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在许多台湾平台上架的奥地利片《维也纳谋杀案》，谈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 1920s年代，这时代尽管是英美“咆哮二零”法国“狂野二零”与德奥“黄金二零”多元文化挣脱传统枷锁百花齐放中，但对传统老帝国年代最光荣骄傲的那群人却最难适应：本片主角 Peter就是个奥匈帝国的探长、是城市中产精英住在大宅有美满家庭、信仰上帝效忠皇帝为祖国效命、在满城欢送下光荣踏上战场还视死如归！谁想到他们战败灰头土脸了、皇帝退位贵族除衔资产充公了、荣耀祖国已转型官僚共和国、伤兵回来断手断脚成为了累赘、战俘回来好手好脚却难适应社会...
看看这片 2019 拍摄 2020 后制 2021 上映，难道在纪念 1919 奥地利第一共和“建国百年”吗？这建国几家欢乐几家愁，至少战前风光荣耀充满传统阳刚气质的男主角 Peter是满心落寞的，对他来说“我离开时维也纳只有华尔滋与轻歌剧”、怎么打几年仗当几年战俘回来后、酒馆都演爵士乐咖啡馆都是 Flapper？这经验宛如“穿越时空”仿佛一场超现实的梦、本片制作设计还采“表现主义电影”视觉风格、以绿幕配电脑后制打造扭曲城市以呼应扭曲内心！不过医生女主 Dr.Körner 倒觉得 1920s是女性出头天正如鱼得水、新时代的“维也纳谋杀案”女生也来一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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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演员是同为二零背景的德剧《巴比伦柏林》女主角Liv Lisa Fries，看她一脸兴奋穿着风衣参与查案不让须眉，直令人以为这是否又是个创伤阴影欲望罪咎残酷交织的“巴比伦维也纳”？可惜相较于《巴比伦柏林》的华丽派对风，《维也纳谋杀案》走的是表现主义宛如视觉系精神分析，要以灰暗残酷的维也纳景观探索绝望破碎的老兵心灵，因此尽管每幅画面都是美术飨宴但恐怕越看越阴郁... 故事从 Peter与一堆队刚被苏联释放的战俘返乡开始：他们虽然战败但亲爱精诚、他们伤亡惨重但虽死犹荣、他们远离家人但拥有彼此... 谁知死了祖国葬都不葬直接丢进多瑙河！
更糟的是支撑心志多年的军歌犹唱“张灯结彩光荣返乡”之余、真正的家乡早过起自己生活谁也不想看见他们！功能上，照顾伤兵花钱花力又没经济效益，整个社会人人自顾不暇一百个不愿；象征上，败仗屈辱祖国也没了，谁也不想看见军服只想忘掉战争快快 move on；在社会，伤兵与战俘没地方去全都挤在游民收容所排队吃大锅饭，面对整个“后方”民人的冷眼越看越不平；在家庭，历劫归来的男人有的爵位被除衔要去找工作、有的财产被充公要去找房子、有的妻离子散再也没本钱找伴... 只是主角 Peter更加纠结：妻女都还活着等他回来、但他有面目去见妻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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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这一切都没失去的“幸运儿”反而失去了一切失落的借口、而必须承认并非命运害我而是自己作茧自缚！本片眼看 Peter苦酒满杯潦倒落寞、不时吞枪又开不下去、白天如游魂般漫游城市不知何所适、午夜梦回枪林弹雨一张张死亡面孔... 其实整片要要过的关虽极困难却也很简单：代言传统失落男性的 Peter、要怎样才能想通看开大方回去找妻儿？这说穿了也没人挡他，都是传统奥匈帝国成功男子的“阳刚气质”作祟，令他一方面拉不下脸另一方面觉得带罪之身已没幸福的资格。到底他有何“带罪”？本片就透过一串关于过去真相的连环凶杀慢慢揭开他心底秘密：
这凶杀案专杀返乡战俘且专杀他这批、一具具被发现的尸体他竟然都认识！有人身上被插了 19 根木桩、有人双腿被 19 只老鼠吃光、有人尸体被大写 19 块冰封起来、有人二十支手指脚趾少了 19 支？到底这个巧合的 "19" 代表着什么？本片男性警探有的官僚颟顸有的天真脑冲、反而女主角 Dr.Körner 率先指出其关联主导查案方向、倒是过去才是真王牌警探的主角 Peter总是若有所思慢了半拍不知在隐藏什么... 这种风格化的“连环杀人”小说影视都谈得多了总意有所指、难道针对主角 Peter复仇而来直指他心底暗面吗？一路访查的各色人等都在逼他自我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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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遇上警官老同事 Renner ，挑战他引以为傲的“爱国荣耀”：过去 1914 开战之前他们就一起当维也纳警察，大战开打他们本可选择留在维也纳维持治安或上前线对抗协约国，当时很争气的 Peter选择踏上战场报效祖国还嘲笑 Renner 这胆小鬼留在后方呢、谁知到了 1920 当初留下的走路有风战败回来的一文不值！更糟的是自己老婆居然一路守贞撑到 1918 还是跟 Renner 睡了 XD 终究还是这“男人面子”逼出 Peter兽性疯狂打一回！不过这 Renner 也不是坏人：不只你们前线杀敌“我们后线也在苦撑”需互相抚慰，你老婆会跟我上床只因知道“永远不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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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遇上法医女主角 Dr. Kröner，挑战他曾经意兴风发如今黯然失落的“阳刚气质”：过去 1914 开战前帝国顶峰美好年代多令人怀念？如今 1920 的维也纳晦涩惨白破碎扭曲多令人颓丧？不过那都你传统男人观点啦、我们女人以前可忍气吞声了好几个世纪，如今世界大战男人出征女人递补尝过工作的滋味、有了专业自力更生体验人生 1920s正是女人新时代！过去 Peter曾是英雄探长解救过这受暴小女子、如今能接受她已成为大女人投桃报李救助自己？而投桃报李不可避免投到床上时 XD 新时代的男女关系会是拥抱新人忘却旧人？还是能在新人身上看见自己爬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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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遇上年轻小警官 Severin，挑战他心底牢不可破的“帝国乡愁”：他身为返乡战俘一回国就遇上扒手、胆敢捍卫自己就被警察抓走，新时代年轻警察不但有眼不识泰山抓到老前辈、甚至满腹理想的 Severin还对 Peter这代老人难以苟同：国家人民过去就是被千年帝制拖累如斯、如今皇帝退位国家转型你这老人尚在乡愁喟叹、咱年轻人早就引颈企盼贡献所长打造理想国！的确 1920s帝制瓦解言论自由百花齐放中，左派右派都秉持和平人道勾勒未来，面对失落国家如 Severin面对失踪哥哥都长存希望不离不弃！那活在过去乡愁的 Peter好意思以老兵之姿劝晚辈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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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终于遇上连环杀手！挑战他从军参战输光一切仍紧抱不放的“同袍团结”：综观全片 Peter在“祖国荣耀 vs 家园日常”“阳刚气质 vs 脆弱真实”与“昨日乡愁 vs 未来希望”间陷入了多重撕裂！具体说就是这一颗心本来可以好好留在维也纳家园守候身边人、却让自己投身遥远战场一片空虚只剩下同袍兄弟？这“同袍团结”是无数男人在残酷军旅中的唯一支柱、甚至许多人当兵几年怀念一生死守这乡愁？这千呼万唤的凶手宛如一面镜子映照着 Peter：他有家乡兄弟不离不弃寻觅他、他也万幸存活回到维也纳、却为坚守“同袍团结”而陷入复仇大业忘却了家乡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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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谈一战战败后 1920s奥地利失落老兵回到维也纳、国家师出无名还屈辱战败惨遭转型瓜分，那么我们百年后的观众回视当下 2020s能够联想到谁呢？也许是同样师出无名也恐将一败涂地惨遭转型瓜分的那个“战斗民族”吧 (!)... 只是一个残破的战败国家、一群失落的屈辱老兵、一段曾经辉煌的昨日乡愁、一种拒绝世界只剩彼此的相濡以沫，这种种因素结合起来将会孕育什么样的集体意识呢？在本片 1920 遍地老兵失落无助的当下，就已默默出现某位退伍小兵的“国家社会主义”新兴政党勾勒未来了！难道这部奥地利“建国百年”电影也预言著百年后似曾相识的未来？
我们台湾观众都没经历过战争，看这种片当然有其距离也值得珍惜这距离，不过本片与我们最接近的应是那男人当兵的“同袍情谊”吧？它支撑无数台湾男人惨绿年少的“当兵两三年”、却也成为了许多人记忆中最亲爱精诚的“美好年代”，只是充满神话创造呼喊口号团结向外的军旅文化、是否亦如本片的“奥地利祖国”般成为乡愁牢笼、反而困住男人令他们难以重返社会面对新世界？看此片联想到这点不分今昔都令人怵目惊心！这部《维也纳谋杀案》表现主义扭曲城市景观下，主要看点还在于这“走出乡愁”的转型焦虑，至于警匪查案那就其次且看看笑笑 XD 推荐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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