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有雷
图文好读版：https://loory.tw/the-silent-revol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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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革命》是一部德国历史剧情电影，又称沉默的教室，由拉斯克罗曼执导，演员伦纳
德史莱贺、汤姆戈兰梅兹主演，故事改编自真实事件，讲述1956年东柏林的一班毕业生，
辗转得知匈牙利人民正对苏联发起革命而死伤惨重的消息，决定在课堂上发起两分钟的默
哀致意。没想到这看似无伤大雅的举动却引发教育部的关注，将他们视为反派份子，班上
若没人供出提议者不仅无法毕业，甚至家人工作也会受到影响。
自由到底重不重要？它对人们有怎样的代表意义？如果有一天我们回到过去极权政府统治
的时代，失去了现在能跟朋友讨论公众人物是非，在网络上发表对公众议题看法的自由会
发生什么事？对我们日常生活会造成什么影响与转变？《无声革命》虽然是一个发生在东
德且距今已超过 50 年的故事，但电影建立在真实背景之下所具有的戏剧张力，依旧能带
着我们从片中事件反思自身历史，通过对过往悲剧事件与历史伤痕的回顾，进而获得避免
再次步上后尘的教训和省思。
“历史总是会换个方式不断重演。”在 1918 年造成大量死伤的一次大战结束后，战胜的
协约国向德意志帝国提出军备限制与必须偿还巨额赔款的《凡尔赛合约》，让战间期德国
背负沉重的经济压力，导致后来呼喊改革口号的希特勒上台，种下 20 年后规模更大、影
响更深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火种；同样的，纳粹德国在 1945 年二战末期不敌苏联与同盟
国的东、西夹击而投降垮台之后，世界也没有因此迎来长久的和平，德国不久便分裂成西
方“联邦德国”与东方“民主德国”两边，以美国与苏联为首两大阵营长达 40 多年对立
的“冷战时期”也随之来临。
因此，这次故事背景建立在 1950 年代冷战时期“东德”的《无声革命》，虽然不像是《
兔嘲男孩》或片名相似的《无声救援》等电影呈现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但在后来东德作
为“华沙公约组织”中苏联最重要的“卫星国”，奉行背后有着苏联支持的社会主义及一
党独大体制的情况下，《无声革命》所讲述的同样也是国家为了维持表面安定而封锁外界
资讯，甚至是限制人民权利与自由的真实状况。
电影《无声革命》把故事聚焦在柏林围墙尚未修建时，东柏林这个民主资本与社会共产主
义两大阵营的最直接冲突地带，透过一群即将毕业的高中生受到匈牙利人民希望独立却遭
到苏联出兵镇压的“匈牙利 1956 年革命”影响，在课堂上发起的“两分钟沉默运动”所
导致后续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果，带着观众看见这些身处于大时代中，年轻、天真却富有理
想的小人物是如何被体制给摧残压迫。
就如同《返校》学姊方芮欣也没想到读书会只是读了禁书就受到严刑拷打，甚至被视为颠
覆国家而判处死刑，虽然《无声革命》确实多少带有对苏联的不满，但学生们主要以纪念
革命中阵亡将士作为出发点的默哀行动，竟然被国家高层无限放大检视，最后让他们深陷
于同学、家庭、自身信念与未来出路等多方矛盾之中，《无声革命》都借此再次重申这个
世上政治跟我们生活永远无法完全分离的现实情况。
我很喜欢《无声革命》的人物设计与塑造，无论是出生在蓝领家庭的泰奥、父亲为政府高
官的库提、跟祖母相依为命的泰奥女友蕾娜、父亲为红色阵线烈士且不支持沉默运动的艾
力克，每个人对事件各自抱持不同想法和立场，不仅让这些角色变得相当立体，当发觉事
态严重时，彼此之间互相怀疑、冲突、掩护与和解所碰撞出来的强烈火花，也使得整部电
影的探讨面向更为多元丰富。
在 1950 年代的东德，能够从高中毕业已经每个人都向往达成的非凡成就，片中也不乏看
到教育部官员以“若不供出主事者就不能毕业”来作为威胁。正是如此，《无声革命》主
角泰奥作为家族中第一位能从高中毕业的孩子，电影对于一家日常生活与家人之间互动的
描写，从最初父亲送儿子上学对他的信任与骄傲，到事件爆发后到钢铁厂工作一天，体会
父亲必须付出劳力才换来全家温饱的辛苦，都借此强化角色内心面对公理正义与家族期望
的两难挣扎。
然而在每个人都需要获得高中文凭的情况下，为什么《无声革命》这班学生会选择在毕业
前夕做出如此“不一样”的行为？我们当然可以说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
果，但更重要的他们内心对良知的坚持。这些学生们唯一的错，就在于他们接受过良好的
教育、懂得辨别善恶与是非对错，然而却没有足够的社会历练和经验去思考后续可能造成
的影响。
《无声革命》的学生们是如此向往自由，立意良善地为他国受到不合理对待发声，虽然没
有做出任何对国家造成实质威胁的行为，但当国家机器硬是将你扣上具有“政治意图”的
帽子，就算表明“哀悼运动员”的立场仍会被卷入其中到难以脱身时，如果我们是这些学
生又将会如何选择？是像曾参与 1953 年“东德六一七事件”的泰奥父亲，最后为了家庭
而归顺国家那样抖出沉默运动的发起人库提？又或者选择三缄其口，共同承担当时表决的
结果？
他们因为年轻人那股热血冲劲而造成这起无可挽回的悲剧，但也因为年轻，才得以在坚守
自身良知而被学校开除后，忍痛离开他们深爱的家人到西德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无声
革命》片尾 30 分钟无疑是全片最让人痛心也最让人感动的时刻，库提本来能靠着家世背
景黑箱逃过一劫，把所有过错推给因为得知自己父亲叛徒身分而濒临崩溃的艾力克，但他
最后却选择自行承担，趁夜搭乘火车离开原本生活富裕的家庭。
虽然《无声革命》以人民的权利和自由受到国家机器压迫与剥夺作为主题，但到头来，整
部电影最让人印象深刻依旧还是角色彼此的情感，除了同学间的义气之外，父母对孩子的
期许与爱也以不同方式在片中完全展现。看着平时表面严肃的库提父亲最终冒着自己可能
遭受惩罚的风险，为被拦下来的儿子做担保，让他得以成功前往西德避难，还有什么能比
这还让人感动？
《无声革命》所讲述的不光只是学生的两难矛盾，同时也是父母是否能够为了孩子的未来
而放手让他离开，且可能永远不会再相见的痛苦抉择。泰奥的父亲深爱着这片他成长的家
园，但他更爱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尽管直到最后，这些学生与家庭的牺牲看似毫无意
义，不仅没有对匈牙利带来帮助，更直接驱使柏林围墙的兴建，导致多年后数百名难民的
死亡，但我想就因为有这股不向强权屈服的精神，他们的故事才能被传诵至今，影响着后
世人们对于自由民主的追寻与向往，光是这点《无声革命》就相当值得我们肯定。
整体而言，《无声革命》被拍摄出来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宣扬民主，批判共产或法西斯主
义，而是反对极权统治，让所有人都能拥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自由。看完《无声革命》我们
会庆幸自己是生活在台湾这个多元自由，能够为自身意见、目标及理想发声的社会，也正
是如此，经过了多年前这群德国学生与白色恐怖时代的历史教训，人们才会明白这个自己
早就习以为常的事物，实际上有多么珍贵且得来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