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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左右，正值香港电影低迷期，《无间道》的出现，不但开启香港电影新纪元，也带
起一股间谍与卧底的警匪片热潮，版权甚至卖到好莱坞拍摄《神鬼无间》，日本也推出改
编电视剧，另外也有中港合拍的改编网络剧问世。如今，适逢20周年，《无间道》也以4K
修复的形式重新上映，让影迷在大银幕回味经典。
佛经里面描述，无间是地狱里面最万恶的地方，这里弱肉强食，是非不分，罪孽深重的人
就会被打落无间地狱，不间断的受苦，永不轮回。
1991年，刘建明18岁，眷村长大，三合会会员，听从韩琛老大的指示，加入香港警察，作
为黑社会的卧底，阿明不负所望，花七年时间就晋升至警长。韩琛也借此扩张势力范围，
更成为油尖旺区毒品供应的大源头。
1992年，陈永仁被警察训练学校强逼退学，表面理由：身体状况不适宜执行警务工作。两
年后，陈永仁因伤人被判刑两个月，之后却再犯被判监三个月，陈永仁成为韩琛手下最红
的小弟。
十年的卧底生活已让陈永仁情绪到达不稳定的状态，他已善恶不辨，处境更是进退两难，
原以为搜捕韩琛的行动结束后他就能够再度回到警界去工作，怎料现在的处境更险恶，担
心身份被揭发外，精神上他也快撑不下去。
韩琛策画新一波毒品运送，陈永仁发誓要找刘建明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
《涅槃经》：“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电影一开始就出现佛经里所记载有关“无间地狱”的经文，无间地狱又称金刚地狱、阿鼻
地狱。由于罪人在此将没有间断地拥受苦难，所以称为“无间”地狱。有人说无间地狱是
佛教八大地狱的最底层，也有人说是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总之，就是刑期最常、最痛苦
的那一层。正因为无间地狱内痛苦万分，在此长寿一点都不是好事，就像《无间道》中，
梁朝伟饰演的陈永仁比刘德华饰演的刘健明早离世，也就不必继续在黑白两道间的无间地
狱受苦。
“你们跟我的时间最短，身家最清白。”
《无间道》从刘健明与陈永仁怎么会走上现在的道路开始说起，也在此埋下最后关键的伏
笔。韩琛对着几个年轻小伙子讲述如何在道上混得好，最后再好似结拜一般向他们敬酒，
原来这一行人是他派进警校就读的卧底。除了由于镜头不停跟着陈冠希饰演的年轻刘健明
，也因为他眼中不时闪现的犹豫眼神，暗示著刘健明是那位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做这件事的
主角。因此，观众根本不会注意到旁边的林国平。到最后，刘健明都已经决定要还给陈永
仁一个身分，认真当个好人，居然半路杀出“认亲”的林国平一枪击毙陈永仁。不仅让刘
健明满脸错愕，理解到要离开并非易事，也暗示警界想必还有不少当初或后来安插的卧底
。
除了剧情紧凑、叙事风格干净俐落之外，卡司也是《无间道》为人津津乐道的原因之一。
不只集结四位香港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刘德华、梁朝伟、黄秋生与曾志伟，就连短暂出现
的配角都是当年20出头的陈冠希与余文乐，而在一派阳刚气息之中点缀的女性角色则由萧
亚轩、郑秀文与陈慧琳为电影带来画龙点睛的效果。
虽说刘德华不是没有演过毒枭或恐怖份子，甚至《五亿探长雷洛传》里这种亦正亦邪的角
色都尝试过，但刘德华曾经透露，为了不要带坏影迷，他不会接演典型的反派角色，如果
真的接演坏人，那个角色就必须死。所以，刘德华在大银幕上给人的感觉就是“正派”，
由他来饰演黑道派进警界的卧底非常合理，这样才不会被发现。况且在警界打滚，时间一
久气质也会被身边人感染。
反观梁朝伟则是有很多“坏人代表作”，甚至还在近期进军漫威，在《尚气与十环传奇》
里扮演“最迷人的反派角色”。他要帅可以帅，要颓废能颓废的脸庞与造型，让梁朝伟成
为最适合在黑社会打滚的警察。正如好莱坞改编时选择李奥纳多为陈永仁的对应角色，而
麦特‧戴蒙为刘健明的对应角色一样。
“以前我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在第一集里，虽然有解释黄秋生与警校校长是经过测试才选定陈永仁为卧底，但并没有交
代他遭到退学的原因。同样地，刘健明口口声声说自己过去“没选择”，却没说明当初是
如何踏进黑社会，但在《无间道》中，多次回忆陈永仁走出警校大门的那天，刘健明是多
么希望自己可以与他交换。卧底题材从来没有在香港电影消失，古巨基2019的作品《P风
暴》也是为了查案入监服刑，直捣黄龙通常才是擒贼擒王的最快手段。
然而，电影的主题之一便是卧底生活的种种无奈。刘健明与陈永仁合作扳倒韩琛之后，后
者在警局对前者说：“你没当过卧底，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听在刘健明耳里，肯定
格外刺耳。如同两人后来在天台上对峙时陈永仁说：“我不是你，我见得光。”没错，至
少心里深知警界还有黄志诚这位长官知道自己的清白，他就行得正，知道自己是好人、是
警察。但一心想当警察的刘健明，一朝为黑道卧底，就永远走不出这个地狱，他也想当好
人。
不论是警校校长出殡日，陈永仁只能默默躲在角落哀悼，还是亲眼看到长年提拔、照顾自
己的黄志诚警司死在自己面前，却只能压抑情绪，跟随道上的兄弟一起逃跑，在在都显示
他身为卧底的各种不得已。每次与黄志诚见面都得偷偷摸摸，幸好自己已经取信众人，道
上的好友就连临死前都丝毫没有怀疑过陈永仁的身分。
不过，说好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最后都快十年。不要说前女友离他
而去，连陈永仁自己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已经变成黑道。整段艰苦的过程，只有黄警
司陪伴着陈永仁，甚至记得他的生日，送上一支手表当作礼物，没想到最后对方为了继续
隐藏自己的身分而死，陈永仁却连表现出伤心难过都不行。
至于刘健明，毕竟长年位在亮处，即便黑社会再怎么有门路，他握有的资源还是比较多，
取信黄志诚之后，身分自然也完全没有暴露的危险，甚至最后决定杀掉韩琛，与自己的过
去切割。即使最后陈永仁靠着韩琛交给刘健明的信封，发现他的身分，刘健明还是希望能
够将功赎罪，以成功解决韩琛与还给陈永仁身分，交换自己重新来过的人生。
但是，半路杀出的林国平与无意间知情的爱妻Mary，都让刘健明再次陷入自己已经踏出的
无间地狱。虽说林国平与陈永仁的死让他可以脱离黑道投奔白道，但只要世上还有Mary知
道刘健明的身分，他就无法真正脱离这份卧底的痛苦与罪恶感。如果说“见得光”的陈永
仁自始至终都知道且深信自己是好人，但他“想当普通人”的梦想遥不可及，那有意或无
意间杀害林国平、黄警司与韩琛的刘健明，距离自己一直想成为的“好人”也仍旧隔着遥
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