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几年前看过荷兰浪漫传记片《首席指挥家》De Dirigent (2018)谈美国战间期的史实女指挥先驱 Antonia Brico，下周台湾院线也要上凯特布兰琪演虚构女指挥家的《塔尔》TÁR (2022) ，那这周我就把握最后机会快来看看现役女指挥 Marin Alsop的纪录片《玛琳艾索普：首席女指挥》The Conductor (2021)，尤其听说 Alsop还出言批评《塔尔》那更令人好奇两片取向有什么不同！结果呢，看完这部 Alsop纪录片后走出影院，整个人如沐春风充满正能量，真对“古典音乐”这西方古代上流玩意儿再次充满希望。
话说我也亲炙过几位指挥家的风采与风范，多少建立了我对指挥家这行的正面敬佩与负面质疑，而本片的 Marin Alsop竟投射了我的各种敬佩却没我的质疑！当然可以说这部纪录片就是她的演出甚至宣传、只节选她好的一面而拍不到坏的一面，不过我也不想去深究她有没有另一面反正也与我无关、身为听众与观众我只在意她与此片的“表演”是否飨宴观众感动人心。结果很满意：Alsop 不但是大师有领导风范、且没有架子又超接地气，“女权”奋斗当然是本片最抢眼议题、但她会扩张关注到各种边缘与后辈，她的音乐有其卓越、但音乐对她来说更是拥抱人们打开心窗的。
https://pics.filmaffinity.com/The_Conductor-502627052-large.jpg
本片首先本身就是一部古典音乐飨宴！而且几乎都是脍炙人口的经典曲目、从莫札特贝多芬布拉姆斯到马勒、偶有几首 Alsop与在地社区的跨界音乐尝试，倒是鲜少常令观众感到疏离的“现代音乐”；而许多 Alsop的人生自况起落挫折与乐人乐思、本片都有精选配乐悄悄切入衬托心境，要很懂又很爱古典乐的团队方能为。本片绝不让古典音乐高不可攀，尽管最后仍要切入最玄妙的“音乐之意义”，但开场要以最亲切的“音乐厅 open house ”鼓励孩子听音乐，祭出 Alsop最敬仰的人生导师 Bernstein历史录影，还请一堆当代小朋友穿插黑白小朋友展开超时空传承！
孩子，是本片访谈下的 Alsop起点，也成为她音乐人生的初衷。这初衷表面一点是初识伯恩斯坦丰采后心向往之暗暗励志“我长大也要当个指挥家”，但连身为古典乐人的自己爸妈都打退堂鼓“学音乐很好，但指挥女生恐没门”，还真的从此一路学音乐的历程就遭到无数“玻璃天花板”，她如今身在乐坛最为大众津津乐道的也是“女性出头天”！本片随后 1/3都在谈女权奋斗：学院太僵固她们就出来组团、接触更多乐种带来新活水，学校与乐团给她碰钉就正面沟通、大门大路凭实力愿景消弭性别，有权位后更要成立女性奖学金、男生有数百年互助网络女生也能有！
https://i.imgur.com/TMnCQgm.jpg
初衷的表面只是“我要成为指挥家”，但当重重天花板给她一路碰钉后，这初衷必须深化更要普世化：“若有人跟你说他将会是你最好的学生”，面对这种决心热情“你绝不可对他说不”！当然收了进来有啥成就就看他努力与造化，但千万别说“你不是这块料”从热情开始就残酷浇熄。当然这种“有教无类”精神她一个大指挥家能做到多少也还真难说，但关键还在她自己的童年初衷要推己及人：自己和无数女孩都曾被压抑过，许多人铩羽而归她有幸破浪而出，那如今当然要努力拉拔消除壁垒，希望后代孩子们都不用再受那煎熬！这宣言就算只是表演也演得真正向感人。
还真的，本片用录影资料与现场跟拍的教学桥段中，Alsop 有许多资质有高有下的大师班学生、有许多重点栽培的奖学金学生、亦有热情想学者她空闲线上授课、其中少数如今也是二三线乐团指挥与总监、外面更有广大社区平民孩子也企盼打开音乐之门探索音乐堂奥... 这些人资质与成就有高有下，但对本片中的 Alsop志业来说都有其重要，全片她只在说服乐团让她当总监时提过“卓越”与“完美”这般字眼，在其他场合她强调的都是“多元”与“表达”诉求音乐无壁垒！当然她在“巴尔的摩交响乐团”必然持续引领卓越，但本片更关注巴尔的摩广大社区多元孩子们。
https://i.imgur.com/NoqkuIN.jpg
话说我也好多医学同学负笈巴尔的摩，真没想到他们菁英学府所在城市却千疮百孔 XD 对我个人来说本片关注古典孩子与指挥女生已是其次了，音乐能够走出厅堂进入社区、给予孩子们一个年少 purpose、进而开他心眼激他心志携手协力让社区变好，那更是音乐存在于这世上不可获缺的真重点！相信这部分背后必有更多组织更庞大人力持续投入，Alsop 能引导乐团投入这块则投射她“普及音乐”的关注。先谈了孩子、再谈到女性、续谈了社区，本片慢慢随她欧洲客席之旅谈进音乐更深处。在此除继续秉持伯恩斯坦精神外，古典作曲家灵感来源则以 Gustav Mahler为主。
“将童年与土地元素融入古典”马勒就是第一人！以本片访谈节取的 Alsop乐人乐思，音乐绝非殿堂之上高超繁复的艺术建制，而要回归土地倾听人们投射经验，要演马勒就要走过马勒的童年青年所见所闻揣摩那经验，而每个人从童年开始接触世界都有呼应你的心底之声，正如伯恩斯坦教导她的：音乐不止竞争卓越、更是多元表达，对每个人来说都有属于你的观点你的诠释；指挥前辈不应以老派教育“击溃其心志”砍掉重练后“重塑其风格”、而应倾听观察每个人特色引导他探索自我建立他风格！对学生如是对孩子亦如是、因为这也是她从孩提起的一生渴望。
https://i.imgur.com/p7pEDSN.jpg
最终“音乐”是什么？这是每个音乐家与艺术家的大哉问，Alsop 的答案带点浪漫与神秘我也记不清，我粗浅印象记得的大概是：“每个人人生都有其迷惘焦虑等过不去的坎，但有了对的音乐点通你心顿时突破盲点海阔天空。”这种点通你心的音乐就是一生的追寻？进而点通人们的音乐就是一生的志业？古典音乐这东西，我个人年轻时得窥其美曾喜爱投入、年长后见识乐界黑暗则渐渐世故、尽管仍喜爱听古典音乐但总保持了一点怀疑的距离... 还是今天看了《玛琳艾索普：首席女指挥》又重拾那正向的感动！就等本周末去看《塔尔》再度失落吧 XD 推荐两片比较欣赏。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KJiCqImb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