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如果只有空去一次电影院，我要看的就是《粗犷派建筑师》The Brutalist (2024)！记得近十年前我就很爱另一部拍“粗犷主义建筑”的电影《摩天楼》High-Rise (2015)，那片有抖森主演有艾朗压阵还有一堆明星大乱斗，虽然真要说“建筑美学”那片显然并不着重 XD 但那现代主义建筑自以为能改善社会的“时代精神”倒拍得怵目惊心！总之可说该片原著作者电影编导就算对建筑研究不多、但至少对建筑的时代精神与意义都有其掌握。那今年这部《粗犷派建筑师》导演 Brady Corbet 又怎么理解建筑拍摄建筑呢？很遗憾，我觉得他尽管看似用了不少力，但白费功夫。
不过至少他的画面色调与光影构图、他的配乐旁白与音画搭配、他对一栋房子从概念到施工的从无到有、他对不少建筑摄影明显的景仰与迷恋、然后他心目中的“建筑师”也有不少能令圈内人会心一笑的夸张作风... 这些美学讲究与激情飙戏 XD 令我看得津津有味就值得 [好雷] ！然而真要说它有无发挥“建筑”尤其“粗犷主义”？我个人觉得都只谈到皮毛，充其量就是个门外汉拍他的想像，也并没让厉害的建筑顾问改变他视野影响他剧本帮他做设计... 说直白点本片主角是不是“建筑师”，都无碍他想谈论的主题，毕竟真主题并非建筑而是“移民悲歌”与“犹太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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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导演 Brady Corbet 心中有个“苦难犹太建筑师”故事时，有没有史实人物可供他参考？那还真的有，建筑界咸认他取材 1902 出生的匈牙利犹太建筑师 Marcel Breuer，此人出身包浩斯做钢管椅起家、后来的确成为“现代主义建筑”几大旗手之一在欧洲声誉卓著、然后 1937 见纳粹迫害日益严重就和几位大师相继逃来了美国... 只可惜本片主角 Laszlo 尽管在专业设定上显然采用他，但在“逃来美国”的时间设定上就有了出入，毕竟那时欧陆建筑大师来到美国人人争相邀请都来不及呀！本片剧情只好安排 Laszlo 待过集中营幸存活下来，来到美国一贫如洗只能打零工。
诶诶你既是大师出身包浩斯，难道没有包浩斯校友一下船就挖去当建筑教授？就且当他是“天纵英才”但“没没无闻”的艺术家等待伯乐吧，毕竟 Adrien Brody 演来“刚毅木讷”“暧暧含光”一脸小家碧玉不愿给人添麻烦... 然而伯乐一来他傲气一起 (!)登时举手投足抽菸睥睨都是大师味！只是既然他第一场戏是从黑暗船舱初见光明看见“自由女神”，显然接下来三小时剧情就是这“自由幻梦”的残酷除魅，也许“残酷”brutal 就是 Brady Corbet 对“粗犷主义”brutalism的字面理解吧 XD 接下去每遇一人都先令他感激涕零愿效犬马、但没两天被倒打一趴又坠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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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疾风禁区》Alexandro Nivola 演同乡学长 Attila、乍看是他初来乍到热情拉拔的第一个贵人？甚至语带诱惑分享女友 XD 一度俨然“三人天堂”？但其实他自己事业不顺对 Laszlo 这块瑰宝能用就多用，顺风顺水时载歌载舞是换帖兄弟，案子触礁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最糟的是他尽管同为犹太热情相挺，但天主教女友动念赶人他置之不理，反而坏人都让女友来做他都故作天真在旁不沾锅。再来“比利林恩”Joe Alwyn 多年不见已成小油条 XD 演富二代 Harry Lee就是建筑室设最怕的不稳定业主：时程排很急话不说清楚、有求于你时满脸堆笑、若有不顺都由你背锅。
还好“小乔”Martin Stacy演起富妹 Maggie 还算是清流，整片美国上流一片口蜜腹剑把人吃干抹净，唯她在片末绝望时刻尚有点人性光辉... 至于两兄妹的富豪老爸 Van Buren，尽管算是主角贵人给他舞台如再造之恩，但看看 Guy Pierce 这张坏人脸 XD 人人都知 Laszlo 跟他掏心掏肺绝无好下场！尽管本片这“山丘上的社区中心”前卫建案诸多阶段拍了将近两小时，但中间亦有“白脸黑脸”让 Laszlo 陷漫长苦路：总是业主 Van Buren花言巧语杯觥交错把他吹捧到天上、但删减预算悍然改图都给营造商 Leslie 当坏人，如他仍冥顽不灵还另有终极手段宣示 I ow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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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到底 Brady Corbet 拍了一堆 Laszlo 与家人的“犹太苦难”与“移民悲歌”是想揭橥什么？看来漫长戏份堆到片末就是这场 "I own you"，只是这种表现手法还真八点档，可能他觉得“粗犷主义者”brutalist 就是遭遇各种 brutal 对待 XD 才千锤百炼“化苦难为力量”成就不凡建筑吧... 最后在史实 1980 第一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安插的“Laszlo Toth 建筑特展”，真能划下什么史诗句点令人醍醐灌顶？大概不外就是“诸般苦难”成就了旁人难以亲身经历的建筑灵感，但没关系一切苦难“过程”都是人生养分、苦尽甘来的“终点”才是总结一生的圆满结晶。
嗯以片中如此苦难叙事，的确值得观众为他欣慰，也希望曾经苦难的那一代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创作疗愈”找到心圆满，虽然本片 Laszlo 临到老来是否真得圆满 (?)这个导演也没拍清楚... 然而这“第一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 1980 是什么年代？那可是“现代主义”已百病丛生人人喊打、“后现代主义”百花齐放的全新年代、真的还能给正典现代主义的 Laszlo 如此一个光荣致敬回顾一生吗？至少史实建筑师 Marcel Breuer晚年好像没那么风光... 至于“粗犷主义”到底是什么？有兴趣可看专书《SOS 粗犷主义：台湾与全球建筑选辑》(2020)，或滑 IG 也能找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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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本片拍粗犷主义建筑还是在谈美国白人“看见异种建筑如见异国移民”都想赶走拆掉吧... 那还是来谈本片真在意的“移民问题”与“犹太复国主义”吧。首先“以色列建国”的“联合国大会 181号决议”那广播言词给本片播来一整个惊悚！看主角与其妻对这号召都不甚苟同，看来导演自己也对那“该地住民自己做好准备”的联大傲慢感到不以为然。然而难道犹太人本不应复国而应四海为家？“四海为家”在本片的战后年代是前进美国，结果前半片见证诸般种族歧视与移民辛酸、犹太学长被迫改宗甚至回头欺负自己人、最终“这个地方根本不要我们”那又还能去何方？
不谈建筑就一脸窝囊的主角Laszlo，委曲求全为人作嫁仍被 "I own you"，还是中年转型的“兔牙”Felicity Jones演起贤妻 Erzsebet 能不卑不亢顶天立地与人平起平坐、更能毫无畏惧挺身而出不惜被驱之别院... 一个移民被凝视剥削用过就丢就算早已是宿命、也绝不应乖乖接受而应抵抗争取无论成败！倒是《圣鹿之死》Raffey Cassidy演起主角姪女 Zsofia 虽默然不语，但也许她“阿利亚之旅”回归以色列 (!)才承继了苦涩梦想：我们想要的也就安身立命、但为什么唯一归宿仍只剩“犹太复国”？然而想想今日犹太在美势力多大 XD 这个“卑微诉求”我们且听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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