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 前天上架的丹麦与冰岛合制电影《霜雪极地》，是我们钟爱的《权力的游戏》老白马王子 Nicolaj Costa Waldau 的热情之作，居然身兼制片编剧与主角，要为祖国说个他们“丹麦之光”的故事！虽然令我有点错愕地采用了英语演出、虽然故事前半有时有点琐碎、虽然极地摄影不算太浩瀚还颇有进步空间、虽然惊悚冒险往往揪心余韵不够长、虽然一场场戏有点片段乍看不太有主轴... 不过我觉得只要带点耐心看完前半片之后、许多魅力将累积到后半片再慢慢流泻出来。
https://fr.web.img4.acsta.net/pictures/22/01/14/11/11/1612615.jpg
这故事，谈的是丹麦史实极地探险家 Ejnar Mikkelsen，谈他在 1910 带领丹麦“极地远征队”深入格陵兰的探险故事，因为那时刚由经营本土转为向外扩张的美国竟对格陵兰虎视眈眈！美国派出了 Robert Peary 探勘格陵兰东北部后声称“格陵兰是美洲大陆飘移出来的”美国应声称主权、他们丹麦则派了探险家 Mylius-Erichsen领队前往探勘验证其真伪，但这队并没回来肯定是在半途遇了难、就由我们主角 Ejnar Mikkelsen船长开着“阿拉巴马号”率队救援了。结果证明探险队全员罹难、但有留下考察日记，于是 Ejnar Mikkelsen为了国家领土尊严接下重担继续探险！
这探险还带了个年轻的海军工程师 Iver Iversen 由英国演员 Joe Cole 演出，两人一老一少一动一静截然不同、踏上格陵兰冰原大地还带了一整队雪橇犬、萌萌狗狗人见人爱令人想到《雪橇犬多哥》这类美式励志冒险片... oh no no no 此片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第一只狗在冒险第一站就犬死、第二只狗被枪毙了分而食之、尽管不时有人狗亲爱的温馨时刻、但所有狗狗在前半片就消耗殆尽！因为极地长征的原则就是两大雪橇“满满资源”地出发、但必把资源用到最后以达最长距离“孑然一身”地回来！雪橇都烧掉取暖狗狗变成营养，"With or without dogs"都使命必达！
https://fr.web.img6.acsta.net/r_1920_1080/pictures/22/01/28/13/42/4924981.jpg
可以说这绝非美式冒险片“爱与勇气”的励志路线，一场探险是要破釜沈舟怀抱必死决心的！第一队探险队全数阵亡但要留下日记、下一队探险队找到日记要带回传承，但当永怀前进希望直到“迎接命运”的那天、尽管仍继续向前却要留下 cairn“堆石”为遗言！甚至美式冒险片“不离不弃”的原则，在这丹麦冰岛片也必须忍痛“非弃不可”：主角们冒险一圈几百天，回到船泊处船已拆了变小屋，居然留守船员全已回国弃他们不顾？“他们抛弃了我们”当然表面很残忍，但思考后勤计算资源就知：与其这么多人耗尽资源一起死，不如留下资源给你们撑到我们再回来。
于是这部极地片的性质慢慢明朗，观众也可以慢慢去除自己默认期待而专心欣赏它本身：它卖的不是北国大地的壮丽、不是极地气候的冷酷、不是亲爱精诚的热血、不是人定胜天的坚毅，反而它卖的就是一种务实的物质现实：所有资源物品乃至人与动物都只是“能量”的凝聚、都要一点点慢慢消耗把能量传递下去，传到最后一人时尽管意味着死亡但仍未止息、因为人与人还要一棒棒相传都是为了更大的“国家”！于是本片头尾呼应的惊悚主题串联起来了：片头是 "With or without the dogs" 都要完成人类的任务、但片尾竟是 "With or without you"都要完成国家的任务。
https://fr.web.img6.acsta.net/r_1920_1080/pictures/22/01/28/13/42/3496778.jpg
这句 "With or without you"的世道炎凉，由本片最大咖的老演员 Charles Dance不疾不徐理所当然地冷酷道来，我们都知身兼制编主演的 Nicolaj Costa Waldau 一定还对《权力的游戏》的兰尼斯特父子情结仍过意不去 XD 这才拜托前任萤幕老爸前来重量级跨刀。话说这块格陵兰土地到底值得什么“国家任务”呢？Charles Dance 饰演的丹麦高官总是坐在舒服的办公室里，对申请救援任务的第一线探险家们嗤之以鼻。的确在本片的 1910 那当口老丹麦王国正衰退中、新美国则虎视眈眈扩张中、格陵兰这极地的资源与战略潜力尚不明朗... 但历史终将证明捍卫国土是对的！
虽然是对的，但捍卫丹麦国土的功劳还是归于 Charles Dance饰演的老狐狸高官 XD 之前目光短浅节省预算见死不救、后来人家英雄归来马上跟风收割，仿佛这一切都我大丹麦远见领导群策群力、其实背后都第一线热情个人濒死拼来的。显然 Nicolaj Costa Waldau 拍这片既赞颂国家英雄、却也对国家本身满腹怀疑，直到片尾历劫归来的光荣时刻、都仍声声提问这一切所为何来... 言念及此，本片在后半片安排的一条“温情线”价值渐渐明朗：电影前半都在拍壮阔的极地探险、但后半都在拍两人一室的小屋闭关、还很着重孤独时的“幻觉”与“冲突”又是玩哪招？
https://fr.web.img5.acsta.net/r_1920_1080/pictures/22/03/01/12/20/5197149.jpg
我想那才是在这看似热血的“国家英雄”故事中，Nikolaj Coster-Waldau 真正在意的人性价值了，而他首先善用冰原求生最吸睛也最切题的“幻觉”来呈现：Ejnar & Iver一老一少坐困愁城最渴望救援的到来、就算救援没来也梦想有个女人来暖暖被、结果某天 Ejnar为了国家而忍痛割舍的旧情人竟乘热气球而来？这是美丽的梦想、尽管揉揉眼睛也知只是虚幻、但虚幻就是撑下去的精神食粮令人不可自拔！这“想女人”的幻觉当然是吸睛、也为双男主的阳刚戏份增添三分温柔，不过它要带出的“探险家人生”则是 19-20世纪那工业革命混帝国主义的“美好年代”扭曲人生：
Ejnar & Iver 一个内向一个外向、一个严谨一个随性，一个阳刚坚强看似极地生存高手、一个轻松乐天看似活不过几天，但他俩不但终将证明极地生存“生理与心理”“阳刚与阴柔”两者互补不可或缺，更上溯过去娓娓道来两种19世纪男子命运：内向的，是菁英家庭铁血爱国教育长大甚至压抑情欲！外向的，是劳工家庭跑船讨海教育长大情欲启蒙在窑子 XD 但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压抑情欲的英雄宁为国家割舍相爱的佳人？也让喜欢女人的小伙子报名海军远走天涯远离两性社会？如果在那时代“为国出海”是不分上下层的男性主流岗位，那真令男人也令女人感叹所为何来。
https://fr.web.img2.acsta.net/r_1920_1080/pictures/22/03/01/12/20/0521559.jpg
英雄电影虽仍以光荣回归国家授勋为完美结局，但结局的回首一笑才道尽人性沧桑！以前看《权力的游戏》时我们知道 Jaime Lannister帅的时候都很讨厌、但变成阶下囚大胡子的狼狈样就讨喜了起来，那这次 Nikolaj Coster-Waldau就把大胡留好留满落魄到底惹观众怜爱！这些美国丹麦的“格陵兰之争”都是历史了、那年代帝国主义的余晖与民族主义的萌芽也都历史了，Nikolaj Coster-Waldau 显然有许多批判与质疑、但表现手法矜持收敛毫不尖锐，只为随时代漂流的个人诉说仅能把握的人性了：我今天站在这里无关国家荣耀，而是“我很幸运有你在一起”。推荐欣赏。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D-ld2OHI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