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九枪的移工，死亡背后是整个体制之恶
台湾每年都有地方或国家举办的大大小小劳工影展，从过去台湾公司压榨与老板和职员的
不对等性的探讨，到如今关于女性、同志、跨性别在职场上的性别性向问题，还有原民劳
工与外籍移工之间工作性质重叠的矛盾等，都逐渐有电影人慢慢将这些可能藏在台湾各处
角落的故事，透过影视媒体传达给大众。这其中东南亚外籍移工的逃逸、黑工问题，又是
非常受到媒体与台湾人关注的。
纪录片《九枪》是以2017年逃逸越南移工阮国非在溪边因疑似偷车和毁坏民众车辆，而被
人通报警方，警员到场试图喝止，对阮国非开了九枪，最终阮国非因为延误就医失血过多
死亡。
导演试图用透过访谈亲友和实际走访去了解移工阮国非的足迹与了解在台的移工究竟遭受
到什么困境与台湾大量移工与雇主中间的那条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九枪》是什么电影：
2013年，台湾饶舌歌手小人曾演唱以霸凌与被霸凌者为主题的歌曲《凶手不只一个》，透
过时事新闻事件写成歌词去让人反思，“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的社会变得这么冷漠？”里面
并没有对错的批判，也没有绝对的答案。透过歌曲、歌词多个视角的对象，让我们想想是
否在某方面我们也参与了霸凌、或是在一个时刻我们也变成了被霸凌与被社会冷漠压垮的
对象。
这种感觉自己与社会格格不入，又往往求助无门的状况下不只是在我们熟悉的社会，当我
们只身在异国，不管是求学也好或是工作，有些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前往的这些地方有什么
在等待着我们。
而反过来思考在这地球村的时代，台湾是否准备好接受世界各国的人到访来这里并不仅仅
是旅游或因为婚姻，在劳动力缺口下，需要外籍移工添补劳动的空缺，但我们社会是否有
准备好面对各国劳工的需求在优缺中取得平衡？
《九枪》纪录片已2017年越南移工阮国非被台湾年轻警察开枪失血过多死亡，法院一审判
决警察过失致死而造成社会热议，之后阮国非的家人与警察的家人之间面对警方用枪时机
、救援时间、职业道德，甚至移工阮国非逃逸外劳的身分都有多方不同的见解，直到双方
和解后，这起案件才在民众与新闻媒体的眼中落幕，但是否移工议题有所重视？则不得而
知。
电影将警员的秘录器公开，也收音当时警察开枪逮捕因游泳全身赤裸阮国非的状况，还有
现场人士在事件发生后都做了些什么，而让中枪的阮国非在超过半小时才被救护车送往医
院。
并也借由阮国非外劳被射杀的这事件，延伸探讨台湾与东南亚各国关于国际移工雇用，中
间商的问题，还有各项事件的延伸，看护、渔业、甚至科技厂房，这些跟台湾发展息息相
关的产业链中，为何外籍移工参与却总有地方出了差错，产生问题。
《九枪》分析与延伸：
台湾其实从1991年就有开放东南亚外籍移工来台工作，最常来在台工作的国家移工有印尼
、泰国、菲律宾、越南等，其中又以越南和印尼的移工在产业和社福方面占最多数。一般
媒体指的外籍移工多半是指蓝领阶层的工厂劳动者，而白领的老师、办公室上班族和演艺
人员一般都不包含在内，但在广议上只要是国外人士来台工作者，应该都算是外籍移工。
台湾平地人劳工许多不愿意从事辛苦、危险的产业，早期是由原住民劳工代劳从事相关工
作，但在原民教育水平提高、都市化甚至有了自己的观光商业模式后，这些工作就转由外
籍移工代劳。
但在90年代刚开放外籍移工来台时，也曾经发生过原住民工人认为政府引进外籍移工取代
了他们这些人的就业机会，而有反弹，此外更多的是廉价劳动力之余，台湾对于移工的歧
视。
开放外籍劳工台湾向来仰赖人力仲介公司引入。但其中直到现在最让人诟病的是来台中间
商收取的“高额仲介费”，许多来台工作的移工需要负担3000元美金以上的高额的仲介费
。而来台工作的金额也普遍低廉，有时候还会被以各种奇怪的名义剥削。而移工不能完全
自由转换雇主的法律规定也常常让劳雇双方造成摩擦，在2006年后修改，外籍移工能有三
次转换雇主的限制。
过去台湾许多产业将外籍劳工当作免洗的劳动力，甚至在远洋渔业和科技工厂有些资方甚
至有限制自由与没有完全的工作教育而成憾事。
有工厂老板表示很多时候移工的压力不在雇主，而是在中间商钜额的仲介费，2022的移工
大游行就有提出自由转换雇主，与对于高额仲介费发出抗议。但因为不少台商企业从过去
就须依赖东南亚的劳动力，如今许多也不以人力仲介，而是亲自到当地招聘员工以降低移
工来台的压力与负担。
《九枪》值得一看吗？
电影《九枪》虽然是以越南移工阮国非的案件为出发点，但影片并非全然在探讨此案，而
是借由阮国非之死，而带出在台东南亚移工许多不合理与非人道的待遇。因老婆是越南人
《九枪》导演蔡崇隆在电影访谈田调时可以比较全面的进入越南人来台工作的原因，和越
南人跨海工作的轨迹。导演表示：“台湾对移工的歧视30年来并没有太大变化，阮国非事
件是极端总爆发。”
我觉得电影虽然也有收入警方家属不一样的看法，但整体上还是从外籍移工的视角去切入
，《九枪》导演用了较多篇幅去叙述阮国非这个人，包括访谈他的家人、曾经的同事、与
家属的辩护律师。
对于警察的视角并没有太多的描述，只有零星的片段去呈现被告警察的观点。整体而言这
是一部较从外籍移工的角度去诠释整体案件的始末，并且借由阮国非被枪杀的事件，来叙
述整体台湾在面对外籍移工还有许多问题尚待政府与社会许多人去一起解决。
这部影片比较少提到关于阮国非的两点是：一、他有攻击民防使人受伤跟毁坏车辆甚至有
想偷车逃逸，故友人通报警方以后警方开枪拘捕。二、在事件当下阮国非是否有使用毒品
药物或用药史，在影片比较少去提到。
在警察方面透过密录器，电影有呈现出年轻警察并不把射中阮国非的出血当作一回事，连
救护车都不是优先送走被枪击中失血的他。我自己的猜测是认为警方以为没有射中要害当
事人并不会马上死亡，加上阮国非扔石头反击而认为他还有“攻击”的意识。
如单以阮国非被开九枪这件事情来看，电影其实比较多还是偏向阮国非的立场去探讨为何
警察延误送医和对一个全裸的移工开到九枪的执法过当。而已年轻警察的立场则是认为他
是在逮捕一个脱逃且有攻击人的罪犯，而且不知道是否嗑药而开枪拘捕。整体而言双方是
没有共识，也不是在讨论同个问题点上。故《九枪》更多的是探讨会造成阮国非事件在台
湾层层叠加起来的爆发，如同2013年国军洪仲丘事件一样，唤醒人对一个僵化体制的反思
与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