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冰雪奇缘2 Frozen II

楼主: mysmalllamb (小羊)   2019-11-21 19:42:27
改编安徒生童话《冰雪女王》的《冰雪奇缘》,上一集合并角色挪移叙事,把原著中勇敢女孩 Gerda从冰雪女王手中救回男孩 Kai融化其冰冻之心的故事,改成了勇敢女孩 Anna 直接救回冰雪女王 Elsa 融化其冰冻之心。不过童话原典的新诠一集就拍完了,第二集又能拍什么呢?先来看看两集的形式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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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第一集,朗朗上口的发烧歌曲少了,更像歌曲叙事的音乐剧;
比起第一集,流行金曲的曲风变了,更有民俗风味,悠长而神秘;
比起第一集,Elsa风的银色世界少了,有更多Anna风的火红世界;
比起第一集,不再走女孩做自己的个人励志,进而探索文化遗绪。
如同第一集,冰Elsa与火Anna总要合璧,这集也要合璧方能面对:
第一集,冰Elsa拥有高强实力,火Anna却有坚强心志,方能面对个人困境;
第二集,冰Elsa拥有深入知识,火Anna却有单纯决心,方能面对文化困境。
这个文化困境,不外是我们现代文明,在西方世界是从希腊罗马扩张开始、在北欧这欧洲较边陲处则从基督教城堡庄园扩张开始,不知不觉一两千年就成了全球化的当代文明世界,给我们最新一代的小观众们看。
每个小观众,都像本片开场的小 Elsa 与小 Anna 一样天真无邪丰衣足食,以为幸福的今日都是理所当然;但上一代已经有在拼环保拼平权、爱地球爱文化的爸妈们,要讲一个爸妈自己也还在努力理解中的苦涩故事,在电影是关于家族祖先的失控悲剧,在现世是关于西方文明祖先的失控悲剧。而电影中的祖辈 King Runeard ,犹如我们现世小观众们那在 20 世纪初期与中叶无尽发展的祖辈们,尚无意识他们正在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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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部神秘的电影,不走文明科学的理性实证,却回头倾听被文明掩盖掉的魔法声音。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出来告诉主角事情始末,就看主角们能否克服恐惧排外的心理,听见风(枫叶)火(蜥蜴)水(海马)土(岩巨人)的声音。
Arendelle 的文明奠基,在那个征服自然却声称造福乡野的水坝建设,也在那次对乡野原民的背刺,造成了文明对立自然、现代对立传统的大战。这是一场象征的战争、电影也用象征的云雾将它封印,就且当作给小观众们出的一课谜题:我们文明与自然的现况,且先按暂停冻结在此,给 Anna & Elsa代表小观众们去抽丝拨茧找答案;你先要有智慧看破一切找到答案,然后要有决心克服一切拨乱反正,我们姑且按下暂停的地球问题才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小观众们的祖辈那一代,犹如主角姐妹的祖辈 King Runeard ,是立场坚定与自然魔法和传统社会对立的鹰派;而小观众们的父辈,也犹如主角姐妹的父辈,则是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但犹疑恐惧的迷惘心灵。这一代父辈们,是受传统无尽扩张的文明教育长大,但他们走过世界看见异己甚至跨文化结合,King Agnarr & Queen Iduna 这一对就像 1960s-1990s在西方社会多元文化主义下结亲的青年们,但他们那一代在喜悦结亲之余尚未能理解文明遗绪的罪咎与危机。随着他们的殒落退场,这重担要交给新一代孩子爬梳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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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先让孩子代言人 Anna & Elsa 邂逅森林原住民 Northuldra族,这族名典故有没有对挪威萨米人乌拉语系 Uralic 的挪用?我也说不上来。主角们但见这迷雾森林像个冻结的桃花源,却是现代与传统、文明与自然争战不休走不出去已 34 年的落叶桃花源。这里的人以王国将军 Mattias与部落领袖 Yelena 为首都已经打到累了、甚至都想交起朋友了、但还是只能追随着 34 年前的使命鬼打墙下去。
也许这也是我们几十年来现代社会的警讯吧:我们知道环保,数十年来却继续污染;我们知道节能,数十年来却继续耗能;我们知道去殖民,数十年来却仍经济殖民;我们知道多元文化,数十年来却仍在排除各种非主流文化。我们或多或少知道一切,但我们背后包袱尾大不掉,于是竟不知不觉复制昨日已复制几十年。
我们新一代要怎么走出前人也未见的出路呢?也许还要先有《冰雪奇缘》第一集克服恐惧拥抱自己,才有第二集克服恐惧拥抱异己的底气。看这里阴风虎视眈眈、鬼火四处流窜,唯有 Elsa 修练过的冷静心眼能够一眼看穿,原来是可爱的火蜥蜴与可靠的风信使;然后 Elsa 面对咆哮大海的恐惧、还有 Anna 面对嶙峋尖石的恐惧,也都要她们这两颗上集修练过的心,方能看见那匹海马也是同道引领前行、那群巨人也能携手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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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知道第一集后 Anna & Elsa已双剑合璧,但这集还是给她们彼此过度保护而致短暂分离,一方面要解决这文明问题真的需要两个战场双线并进,另一方面要让两人重新印证迥异性格缺一不可。Elsa这一边,宛若超人寻觅孤独堡垒,是要走进冰宫回顾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祖先历史,两姐妹中唯有智识能力高超的 Elsa 可得其要领。只不过 Elsa 尽管能“知”、却没那么相应强壮的意志去接受,于是认识了祖先文明的罪咎宛如天崩地裂不能自已,瞠目结舌冰冻起来。
而另一边,智识能力不够高超、但一颗心无比坚韧的 Anna ,则要在“知”后扛下“行”的任务,如小精灵长老说的“未来不可知,就做最好的下一步”,知道那破坏自然与传统部落的水坝一定要倒,宛如雷神索尔的“诸神黄昏”,宁牺牲华美的城堡建制也要拨乱反正。
本片开头那丰衣足食歌舞升平的 Arendelle城市风景中,Anna, Olaf & Kristoff 已经轮唱过那首关于“恒常与变迁”的歌曲,这个“什么会变什么不变”的焦虑一直存在本片主配角心中。也许这个问题也在挑战小观众们:你们丰衣足食的现代生活、恐怕未必是永恒,而为了让世界更好、它也未必要永恒,真正永恒的也许不是有形建制、而是无形精神,肉麻一点就是雪宝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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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末结局,我都还以为真的要来个 Arendelle版的“诸神黄昏”了,都握紧拳头准备看美丽的 Arendelle城堡如亚特兰提斯般沈入水底了!毕竟这集还有从最低处的城堡往上拍到一间又一间欣欣向荣的山丘聚落呀,是否可以象征现代人若节制欲望重返田园生活终能天人合一?不过令我有点错愕地,电影并没有要给 Arendelle这样大破大立,而让 Elsa 调和自然五行维持了人类文明现状。
这处理虽异于我的期待,仍然很不错,它并没有破釜沈舟的自然反扑,有照顾到小观众们舒服入口的接受度,不然还真难想孩子要怎要面对荣景崩溃的下世代景观(哭着出场?)。而这种处理的现世比喻又是什么呢?说不定是人类如果大彻大悟善待自然、就可避免海平面上升把全球都市变成海底城?
2013年迪士尼有《冰雪奇缘》新诠了《冰雪女王》、2014年又有《黑魔女:沉睡魔咒》新诠了《睡美人》,两部都给予童话中的反派妖女一个更体贴深入的处理、看见她们的枷锁更给她们解放的可能。在 2019 年这两片竟然都推出了续集,而且故事格局非常相似:第一集都关于女性的自觉与自立、第二集都从个人自觉扩大到文明的自觉。所差者,我认为是《黑魔女 2》谈得太写实、处理得太现实残酷,令人对那象征天人合一的结局感到不可置信;而《冰雪奇缘 2》谈得较象征、处理得留有余地,才令人对最终的和解共生感到温暖、令人对力挽狂澜感到值得相信更值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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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本片并没明说这么多,恐怕有一大半都是我在脑补?不过我认为这就是一部给儿童看的亲子电影所当为:它不高谈深度的剧情、它不直谈严肃的议题,反而它从一组引人喜爱的主角出发、带我们跟着去关心主角所关心的、带我们去体验主角的奇幻旅程、给我们享受一幕幕瑰丽难忘的画面、与我们分享一次次醉心的奇情...
这一切丰富的视觉经验与简单的故事让孩子记忆下来了,回家亲子时间一幕幕都会是茶余饭后闲谈的好材料,然后电影微言背后的值得延伸的大义自能一点就通。《冰雪奇缘 2》是部深入浅出的电影,它的视听飨宴一点也不逊于前作、它的调性则更徐缓神秘若有所思,值得家长带孩子来看、看完更值得多多讨论回味。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SLe4HuKuK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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