃的，终究能找到一处温暖灯光、能避风雨的居场所。
如同咖咖唱到这里突然断掉的歌声，总是能被观众给温柔接住。
[Encore]
其实在演唱最后一首歌之前，两人就已经开始讨论起安可的事。
易祺认为安可的设计有点假，所以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也直截了当地说这场演出不会有安可的桥段。
但这段话却遭到咖咖的轻声反驳，说不喜欢安可的人是他，她可没有这么认为。
不知是出于意犹未尽或者基于观众热情，当他们唱完最后一首〈夜行乐园〉时，
省去让我们呼喊的气力，直接问我们想听什么歌。
观众们此起彼落地喊出歌名，首先被否决的却是与回声乐团合唱的〈被溺爱的渴望〉。
好可惜啊因为我也想听这首歌。
直到听见关键字，易祺说：“〈食人梦〉比较有机会……”可以表演。
“我也有机会忘词。”
“我也有机会弹错。”
就这样，我们得到一首不在设计里的安可歌曲。
【后记】
演唱会后，举行了小小的签名会。
虽然对签名没有执念，但整场下来几乎没见到本人，若能借此面对面说话也好。
毫无万全准备的，只回馈了一首喜欢的歌曲。又或者我想说的总是太多。
但至少，能获得近距离的眼神交流，是这个时代最难能可贵的接触。
继上回在小地方的新歌试听巡回，这是第二场专辑导向的演唱会。
喜欢Vast&Hazy这样以新歌为主轴的小型表演活动，
一方面能更了解专辑和歌曲概念，另外则是能拥有另一种歌曲版本的期间限定。
第一次来到这个场地，一个仅能容纳百人的小型酒吧空间。
主唱点了一杯威士忌可乐搭配歌单最后一首，意外听见了稀有的眼泪。
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平板电脑写下演唱会笔记，默默对进化的自己感到满意。
听着表演、听他们聊聊创作过程与概念、听他们寻求大型场地演出的意见、
也听观众分享自己耗费了四堂会计课的时间只为了得到这场门票，
再听他们笑称门票钱都化作舞台上的一根根细长灯管了。
这种轻松的氛围，如与偶然碰面的邻居闲话家常。
Vast&Hazy的歌并非直观就能理解，需要覆咀嚼才能消化出深层含意。
不过我想诚实地说，比起《求救讯号》，我更喜欢这张《文明》。
从专辑概念到词曲创作的雕琢，很喜欢这个角度和命题。
也许因为延后发片的关系，整张专辑被打磨抛光得更加透亮。
曾经看过许多文明遗迹，在历史课本里、在博物院里、在古文物展览里。
而我们时常没有意识到，每个人的每分每秒都在撰写历史、发展文明。
假设在很久很久以后，有人（或生物）像我们游览故宫那般游览这个时代的纪录，
关于我们的努力和徒劳无功，有没有可能，得到任何一点赞赏或者心疼？
【01/07 台北场演出歌单】
01. 与浪之间
02. 人类
03. 文明
04. 无差别伤害
05. 我完美的爱情
06. 柔软的监牢
07. 雨季森林
08. 复写
09. 被坏妄想
10. 全员病态就没人算怪胎
11. 求救讯号
12. 夜行乐园
[Encore] 食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