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上架 Netflix的意大利片 The Hand of God，这片名每个人听了应该都知是致敬阿根廷足球巨星马拉杜纳的“上帝之手”！不过在 Netflix打《上帝之手》会找不到片、要打英文片名或义文片名 È stata la mano di Dio才会有。我看预告时就知有个爆炸头小弟、一开始还以为该不会他就是来演马拉杜纳的？看了正片才知马拉杜纳在此只是个背景、真正故事还是属于这爆炸头小弟演的当地少年郎、而他代言的可能是另一位爆炸头：导演 Paolo Sorrentino 自己。
此片爆炸头小处男主角虽叫 Fabietto 而非 Paolo，但看来很显然就是导演自传故事的化身，带观众回到 1986 年他十六岁的家乡拿坡里，而那个时候拿坡里人集体记忆最振奋的就是：本来身为巴萨名门王牌的马拉杜纳、竟在 1984 转会光降他们拿坡里成为拿坡里之光！不但在 1986 以“上帝之手”大展神技拿下世界杯冠军、也带着拿坡里队在接下来几年成就各种荣耀。这个车水马龙的乡民城市拿坡里，平凡庸碌日复一日早已不奢望上帝，但能否期待“上帝之手”加持的马拉杜纳带我们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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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这是小粉丝片可看马拉杜纳看个饱、也很好奇哪位演员长得又像球技又好可精彩诠释，谁知他登场总共就惊鸿两瞥 XD 一场连主角们都是耶非耶不知是不是本尊、另一场则日常练习背对镜头完全不见脸。我想我们还是当马拉杜纳是个“路人甲”做个引子好了、只是要带入“上帝之手”这个概念去诠释主角与时人的情怀：平凡庸碌的拿坡里人不只渴望马拉杜纳、还渴望着生活中一切的不凡，不论是每日吹牛八卦有什么新鲜惊奇、日常有什么活生生的惊奇出现在街角、乃至百无聊赖时倾听自然声景的蛛丝马迹... 能有一点“上帝”痕迹之处他们都殷切企盼！
照 Paolo Sorrentino 在 Netflix上另一部八分钟的《导演的故乡》中所说，他童年的拿坡里家家都是大家庭有很多亲戚与小孩，此片前半真的就一场场应接不暇的拿坡里大家庭聚会！这里人人独具个性各自有戏、日常笑点荒诞诙谐自毋待言，但这里主角 Fabietto 的长辈们不论是有神论还是无神论、人人都将自己的人生挂在一个外在事物上：对信仰虔诚的白胡子祖辈长辈来说，“马拉杜纳会来拿坡里”是坚定信仰绝对会发生、如果没来要我自杀都可以；而 Fabietto 的爸妈这些“意大利共产党”无神论者虽世故看待、自己也一样各有口哨杂耍与恶作剧度过各种人生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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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我们天上有没有“上帝”呢？当马拉杜纳竟真来拿坡里时、整个城市包括 Fabietto 都陷入狂喜、唯有他爸妈这种世俗份子垮下一张脸。而后很快到了 1986 世界杯、人人早已当马拉杜纳“拿坡里之子”家家户户阳台看转播、这回历史有名的“上帝之手”又是真的吗？哎哎这就争议也伤感情了：那被称为“上帝之手”的一球、很快被公认是他自己人身手笔，只是许多人早已把人生光芒寄望在他的身上、譬如见神蹟破功的老祖辈兀自硬扯“不是上帝之手那就是对抗帝国主义”... 然而真正凭自己如神实力进第二球的“上帝之脚”呢？反而乡民们大家打成一团根本没注意。
那，以本片的立场看，本片认为真有“上帝”吗？那恐怕也仍是真有的，毕竟从片头第二镜的“烟火与塞车”戏就是由两位如神角色开场：拿坡里主保圣徒 San Gennaro、与穿修士袍的拿坡里传说小精灵 Monacielle ，两个神界人物不知为何看上了 Fabietto 的风骚阿姨 Patrizia 、决定出手帮她一把解决她与老公的“不孕”问题！虽然 Patrizia 对这神蹟言之凿凿外人却都当是假、但电影就是这么拍了难道都只是幻想？还好唯有天真纯情仍对人间充满希望的 Fabietto 独排众议“说不定是真”。于是继马拉杜纳之后，本片第二个“上帝之手”碰过的神人就 Patrizia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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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两个神界角色就此退场不知何时再出来，总令日常庸碌将就生活但又想点燃心底火光的拿坡里人们心心念念：他们会口耳相传各种神奇的八卦传说、言者口沫横飞听者眼睛一亮，就算不信神者如 Fabietto 的爸妈、平日维系感情也靠口哨传情等种种甜蜜浪漫一路炒嗨，这样一直嗨下去有天感情真出问题无法回避时、一样只是用“橘子杂耍”强忍低沉嘶吼的悲愤、复以“整人玩笑”作为破冰和好的契机... 但感情的问题真的面对了吗？明明情妇还在甚至还有个私生儿子，只是能找到外界令人“眼睛一亮”的超越事物提振虚假精神后，就能安心享乐行礼如仪眼不见为净。
于是很精准地，前半片让上代大人热闹群戏演绎一回“粉饰太平”后、下半片就轮到没了大人的 Fabietto 接受相同的粉饰太平挑战了：我真正有悲伤郁闷、我真正有压抑欲望，但我是咬紧牙关直视问题正面迎战呢？还是仍像大人一样找个外界超越事物当精神食粮？整个拿坡里共同的精神食粮就是“上帝之手”加持过的马拉杜纳、就算平常生活再悲伤耽溺却无法振作而陷入鬼打墙、只要有球赛就如有神加持一扫阴霾！而小处男 Fabietto 人生裹足不前交不到友甚至破不了处的郁闷、难道也都靠对另一位“圣徒与精灵加持”的 Patrizia 阿姨不停性幻想、就能当我精神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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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精神食粮虽看似很迷人、给人一种狂喜误以为短暂进入神界，但如果它反而让人耽溺其中而逃避真实生活与问题、那恐怕不是食粮而是迷药了。后半片的 Fabietto 正陷入失去双亲的“创伤”中，但人人该怎么面对创伤呢？自己的落寞演员哥哥 Marchino 只说“八月天我只要想海滩与女孩”不要想悲伤、走私客朋友即使坐牢也只想“别聊悲伤多聊欢乐的”、但 Fabietto 只叹不聊悲伤人生还剩下什么？难道当现实如此苦闷时、就如费里尼说的“现实很苦唯有电影能逃离”吗？是否无法面对创伤的归宿就是逃离拿坡里负笈罗马、迎向电影人生逃离现实打造梦想呢？
本片片末高潮与结尾抉择看似有其矛盾、就且当作少年影人初出茅庐尚在摸索吧：片末高潮与尖锐导演 Capuano的冲突对话、应是声声激励 Fabietto 面对创伤大声说出并勇敢爬梳的，然而最后 Fabietto 也并没留下“跟前辈拍片”甚至没留在拿坡里爬梳自我、而仍然逃离了悲伤之地前进了罗马？这中间的心路历程有点复杂我仍不解，只知曾经被他视为“精神食粮”的马拉杜纳尽管又大获全胜人人欢呼、但他已抽离这幻影而孤身踏上自己的道路，反观另一位把自己全心都交给尖锐导演 Capuano的女演员 Yulia、绝望失落却无能奋起而只能依赖马拉杜纳狂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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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想“面对创伤”甚至拍片爬梳创伤，这总是 Fabietto 最终要做到的人生一课吧？比较看看这主角明显影射的 Paolo Sorrentino 本人，此片的结束对他来说也许只是影人历程的起头、日后拍了一堆别人题材后终有一天回来再拍“拿坡里年少”吧？传说精灵 Monaciello 终于默默出现面露鼓励的笑容。话说精灵也是出来加持过 Patrizia 阿姨的，难道这不是“人间有神”的证明吗？我想正如马拉杜纳的 1986 世界杯第二球般、证明了真有“上帝之脚”而不是前一球鱼目混珠的上帝之手。然而神的出现点通只是起个头、人们能不能把握机会做下去？也看个人造化了。
其实我也只看过 Sorrentino 几片而已 XD 应无法对他“风格”或“戏路”做什么回顾，只是比起我看过的《绝美之城》《年轻气盛》与《上流世界》那种大江大海繁花落尽笑看沧桑的老心灵、这次《上帝之手》我终于觉得青涩真诚充满感情与成长体悟！有别与以前看他电影的抽离与超然、这次更有感同身受回视自身的投入。而此片既谈各种上自马拉杜纳下至虫鸣浪声的“上帝之手”、各种有神降临万众惊叹的“魔幻时刻”让他信手捻来美不胜收！毕竟对一个小处男来说，哪件事情最接近神之降临带来狂喜呢 XD 推荐正片也推荐短片《导演的故乡》，希望有天重游拿坡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_1VW_0i6vo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IwtYEpJP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