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女子》
2009年时，Carey Mulligan以《名媛教育》轰动影坛之际，心底就觉得她那年其实已经有
了奥斯卡影后的资格了，当然奖项多是一种公关选举和机运之事，至少我们发觉了这位看
起来古典优雅却又极其反叛的女孩，如何展现出了她独特的魅力。
2021年初刚看了另一部谈论二战爆发期间考古学家们探勘庄园的《The Dig》，这是部以
大时代里风雨欲来之际，人们面对历史遗迹如何看待与留存的作品，Carey Mulligan饰演
的正是那种看起来做柔弱什么都下不了决定，生离死别牵扯出一堆纷乱的人际关系，却默
默用自己的一生在这段挖掘的阴影里找出阳光，背着光影前进的女主人，有的是一种历史
何以隽永中发出光辉的表演。
我们一直在等待看去年横扫了评论奖项的或许是她从影来的另一部巅峰之作《花漾女子》
，很喜欢，然而是与想像中有些不一样的喜欢。以复仇为主题它的视觉一点都不暴力、甚
至有些保守；粉色系里说浪漫和炫技的剪接画面很短暂，根本称不上花漾；女性编导主创
的剧本和故事，却又给了一个很反高潮的扭转，悲剧停留在一个仍以男性观看的世界。
这种现实留下创伤的悲剧，恐怕才是这部电影真正在谈论的。原名《Promising Young Wo
man》：“前途光明的年轻女人”，说的正是故事里的由Carey Mulligan饰演的女主角和
那位她最要好却因性创伤自杀再也没有出现在电影里的妮娜。她们原先都是医学院里优秀
的学生，甚至不输给任何其他男同学，却因为酒精毒品还有所有派对里荒谬后无从说起的
集体霸凌，消失在教室里。
这段故事说得很暧昧。我们甚至从来没有再被将那段恶作剧的影像呈现在银幕之上，就如
同这位“留下来”而夜夜带着创伤性异常表演复仇男性的女人，不知所以的夜晚一样。她
装扮得很酒醉、性感和昏迷，让觉得自己很绅士的男人们带回家后，接着异常夸张清醒的
警告他们；要干嘛？
前半部像是无伤大雅玩笑般的游戏，画线、删除，生活几乎变得诡异而有所阻碍，每每她
回复到正常状态坐在餐桌和父母亲的视角都是平行切割，她在咖啡厅工作时遇见的医生同
学谈起了一场“正常”浪漫的恋爱，插入的叙事变得让人误会，创伤有被治愈全然抚平的
可能吗？死去的人还会原谅这个世界呢？谁都无法取代那一个失去的情感核心。特别是这
位男人串连起了学生时期正中伤口好友性创伤的往事，电影走向了后半部。
我们选择复仇。若把性侵害、性别、阶级、身份、种族甚至价值观狭隘的歧视置换到电影
核心的时间的创伤性里，这一件关于“复仇”的来由其实都说得通。冤有头债有主，以往
所有好莱坞或是商业类型电影为了触发冲突的故事里，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如此进行的。《
花漾女子》不同于以往的复仇是，当女人装扮起了疯狂表演般脱衣舞孃的服装走进了房屋
，隆重且仪式性的对当晚的男主角谈论“复仇”的核心时，却被反制了。
“身体”不再是复仇工具的符号。不能用性感来迷惑男人而带有特工类型的俐落手脚，解
决敌人或是松手离开；也不会像是女魔头那样乱了头发剃了眉毛脱离美的丑陋摧毁一切。
当然更没有超能力或是神力女超人的魔法，坏人可以瞬间被寂灭。一切都毁了，痛定思痛
的反制，连智慧或是计谋都变成了一种赌注般的自我勉励，Carey Mulligan最好的表演其
实在于她假装的很凶狠，装扮的很厉害，实际上她弱不禁风、处在那永远时间创伤性之中
，她根本走不出来了。
男人叫她别再动了，若是她真的假装不动，或许一切会不一样。可是她奋力的，要把最后
的力气与憎恨都展现，她根本不知道跟怎么回应，这个近乎残酷和酷刑般拒绝她好好活下
来的答案是什么。
我们想说的故事很多，想像里生活会是怎样，电影里关于复仇的故事往往带来了一种刺激
或是令人释怀的可能。当代这样断裂性，带着头重脚轻的女性复仇电影，说的到底是什么
。别用想像的性感身体再作为训练有素的复仇特工，也别再以为美好终于会降临在自己身
上，毁了一切，即便我们知道对那些男人而言甚至就是鸡毛蒜皮，可能像他们原先根本一
点都不想起来一样健忘，可能像后来的世界还是会站在群体主流的霸权里，可能社群网站
里打卡美好的光都会留给他们。
但请你别忘了曾经前途光明有着可能的人们，被创伤后无从选择的故事，很哀伤。有太多
躲在阴影里无可显形的创伤，每每男人们问她：“Are you okay?”你还好吗？总是一个
恍神般地说，没事、还好…．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还好不好了，脑海里仅存在着这
些哀伤的缺洞，连复仇都无法填满的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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