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地球最后的夜晚

楼主: sunny1991225 (桑妮)   2018-11-13 04:58:00
一样是没什么营养的简略想法,拿看完金马首映当下的噗浪简感修改一下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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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有不少台湾观众都在观望三年前闻天祥老师口中的"神奇小子"毕赣又端出了什么新奇
货色?不谈个人好恶的问题,毕的"路边野餐"中灵气氤氲的贵州山水与强烈的作者印
记端的是让人想忘都难。三年后,"地球最后的夜晚"又将观众拉回了贵州的凯里与虚构小
镇荡麦,只是这次处理的却是一个比路边野餐更为复杂的故事;黄觉饰演的男主角罗武纮
同路边野餐的陈升一样旋回于现在、过去与梦境三方,但毕赣却又帮故事上了一层为亡友
复仇、为不知所踪的爱人所驱策的设计;只是这一层黑色电影的幌子没过多久就被钟表代
表的时间意象给戳破。观众跟着罗武纮在现在与过去的五里雾中游离了好一阵子,最后
来到一家电影院,在戏中戏的后设明喻中酣然入梦。
毕赣关心的,终究是如何以影像制造出的梦语,填补故事中浪荡游魂的生命遗憾,是以,
在进入最后那颗60分钟的长镜头以前,一切都只是那些生命遗憾的铺陈。诚实地说,毕赣
的镜头在交代时间的前后推移时,戏与戏的衔接对我来说是形式上的困惑远大于迷人,非
常违反通常的观影直觉。罗武纮的旁白与对话其自言自语的成分多过客观引导;言语种
下的因,往往画面当下是找不到对应的果的,但若要往它处寻觅,新的资讯又早已鬼祟地
从旁冒上来扰人。那些精心设计的定镜长镜头乍看之下有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
没有讲,只是顺着罗武纮的记忆与当下的追索没有目的地绵延漫漶下去,而且是真是假也
没有人可以说得准,连罗武纮自己亦不确定。
这种迷离感或许是毕赣的目的,但它很危险地游走在不知所云和刻意为之的破碎这两者的
边缘地带上。最后那颗长镜头若不谈它剧情上的作用,多少也有帮电影前半那些记忆的洄
游给出证明的意义在,仿佛是在说罗武纮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回忆中寻觅,都没能真正达到
解脱,因为回忆与当下间的关系是难解的恶性循环,前者赋予罗武纮当下更多没有终点的
追寻,但当下的人愈是因着回忆向前,回忆就褪色更深、更没能返回原状;唯一的解脱,
就是在那现实中的回忆与当下再也无分的梦中忘记自己是谁,把人生理想地重过一次。
罗武纮有句台词是电影肯定是假,记忆则亦真亦假;但既然他带观众入梦的方式正是由看
电影起手,这一颗不知道要该说是“梦中影”还是“影中梦”的长镜头只是有假无真的话
,所有貌似有迹可循的梦里梦外事物之对应就都不成立,只不过是无聊的巧合?只能说这
自然是毕赣藉著罗武纮之口讲出的一番违心之论,并且60分钟的长镜头,一部分的影像操
作(那些明显来自罗武纮真实经历的蛛丝马迹)就是在瓦解掉罗武纮的这句话;若当那句话
为真,则电影的设计就整个崩塌掉了。
让我惊讶的是我并不是完全满意最后那颗长镜头的表现。事后想想,我的问题不是出在毕
赣的调度能力,而是出在电影搭建现实与梦境连结的手法上。毕赣在交代回忆与当下的关
系时很可能太模棱两可,但交代现实与梦境的关系时却又来得太断然。你可能会搞错一些
镜头的时间排序,但却不会搞错电影从何处开始是罗武纮的梦。他建构梦里梦外联系的那
套模型,其实没有太突破性的创意,仍然可以用"观众在梦境外看到了A,一个A在梦里的
counterpart(简称A+)就会出现"的逻辑来带过。A的counterpart当然不等于A,但观众如
果有跟完整部戏是不可能不知道A+是由A而来的,最后那场梦境也因此变成一种寻找物件
由现实入梦的轨迹的游戏。
像是,当观众看到小男童跟罗武纮打着乒乓球时,他们几乎不可能不去将他分析成罗武
纮在现实中未了的遗憾的结合体。我不知道,或许我想看到的是一种更平滑的由现实到梦
境的过渡?罗武纮最后问了一句"人会知道自己在做梦吗?";戏里人或许不明白,但戏外
人瞧得如此明白,大概是对我而言电影最后有些疏离的原因,也是毕赣那场梦境的阿基里
斯腱:当你被确实地告知电影中的人物正在作梦时,要想好好体验一场梦反而成了一个有
些悲壮、注定会失败的尝试。当我们玩着骑马打仗时,弄不清楚自己跨下骑着的到底是不
是真马,总是比弄清楚要更能让人尽兴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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