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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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了唐吉诃德》是一部奇幻喜剧电影，由泰瑞吉廉执导，亚当崔佛、强纳森普莱斯、
欧嘉柯瑞兰蔻主演，剧情讲述曾对电影充满理想抱负的导演托比，多年成名后却江郎才尽
且变得利欲薰心，直到在拍摄电视广告的过程中，从吉普赛人手上获得一张自己年学生毕
业作《唐吉诃德》的老旧光盘之后重返旧地，跟当年参与演出，但现在却坚称自己是唐吉
诃德本人的老鞋匠一同迷失在过往的记忆之中。
谁能想像一部电影的幕后够比得上故事与内容本身的精采程度？《谁杀了唐吉诃德》这部
被戏称为“受诅咒电影”的制作过程，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到惨烈、悲催的程度，从 2000
年到电影正式上映的这些年来，导演泰瑞吉兰曾数度尝试执行要将剧本拍成电影的计画，
但每次都在眼看即将达成之际又重新回到原点，无论是资金筹备困难、开拍后受到战斗机
起降干扰、主要演员受伤送医，或者发生重要场景被大雨冲毁等意外，都让《谁杀了唐吉
诃德》直到继 2018 年于金马影展限定放映之后，时隔 20 年才终于有机会跟台湾观众见
面。
然而就因为戏外经历这一连串天灾人祸等离奇事件，才更显示《谁杀了唐吉诃德》这部泰
瑞吉连就算赌上人生也要拍出来的电影所应该具有的高程度可看性。一位年近五十的地方
乡绅，因为读了骑士小说之后对里头人物深深着迷，便幻想自己是游侠骑士，戴上破旧头
盔和长矛、身骑一匹瘦马、拉着农民桑丘当随从出发，这是 17 世纪西班牙作家赛凡提斯
笔下《唐吉诃德》里的主角，而他这次也来到现代，带领观众与片中角色实现他对骑士精
神的向往与追求。
实在没办法确切形容《谁杀了唐吉诃德》是个怎么样，或者关于什么的故事。它既奇幻怪
异，又有对社会现况的写实描述，整体氛围看似生动逗趣，但电影却也随着剧情进展逐渐
往迷惘与悲伤的方向前进。我们起初都摸不透片中角色的性格、无法理解他们在过程中所
作所为的动机，认为《谁杀了唐吉诃德》只不过是个把 17 世纪小说搬到现代来的荒谬闹
剧，但到最后观众终究会恍然大悟，发现这个故事背后却是如此细腻、贴近所有人的日常
生活，并且讲出我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心声。
观看《谁杀了唐吉诃德》就是一段这么有趣的体验，一位失意的导演陶比意外找到自己年
轻时拍摄的毕业作品，趁著拍摄空档回到当时取景的村庄，发现在过去十年间，自己为这
个地方所带来的影响与改编。不仅饰演达辛妮亚（Dulcinea）的女孩在结束拍摄后前往马
德里追逐演员梦，成为一位妓女，饰演主角唐吉诃德的鞋匠好像也入戏太深，不仅从此真
的认为自己是电影里那位唐吉轲德，也把陶比当作是自己的随从桑丘，拉着他踏上一段充
满惊奇与想像的冒险旅程。
作为 2018 第 71 届坎城影展闭幕片，我们可以把《谁杀了唐吉诃德》当作是一部奇幻公
路电影，全片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陶比这位导演通过跟着唐吉轲德冒险的路途上，游走在
17、21 世纪的虚幻与现实之间，尝试去分辨眼前看见的事物究竟是真还是假的过程。当
他不愿相信时，感受到的却有如在梦境般真实，但若将其视为真，又马上会被村民演戏或
化妆舞会的扮装给拉回现实，正是如此，《谁杀了唐吉诃德》仿佛通过陶比的所见所闻消
除了时代，还有戏里戏外之间的界线，让观众也跟着把自己带入其中，体验这个建立在现
实之上的魔幻世界。
而在《谁杀了唐吉诃德》这部电影里，观众跟着角色从最初的小村庄来到最终位于城堡里
的化装舞会，看着唐吉诃德这位有着坚定信念的不老骑士，如何追求正义与自我价值而奋
斗，对应到陶比心境在这段旅程中产生的转变，或许就像唐伯虎所说：“别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也跟唐吉轲德没有两样，都为了实现自身个人
的理想而努力跟这个残酷世界对抗。
《谁杀了唐吉诃德》最后的化妆舞会上，唐吉诃德为了帮助弱势女性，在众人面前拼尽全
力登上月球对抗邪恶魔法师，没想到最后只是成为全场的余兴节目和笑柄，不禁让我开始
思考，如果被社会视为神经病或异端的个体，才最接近这世间的良善与正义，那这世上还
有什么是能够肯定的？或许这也是《谁杀了唐吉诃德》对于社会中女性所属地位、自我中
心或本位主义提出讽刺和批判的原因，当我们一脚踏入文明社会，迎面而来的却是对个体
的嘲笑、压迫与歧视，那是否还有着保持理智、努力去迎合社会规范的意义？我认为这都
是电影希望我们去思考的问题。
《谁杀了唐吉诃德》从最初 2000 年为 21 世纪的广告导演穿越时空来到 17 世纪的西班
牙，到现在版本删除时空旅行，变成一个电影导演回到自己学生毕业作品的拍摄现场，或
许就是导演希望以这 20 年来的风风雨雨与他自身即便经历众多困境仍对这部电影抱持的
坚持与信念，来进而彰显《谁杀了唐吉诃德》里活在虚幻中唐吉诃德独自反抗现实，不断
试着超越社会框架与人们的价值观，通过自己的方式来阐述或诠释他所相信精神的核心主
题。
在《谁杀了唐吉诃德》片尾，老鞋匠在一场争执中意外失足坠楼而丧命，所以我们回到电
影的片名，到底谁杀了唐吉轲德？是把他误认为老板的陶比？举办舞会的俄罗斯金主？又
或者是在场所有像在玩游戏般穿上角色扮演的戏服，以轻浮态度来看待这位试图以骑士身
分来为自己找到活着意义的老鞋匠，并对这份理想与真心视如敝屣的人们？这场化妆舞会
就像是现实社会的缩影，谁阻止我们骑着马冲向邪恶的巨人，即便它最终只是一座风车，
那他就是杀死唐吉诃德的那个人。
整体而言，《谁杀了唐吉诃德》很巧妙地利用唐吉轲德这个在早就没有骑士的年代，还把
自己当成骑士、作出许多让人匪夷所思行为的人物，让旧地重游的导演陶比通过对往日拍
摄毕业影片种种时光的记忆，因为深陷其中而回想起自己当时对于创作的热情与初衷，如
同唐吉轲德试图复兴被遗忘的骑士时代，在旅途中找到自身存在的价值，把《唐吉诃德》
这本 17 世纪小说借由改编与影像还原作出现代化诠释。
整部电影完全证明了经典并不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消亡，而是不管在什么时代皆能跟社会文
化相互连结，反映当代人们所处环境的现实，并彰显它所具有的独特代表意义。《谁杀了
唐吉诃德》表面看似荒谬逗趣，但内里却深刻动人且极为催泪，导演以这个故事献给“唐
吉诃德”这位人们对其褒贬不一，既充满瑕疵争议，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却也十分伟大的人
物，并提醒着我们所有人不要忘记这份在逆境中为了实现理想而努力的决心，让人相当感
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