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别问我是谁 Celle que vous croyez

楼主: mysmalllamb (小羊)   2019-06-27 00:17:43
本周毕诺许新片《别问我是谁》Celle que vous croyez ,原文片名意指“你想像的那个人”,这故事格局表面上是很可以拍成一部浪漫爱情轻喜剧、或是一部社会写实警世剧的,类似拿网络社会新人际关系为题材的这些类型电影也很多了。但,既然本片主角 Claire 大教授都在片头上了玛格丽特莒哈丝(话说《莒哈丝的漫长等待》下片了吗?)、在片尾上了易卜生《玩偶之家》的诺拉,我们就知道这网络题材片显然是要拍成一部女性主义片的。至于网络这东西是培力女性还是禁锢女性?恐怕两面都有。
开场讲莒哈丝,也许暗示 Claire 身为循规蹈矩中产女性那长期压抑的情欲正在蠢蠢欲动等待爆发中,即将展开她那网络性爱甚至网络恋爱的 21 世纪情欲探索,一定让 20 世纪前辈对晚辈刮目相看;终场讲《玩偶之家》诺拉,也许暗示 Claire 对自己在压抑苦闷下谎言一场只有乖乖受罪既感无奈又心怀不平、渴望自己陷入泥沼仍能如诺拉自我解放?此片双主角除 Claire 之外不是任一个男人、而是同为女人的心理医师、甚至主戏并非网恋的当下而是沙发床上的回溯。因此我认为,观赏这片与其关切 Claire 能不能得到幸福或自由、不如拉开距离看她言行做一场精神分析。


网络年代,正妹的秘密
我们当代爱上网,记得我久远前还上过脸书,没想到挥别十年它竟已无孔不入占据万民生活不分年轻与年老?年轻人在脸书上潜意识里是不太想见到老人的,既不想被爸妈管也不想被上司盯;于是老人们改变面貌推陈出新,上司学会到处为新鲜事物按赞分享、爸妈学会到处拍照打卡发长辈图,无非就是青春不再而焦虑地重新求连结、谁叫年轻人只喜欢青春却拒斥老人?
主角 Claire 也有这焦虑,只是她不是家庭的老爸妈或职场的老上司、而是情场的老情人也必须打扮起来装年轻。话说老人真的需要在网络装年轻?Claire现实中不就交到一个“可以当妳儿子大哥哥”的青年男友 Ludo ?只是 Ludo 像历代男人一般耍神秘,Claire也像历代女人担心色衰爱弛不肯相信。
网络时代,女人很会藏秘密,很多人网上照片很正很浪漫甚至很挑逗地眉目传情、可怜的宅男一见网友才发现恐龙一只,却忘了自己孩提时代其实曾经很爱恐龙的 XD 为什么女人如 Claire 喜欢美化自己的网上形象?一方面也许是男人多重视青春外表、或是她们心有定见觉得男人必重视青春外表,另一方面也许这样伪装自己的男人也曾有、只是太多骗财骗色被警方逮捕后其他正直男人也风声鹤唳不敢造次了?为什么网上伪装自己的现象好像女多于男,这是另一个复杂问题,我们只要知道 Claire 在做的是个普遍现象就好,真要感谢网络时代解放女性脱离皮囊枷锁呀(逃)。

千年历史,男人的秘密
不过在网络前的历代,男人也早就很会藏秘密,自古就会藏,这不是网络时代与社群网站时代的新现象,而是历史记载千年的现象。男人总是流动的、女人总是固著的,男人总是到处连结社会开疆辟土游走领土诸城的、女人总是坚守一城安分守己养儿育女的。男人游走天下好自由、女人以管窥天好神秘,这千年关系其实还颇有脸书 IG 水管等当代网红世界的味道 XD 总令人觉得对方在他方无限美好我都搆不著,却不知对方美好背后可能多少柔弱苦闷不敢说,正如齐人假装在外吃香喝辣回家骄其妻妾?
简单一点谈在男女关系上,这历史现象就是男人在外面疑似好多金屋藏了好多娇、令独守空闺的女人好吃味;那网络世代的女人也来玩一回,要伪装自己当个青春洋溢美丽奔放的年轻女子、仿佛网上男人个个要约我、今天我和你对上眼是你三生有幸呢!其实本片谈到这里,那女性主义必须一体看见男性的提点已呼之欲出:女性在网络上撒谎隐瞒打造一个小天地、可能有背后的压抑与苦衷,那男性在现实中撒谎隐瞒打造一个小金屋、是否背后有类似的压抑与苦衷?


女人伪装、罪该万死?
这“金屋藏娇”现象,片尾透过 Claire 追溯 Gilles 这男人的移情别恋与抛弃、片头则由 Ludo 这男人鬼影幢幢地做一遍:他拥有一个海滨小屋工作室、正在接着新案子实践著梦想、那儿有他的朋友与生活... 只是这一切都空留一个想像给 Claire ,令她从 IG 画面可以想像得到却从来无法亲眼见到、多次要求要去看看都被打回票。在这经典“金屋藏娇”的男女不平等关系中,可能是男人真在那边养了别的女人、也可能是男人不够强壮不敢给女人看自己不太光鲜的真相。
那个 Ludo 的海滨小屋,是一个关键地景,它有一半的真实,也有一半的虚幻,到片末会以 Claire 的幻想和心理医生所见的真实各呈现一次。那是一个北法与南英最浪漫的经典景观:白垩岩断崖,想像著男人在这里有间小木屋、与情人起床迎接阳光、带着情人骑车嬉游... Claire片尾在她的幻想创作中圆了这个梦、这个她自认在现实的男女关系中无法圆的梦。圆完这个禁忌梦想后,Claire自认她这个谎言隐瞒的逾越女人罪无可赦,找不到出路只好给自己一个了结。

不问我是谁?我来告诉你
然而可以冷静抽离也无畏逾越的女人(心理医生私下跑去找病人的关系人谈真相,是种逾越、有其意义、也有其豪赌),用两个从天上俯瞰真实海滨景观的半透明电脑萤幕画面,告诉我们这 Google 时代是没什么隐瞒可言的,真相就搁在那里等你 Goo一下就有,就看你是愿意不畏真相迎接真实、还是宁可转头逃避耽溺自怜?说穿了,Ludo有没有偷吃 Claire 一查就知道、Clara 究竟是何真身 Alex 也是一查就知道,但他们真想知道真相吗?恐怕不想,不想知道对方瞒骗我恐怕还是其次、不想知道对方可能没那么完美恐怕更严重。
其实 Ludo 那儿一点都不浪漫,手机上照片看了很梦幻的海滨小屋、风景明信片上看了很浪漫的经典白垩岩断崖,让心理医生真的开车过去看看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工寮、鸟不生蛋的断崖下起雨来更令人烦躁又绝望,如果自己是 Ludo 难道愿意带女友来看吗?好吧,传统看似金屋藏娇的傲慢男人,隐瞒支吾其实只是心里苦却不敢说;那网络时代自我包装美化的新女人,能不能强壮起来大方说出呢?“妳以为有罪、其实并没有”,脆弱的男女都曾骗过对方不少事,就交给女主角 Claire 代表世世代代不知所措的男人女人们、大方地拿起电话坦白真相吧。


《别问我是谁》表面在谈一场令人担心又揪心的恋情、让观众心里七上八下地希望女主角能有好结果;但心理医师沙发对话的安排帮我们建立了框架,爬梳了一个两性关系焦虑执著的网络社会版本。为我们亲身体验爬梳一回的是女人Claire,男人在不同时空其他型态的焦虑也是似曾相识。也许我们都太艳羡那青春与华美、我们都苦心包装自己硬撑空壳,但当空壳一戳就破疮疤现形时、都很脆弱我们却总不愿相信彼此其实都能包容?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GPWIltG-ao
要我说呀,其实玩得简单点,就别选二十多岁正妹 Marie-Ange Casta 的魔鬼身材天使面孔、改选四十多岁的姐姐 Laetitia Casta 只须降龄十岁若被抓包顶多吐吐舌头(误),网络人情的连结有这么世故复杂吗?当然还是毕诺许阿姨自己最美了!推荐喜欢毕诺许的、关心网络社会的、关心女性情欲自主的、关心两性关系的观众,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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