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德国大城郊区为背景的社区高中 YA 片,前半片像是惨绿少年剧情片,碰触少女主角的亲子、学业、交友、恋爱、自我形象与社群网站等问题,后半片则像是一部少年惊悚片,以一场网络霸凌走火入魔一发不可收拾,甚至鬼影幢幢充满异教与魔兽的脸谱。要说它很写实,也是很写实地点出各种当代德国社区少年与家长们的普遍问题;要说它狗血嘛,它则是用一场网络霸凌将所有社区问题全部串起,仿佛所有人间鸡毛蒜皮的小恶积累,一起压在受害的女主角身上,这罪疚几乎人人都有一份子,而且那心理压力具象化简直像是人间地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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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社区,有老师、有学生、有一般的学生家长、有没小孩的其他大人、其中以两个在专业圈与社区内最活跃的家长为核心人物,他们还给社区组了个国标舞团名叫 "Dream Team" ,仿佛这整个社区共同体是个“梦幻团队”似地,但其实底下千疮百孔:
这里有一对学校的手帕交,但两人家里的爸爸与妈妈正在搞外遇;这里有一对婚姻触礁的夫妇,男的是舞团首席与团长合作、女的则找当心理医师的团长老婆咨商,两对夫妇的关系起落整个被绑在一起;这里有个神秘的街头艺术家、有个神秘的网络男子、也有个神秘的叛逆少年,女生们都为他们小鹿乱撞争风吃醋甚至不惜姐妹翻脸勾心斗角,其中只有女主角 Lena 仿佛心有灵犀地把这三个神秘身影给连在一起,已暗暗认定这三位一体的神秘人物就是白马王子带我走。
这个当代德国社区少年的白马王子,很另类也很惊悚。它化身真人,是个会翘课翘家甚至吸毒贩毒的帽T 男,那桀骜不驯的叛逆眼神仿佛才懂得 Lena 对大人世界诸多不满的孤心;它化身街头艺术家,是社区废工厂与地下道随处可见的涂鸦,带有哥德式的末日与血腥,仿佛控诉体制不公正虎视眈眈要把我们少年蚕食鲸吞,越是恐怖越令 Lena 迷恋;它化身可沟通的言语文字,竟不是透过任何生活与校园中可对话的同学老师与父母,唯一能让 Lena 倾诉的只有看不见脸的知心网友 Noah :他仿佛离我们这狗屁倒灶的烂社区好遥远,但又仿佛和我的心好接近能听懂我的一切...
本片这社区,人人都有苦闷与愤懑,而苦闷被压到极而致愤懑爆发时,有限的人就不免在发泄中做出错事伤害到别人,而这伤害就将造成环环相扣的连锁反应越滚越大了。女主角 Lena 俨然代言社区众生,电影仅仔细描绘她一人如何面对这世界崩颓、忍受这人心不古、而致愤世嫉俗、进而出手伤人、伤了别人后迟早反噬自身,而由小见大看见其他配角多多少少也陷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
Lena 在日常生活中最痛恨的就是年轻的妈妈还在外面找男人,甚至爬到自己手帕交的爸爸床上去破坏人家家庭,而她最珍惜的就是与手帕交 Nicole 的甜蜜友情;只是当自己看不下去出手惩戒可恶的大人时,连带伤到自己好姐妹致反目成仇,然后神通广大的高中生什么都做得出来,野火一路烧下去大人小孩统统逃不掉。
这种小社区的茶壶风暴,其实历史上世世代代都有,只是在这代少年身处的 2010s就加入了“社群网络”这灵活而危险的未知因素,惨绿少年如 Lena 可以在这里找到身遭无法找到的慰藉,但也可以在这里点燃她的复仇之火,同样地别人也可以点起一把把复仇之火,总是鬼影幢幢谁也抓不到。
Lena 在一次网络放话成功造成伤害出了一口恶气后,竟把帐号改为片名的 "LenaLove" 也换上了美丽自信的全新大头贴,也许中文片名真正有了解到她而翻译为《黎娜需要爱》。诚哉斯言,少年的仇恨都是对这乱七八糟的大人世界不信任所致,这些大人本应诚实可靠负责引领孩子们,但本片用一个不分大人与少年的舞团,清楚指出这些大人其实都很幼稚根本是群大孩子!
网络上的帐号名称,隐然是种自我表达与渴望的潜意识体现:"LenaLove"是“黎娜需要爱”的呼喊,而对面网友 "Noah" 则仿佛“带你逃离世界末日”的方舟。此片中这位网友 Noah ,背后创建帐号的那人也许一开始真是抱持着自我救援也拯救 Lena 的初衷,但只要选择了匿名的社群网络而非实名真面的开诚布公,这艘救世方舟也能成为灭世巨兽,而且人人都有机会盗入帐号装神弄鬼... 到最后社区悲剧终于发生,本片几乎每个角色几乎都被神秘涂鸦标记定罪:你们人人都是 Noah !身处社区的你们每人本应负起责任拉人一把,但你们选择网络霸凌煽风点火终致悲剧。
这部电影谈网络霸凌,真的有谈出什么新意吗?也许在故事题材上未必有,毕竟它在整个社区舞台中有讨论的各种败德罪疚与擦枪走火都不新鲜、反而都很日常甚至很八点档 XD 但我觉得它在故事上创新的是,创造了个 Noah 把这一切都穿针引线串了起来,使得这整个罪疚集体化了:人人都有其愤怒与恶意、人人也都犯了错、灾难发生阴错阳差人人都推了一把,但人人都有其苦闷、人人的处境都值得同情、人人也都懊悔莫名。
而在形式上,我欣赏这种德国 YA 片,它拍 16 岁少年就真的拍他们不堪入目的悲惨人生、大方拍他们的叛逆自大与异教崇拜、大方拍他们超龄恐怖的笔记与涂鸦,谁叫真实的高中本来就是腥风血雨被迫长大呢?同时它也是很省话的电影,所有人物介绍与关系都在摄影剪接与眼神动作中不经意地全都表达了出来,甚至各种交情与各种猜疑几乎也都没有台词来承接,而是用各种生活中的、记忆中的、相簿与印刷品上的、乃至网络上的图像拼贴而成,毕竟愤懑高中生往往懒得跟你讲、甚至认定讲了也是白讲、千言万语还不如一张插画一面涂鸦就是最赤裸的控诉。
也许我的高中本来就不是连惨绿年少都要诙谐包装的美式喜剧,而更接近日常人生步步惊悚的德式社会剧,这才对这部《黎娜需要爱》如此感同身受吧?此片可在 myvideo观看,市面上好像也有实体 DVD,它混合了YA片社会片与惊悚片,推荐这三类影迷有兴趣看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gjo2Y32rh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